第二百一十二章公路镇
两只巨型而诡异的生物在“水面”纠缠搏斗了几分钟，最终全都消失在地下。
片刻后，战场还原，山石还是山石，地表上的搏斗痕迹就好像恢复平静的睡眠一样，再看不到任何异常。
威廉沉默良久，最终一声叹息，另选了一处地点休息。
就这样，意外和危险层出不穷，越是靠近目的地，天地和万物就越是活跃，渐渐的，就连光线和空气都开始变得阴暗而晦涩，尽管头顶的太阳没有任何遮挡，时间也像是进入到了傍晚，视野一片昏黄。
铅色云，红色的云，紫色的云，成群结队的变异昆虫，飞掠在空中的巨型黑影等等，让威廉再不敢升空。
他远远的躲开一只立在山头、就好像岩石、金属与血肉混合而成的人形怪物，落在一无遮拦的15号高速公路上。
废弃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大多数都已经开始腐朽，车内还有一些干瘪的尸体，死去的形态千奇百异，有的胸膛破了个大洞，肋骨胸腔向外翻折，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了似的，有的骨骼畸变严重，扭的就跟麻花似的，还生出大量细密的骨刺，扎进身边的尸体里，甚至金属的车身里……
大量污秽的体液变得漆黑，腐蚀金属的车身，涂抹上斑斓的颜色。
一个个徘徊在公路上的魂灵肉眼可见，有的清晰，有的虚淡，清晰者就好像动物一样猎食虚淡的，有的灵魂已经能分辨出生前的性别和五官。
“先生，你要去那？”
一个上半身凝视，下半身虚淡的灵魂飘到威廉身前，状若天真的问。
威廉看着她，只是沉默。
“先生救救我们吧，把我们安葬，找一个牧师，我想上天堂。”
威廉说：“没有天堂了。”
少女听了，身形一下子膨胀而丑恶起来，五官骤然扭曲，嘴巴拉长，全身流出脓血，长发飞速生长，一眨眼就遮蔽视线，巨吼一声：“撒谎！”
威廉就好像一块被劲风吹拂的岩石，不为所动，魂灵撼不动他，咆哮过后，又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少女这样说，并没有指望威廉回答，她很是留恋的看了威廉一眼，威廉从中看出她的羡慕和嫉妒，随后就隐没不见了。
威廉收起羽翼，老老实实的沿着十五号告诉公路向洛杉矶步行而去。
一切正处于剧变中。
无序和有序正在做激烈的交锋。
诡异和怪诞就在身边时刻发生。
有很多很多能威胁他，能杀死他的存在和变化。
途中，他拿出源初曾经给予他的馈赠。
发现这曾经的馈赠也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了。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在心里问。
一直走到下午。
他看到一个建立在15号高速公路、由废弃汽车围绕起来的幸存者营地。
一个由“变异人”统治的“公路镇”。
他们不是信徒。
看到第一个变异人的时候，威廉就知道。
第一个变异人的皮肤退化严重，由一种淡蓝的粘膜覆盖体表，眼皮和嘴唇都消失了，两只溜圆的眼珠滴溜溜的旋转在眼窝里面，瞳孔只有针尖大小，眼白多的渗人，瞧着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大家快来看看，这边来了个大家伙。”
这个变异人很是亢奋的向身后喊。
随后更多的变异人出现，他们拿着废旧钢筋磨尖的武器，有个像侏儒，有的像麻杆，有的像猴子生出了尾巴，有的顶这个畸变严重的“狗头”，还有一种皮肤绿油油的，尖嘴猴腮最为丑陋。
后来威廉才知道，他们都是因为吃了核爆辐射后的变异食物都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就好像鬣狗围住大象一般的围住了威廉，大呼小叫，恶意满满，像是在评估威廉的斤两。
威廉看了看天空的太阳。
视野虽然还是一片昏黄，但太阳就快要落山了，黑夜到来，外面的世界必然更加的诡异和危险，他决定到前面那个营地休息一晚。
这些变异人虽然不怀好意，但至少还能预测，也保留着智慧，能生存下来，建立营地，证明已经适应了环境。
“大个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变异人抬着头问道。
“我叫威廉，一个旅人。”
“威廉？嗨，威廉，你看起来就像个蝙蝠。”
“你看起来就像个蛆。”
“蛆！？”，变异人微微一愣，接着神经质的大笑起来，说：“我喜欢你的形容，大个子，前面是我们的营地，我决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威廉听出这话语中的恶意和挑衅，毫不在意的说：“我刚刚决定就到前面的营地休息一晚。”
一众怪笑的变异人闻言，彼此看了一眼，更加肆意和癫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中，掺杂着嘶嘶、叽叽、呜呜的怪音，宛如妖魔，在原来越昏暗和诡异的环境中，分外的怪诞与凶厉。
