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小离的震吼:“夜落,把妙音叫回来。”
停下画笔,微微偏过脸,瞟了他一眼,不理,回头继续画画。
“喂,”画笔被无情打落,吊在地板上,渐洒几点墨色染料,弟怒瞪,“少跟我装清高,救人。”
“殿下……”妙音小朋友适时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叫了声。
我蒙受不白之冤的同时,内心无比感动,老弟嘴里居然蹦出了“救人”两个字,绝对本世纪初最大的奇迹,姗姗同学当真……强悍!
小离的房间里,一张大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狼狈女孩,怎堪一个“惨”字形容:乱七八糟的湿发上沾有点点血污,霜白的脸上印出一道鲜红血痕,右臂多处粉碎性骨折,整条胳膊废了,五脏六腑严重受损,打量内出血,脊椎肋骨也断裂不少,所受重创可想而知。不过她命不该绝,送到医院救治,将会以植物人的身份度完下半生。
我长长叹息:弟啊!你终是心有不忍,把她救回来了。
一轮明亮的银白华镜中显出丝丝袅袅的黑烟,妙音捧镜的双手合起,银白散去:“大人,殿下,她体中滞留了许多妖气,必须先净化,我的玉瑕音才能起作用。”
“需要我们的灵力净化?”我淡淡问。
“是的。”
“明白了。”我望望重伤的少女,抬起右手。
小离一把打落,横臂拦在我面前,口气很冲:“去画你的画,我来。”
“小离,你……帮她??”我尽量低调委婉,避免使用易引起误会纠纷的词。
“什么帮她?”老弟决口否认,“一个被虐完的残废我还怎么虐啊?少说也得一只四肢健全的才够玩吧!”清澈的黑瞳里闪着天然无害的纯真。
呃,老弟,合着你是在修理玩具?以姗同学,醒来后不甘奴役就双倍反抗,我不管了。
荧光环绕的女孩面色安详,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丝毫不知身外发生了何事……
第二天梁以姗醒来时,一张特大号的俊美脸孔正对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睡颜中研究出点什么道道,眼角擦过一丝狡黠与诡秘。
“啊——”梁以姗完全不及思考地弹跳起来。
“嘭——”两人额头狠狠撞到一块儿。
“臭丫头你发什么癫?”夜离揉着前额,恼羞成怒,“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
梁以姗也好不到哪去,撞得眼冒金星,双肘支着身体半躺在床上,好不易恢复清醒,突然发觉……立刻坐端正,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衣,动动手臂——不痛,摸摸身体——没伤,抚上脸——完好,再扒拉几下头发——变短了。一切正常,又非常不正常,尤其,看到气势汹汹的某人——
“夜离?!你……我……”她不知怎么开口,有太多疑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救她?自己在哪?伤势怎么一夜之间痊愈了……最最重要的,为什么这个陌生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
“什么你你我我?你现在是我的东西,注意和主人说话的态度。”夜离先给她一下马威。
咦?!他的……东西??她??!梁以姗呆愣愣地,失了魂。脑中不断重复着:是他的东西……他的东西……自己……是他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镇定镇定再镇定。
“很多,多得你一辈子也还不了,哼,我也不会白救你,安心做我的奴仆吧!”夜离一点点向她凑近,恶狠狠地盯着那双故作平静的眸子,字字强调:“这,是你长久以来对我的种种不敬必须支付的代价。”
“……”
得知自己是在夜离的家夜离的房间夜离的床上,梁以姗本能地飞速换好他丢过来的衣服,不是原来那套,却蛮合身。无意瞥见窗外一颗银杏树,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记起他们曾在那棵树下品茶,转望向花园,花丛中央绽放一簇簇枝梢茂盛的雪白花蕊——如此高傲、清秀。
心头不禁为之一振,那些很像——茶靡!!开到茶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话……
“换好了跟我去学校。”夜离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命令式口吻。
“茶靡花?”
“唔,他最喜欢的花,也是他的标志物。”
“他?”
“……去学校了。”夜离拎起少女的后衣领,拖出房间。
夜之月 第九话 父女.父子
奇迹的,今天尹剑没让我去医院。准许休一天;奇巧的,莫辛约我出去吃午饭,地点,大厦对面街口的麦当劳。
中午人很多,莫辛去找位置,我乖乖排着长队,一刻钟后,端着一盘丰盛的汉堡鸡块薯条可乐奶昔凯旋而归,挺好奇,她一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喜欢吃这种快餐?小时候没吃吃腻?
“我就喜欢吃麦当劳。怎么了吗?”她似乎读出了我的心思,散散的把一根吸管插入奶昔,慢慢喝起来。
“啊,没,呵呵……我也喜欢,尤其是这里的甜筒。”尴尬中。
“小时候我一直被监禁,从不允许随便出门,通过书本和网络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些东西是可见而不可及。每天吃什么都有严格规定,大到食物的种类、口味,搭配。细到营养度、卡路里、摄入量要精确到两位小数,根本不能自主选择,肯德基麦当劳更是别想。所以,我喜欢吃,并不稀奇。
“阿辛,你家……”好夸张,虐待你么?从小被禁闭?可怜。
“爸爸说,那是为了保护我,什么都给我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一点儿自由。爸爸去世后,我被看得更紧…于是开始实施逃跑计划,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终于……几个月前我逃出来了。”她耸肩,嘴里还嚼着汉堡,喉间一滚动,咽下去。
“听着像《越狱》啊,蛮离奇的。”我含住吸管喝可乐。
“电视剧和现实不一样。”
“把你关起来保护,你爸爸真的很疼你,就是过于偏执了,不管怎么说,出发点总是好的,怕你受到伤害嘛。”
“哼,疼我?”她拉下了脸,满是不屑,“怕我受伤是不假,因为……他们要利用我,不想失去我这枚棋子。”
“哪有父亲利用女儿的?你别乱想啦!女儿是拿来疼的,有什么好利用啊?”又一个思想偏激的娃,我可以理解……
“你没经历过,当然可以说这种话。”
“啊?”脸上堆满探秘的浓厚兴趣,我稍向前倾了倾身,“那,你……很特别吗?”所以要特别加以利用。
“我不特别吗?”她无辜的眨眨美眸,理所应当。
“额……”不否认,这孩子跟我有得比。
午餐吃到一半————
莫辛解决完汉堡,拈起一根薯条沾沾番茄酱:“小风,说说你吧,听说你和你的弟弟失散多年,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而且……心脏不太好?”
“嗯。”我用微笑粉饰太平,“阿辛也有个弟弟,他和你一起被监禁过吗?”把话题抛到她身上。
“哦,不。”她略有晃神,瞬间正常,“他……从小被送出国外,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妈妈过世后才接回来,锦凡……比我自由多了。”眼底掩藏一缕羡慕。
她慢慢咬着薯条,似有心事,我轻声问:“阿辛,你恨你爸爸吗?”
“不,我不恨他,一点都不恨,相反,我很感激他……”声音渐沉下去,她闭口不再说了,双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