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1 / 1)

金爵钗 阿長 185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87章

  淬火焚心(十三)

  姚玉环说罢,狠瞪了二人一眼,果真下了楼。

  檀沐庭不免又是苦笑:“她被我惯坏了,又将你认成了小阁老…你多多担待。”

  “无事。”司马炼道,“我早已习惯。”

  然而姚玉环在下楼时,眼看着距离地面还有十数尺高,一时松懈,脚底竟踩了个偏,整个人骨碌碌地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檀沐庭闻声色变,疾步走到廊柱前,随后竟从天台一跃而下。

  司马炼快步前去,见檀沐庭距离地面一丈处竟停了下来,随后稳稳落地。

  他顿时生疑,绕到廊柱之后,见帘内竟有机关——锦帐铺就的房梁之下竟牵引出两条拇指粗的绳索,檀沐庭便是靠着这个落到地面。

  檀沐庭落地后,入了阁便看到跌倒在地的姚玉环。

  “玉环,你怎么样?”他白着脸将人抱起,“摔到哪儿了?”说罢厉声高喝,“快来人!”

  一众仆婢闻声赶来,又被檀沐庭呵斥去请大夫,“若是小姐有事,你们也不必活命了!”

  司马炼下楼时,便见檀沐庭刚刚抱起摔得昏昏沉沉的姚玉环。他紧随其后,一路跟着他们进了姚玉环住处。

  檀沐庭将人放到榻上,不过片刻,大夫便到了。

  大夫替姚玉环仔细检查了一番,因她是戏子出身,早年练功时便也练就一身耐摔扛打的筋骨,这次摔得看着厉害,实则不过是一点儿皮肉伤,并无大碍。

  檀沐庭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出房外时,手还有些颤。这一遭将他吓得倒是不轻。

  司马炼看在眼中,上前道:“檀兄不必害怕,小姐不过是被吓昏过去罢了,大夫也说,她不过多久便能醒来。”

  檀沐庭难得面露苦色。

  “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娘…”他喃喃道,“若不是因为我,她娘不会死,她也不会流落在外这样久…”

  司马炼宽慰说:“往事不可追,如今檀兄已寻回爱女,日后多补偿便是。”

  檀沐庭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不…你不懂…”只是丢下这句话后,他却不再说关于姚玉环同她母亲的任何事,只是道,“今日没能尽兴,是愚兄的不是。我让酉子送你回去。”说罢便召了酉子来,命他送人回定合东街前道状元府。

  司马炼没有拒绝,随着酉子离开檀府。

  客人离开后,檀沐庭又在姚玉环房外枯坐半日,直至日落后天气变凉,冷风乍起,才站起了身。

  通向庭院后侧门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儿,檀沐庭警觉起来,慢慢靠近。

  侧门后有几处假山花圃,檀沐庭跟着人影来到假山处,见那个人影弯着腰入了假山。

  他等了片刻,那人影提着一物走了出来。

  檀沐庭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何人?!”

  那人似是吓得一激灵,手上物事也跟着滚落在地,顿时臭气熏天。

  掉在地上是原是个木桶,本是盖着盖,因掉在地上,木桶中的秽物也一并洒了出来。

  檀沐庭登时松开了手,退到两丈开外。

  那人影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檀沐庭一脸晦气地看着地上的人,掩着鼻子,被熏得半天说不全话。

  “小人是府上倾脚工,专门清理各院五谷轮回。”那人老实道,“这事儿晦气,唯恐撞见了人,都是趁天黑或半夜才做。大人未见过小人倒也正常。”

  檀沐庭嗯了一声,只是眉头还蹙着。他不耐烦地道:“小姐的院子不要进,明白吗?”

  那人唯唯诺诺道是。

  “快走吧。”檀沐庭这才放行。

  那人从地上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檀沐庭忽然又叫住了他,“把地上的弄干净再走。”

  那人连声说是,从假山后拿了工具,又挑了一担土,手脚麻利地清理了个干净。

  檀沐庭这才放下心,转身离开了。

  那倾脚工小心地将秽物挑走,直至远远走出了一里开外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如今天色已暗,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后颈上已是沁出了一层汗。

  -

  晨起时萧扶光总觉得眼皮一直在跳。

  “这是没休息好。”清清替她在眼上热敷,说,“又没睡好?晚上总听见郡主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萧扶光睁着另一只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近日有不好的事发生。”

  “呸呸呸,快吐口水。”清清急了,“大清早的,怎能说这话?”

  然而事情果然如萧扶光所料,在她前往内阁的路上便发生了一件不算好的消息——符道已的母亲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于昨夜吊死在了家中。

  户部与礼部二部遣人去慰问,皆被符家人拦在了门外,连带抚恤的物资也被扔了出去,只放一句话出来——要见光献郡主。

  萧扶光入了西堂,屁股还未坐热乎,袁阁老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这符道已死得的确冤。”袁阁老道,“只是符家人除了郡主,谁也不肯见,不如郡主屈尊去一趟,也好全了他们的心愿。”

  白隐秀冷笑:“人又不是郡主杀的,凭什么要郡主去?殿试当家做主时轮不到郡主,坏事出头倒想起了她。”

  萧扶光挥手,白隐秀便不再说话。

  “符道已之死与我无关,我去不去也与袁阁老无关。”她说,“只是袁阁老似乎很是看不惯我,是不是因为蒙教习的缘故?”

  袁阁老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郡主怎会如此认为呢?”,他反问道,“蒙教习是罪有余辜,臣没有什么好说的,更不会因此对郡主存有偏见。这同符道已一案并无关联呐。”

  “最好是。”萧扶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昂首阔步地出了西堂。

  “郡主真要去符家?”白隐秀追了上来,问,“可符道已先前在殿试那样对待郡主,您何必亲自出马?”

  “我总觉得司马炼所言,倒有几分可信。”萧扶光道,“我不过跑一趟罢了,有什么打紧?如今父王还在病中,就当是为父王积点阴德。”

  白隐秀不放心,叫白弄儿陪同她一起去,

  到了符家,门口早有人候着了,见果然是她来,在门口跪着迎人。

  萧扶光进了门,便见满院缟素,符道已与符母棺椁一左一右立在厅堂正中,穿麻戴孝不知几多。

  她上前给死者们上了香,旁边有位白衣老太,拄着杖由人搀扶着向她磕了个头。

  “老身是符道已的祖母。”白衣老太道,“有几句话想同郡主单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