十分钟后，威廉走进了公路镇。
“一个月前，我们都被堵在这里。”
被形容像“蛆虫”的变异人一脚踢开挡在入口的骸骨和残尸，随手驱赶一大群就好像鬣狗幼崽一样的变异人，漫不经心的推开废弃的汽车，敞开一个入口。
“一个月后我们活着，其他人都死了，这是因为我们学会了适应，这适应的第一步就是不拿自己当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个子？”
威廉点了点头，看到燃尽的篝火，还有篝火上被啃咬的肉块和骨骼……
“都出来吧，我们今晚来了一位贵客。”
很多黑影从围墙后冒出来，一辆辆汽车就是一栋栋房屋，除了畸变，还是畸变，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们。
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宛如身在一个魔窟。
“篝火点起来，我们要狂欢，我们要趴体。”
夜色已经开始笼罩了，用废弃汽车垒成的高高围墙点燃了一个个火炬，公路镇很是狭长，在中部被清理出一个广场，双向八车道被打通，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燃起十几米高的火焰，还有很多像侏儒一样的变异人不断的往上面倾倒汽油……
很多“食物”被抬了出来。
“不要，救命，不要，求求你们，上帝啊……”
除了巨大的甲虫、畸变的动物，还有十几个人类壮汉。
他们是活的，被捆的严实，在一堆侏儒般的变异人辖制之下，抬入现场。
威廉正好坐下，动作就此一僵。
“蛆虫”见状怪笑道：“你刚才说我像什么来着？呃……蛆，对，这个比喻太妙了，我认为这是对我的赞美，你知道吗，现在只有像我这样的“蛆”才能活下来，我比他们适应的跟彻底，所有我才是这里的首领。”
“赞美伟大的蛆！”
一个变异人举着一杯很可疑的饮料，高呼道。
“跳起来，唱起来，嗨起来！”
“嗷，嗷，嗷……”
威廉沉默的坐好，看着这十几个人类壮汉被放血，血液盛满了好几盆，先分给了老弱妇孺孩童，最后剩下的一点才给了正在狂欢的“青壮年”。
“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威廉！”
“噢，威廉……”，“蛆”一口血液都没有分到，只见他干渴的舔了舔裸露在外的牙床，摩擦了一下鲨鱼般锯齿，没看威廉，只盯着加上烤架的食物，说：“外面，我是说外面，你懂的吗？”
威廉点了点头。
“你知道，突然，很突然你知道吗，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们还有枪和车辆，还能收听到外面的消息……可突然有一天，这些都没有了，你知道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吧？”
威廉还是点头。
“大家都吓坏了，很快就有怪物来吃人，接着就是人吃人，我们想逃走，但无法逃离公路，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我们离开，我们不得不回来。”
“……”
“……他们！”“蛆”指着那十几个正在被分割架上烤架的尸体，怪笑着说：“他们人多，强壮，凶恶，他们强奸、他们杀人，他们吃人，他们以折磨他人为乐，他们将自己的恐惧和痛苦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他们没有畸变，他们很健康……我不像被吃掉，所以不得不吃掉一切能吃的东西，像个老鼠一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威廉的眼神慢慢变了。
“该死，我刚准备说什么来着？”
“你问我外面。”
“啊，对，外面……外面也毁灭了吗对吗？”
“我……不能确定。”
“嘿嘿，我们本来都已经死心了，可昨天那该死的无线电又能用了，一个自称什么应急指挥部的家伙让我们去什么避难所，我想问问，你是从这个避难所来的吗？”
“不，我不是。”
“那你准备去那？”
“……洛杉矶。”
“蛆”闻言，回头认真的看他。
半晌，他突然狂笑起来，大力的拍了拍威廉的膝盖，留下一个漆黑恶心的手印，说：“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那什么避难所我们不去了，我们跟你去洛杉矶。”
“……为什么？洛杉矶很危险。”
“蛆”笑的喘不上气，好一会都没有回答，第一批食物烤好了，还是先分给“老弱妇孺”……
“直觉，你懂吗，直觉，狗屁的自觉一直在救我的命，现在它告诉我要跟着你，或者生，或者死，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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