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对我似乎没有任何防备,霍砚尘大概比任何人都早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我身上动了心思,就比如现在,假设我对睡梦中的纪先生动手脚,也许百分百可以成功。
我闭了闭眼睛,将脑海中这些不善的念头去掉,霍砚尘对我是够绝,因为我没有反击之力,我至多想尽办法挣脱他的控制,不可能反过去束缚他。但纪先生这里,他没有十足把握情况下,不太可能动很难实现的念头。
我从一楼卫生间洗漱出来,餐桌上空着,厨房里也没人,保姆正拿着触头在后园忙碌,我一边擦头发一边推门出去,今天阳光倒是很明媚,昨晚下过的雨已经从地上褪去潮湿,被阳光烘干,几朵紫色的菊花凋零,在墙角随风一吹而散。
保姆正给一株树翻土,她干得很卖力气,我走过去把毛巾搭在她肩上,想要夺她手里的触头,她闪身躲了一下,“我自己就可以,别累到您,这是先生心爱的植物。您没养惯花花草草不知道该怎么弄。”
我仰起头看了看这棵并不算高大的树,“合欢吗。”
保姆说是,华南合欢不多见,养起来不是特别容易。前年差点枯死,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我蹲在树底下,看保姆将土一遍遍翻开,往里面倒了些液体,又洒了一把干粉,她很细致的做着这些,“纪先生很喜欢合欢树吗。”
保姆说,“先生对于花鸟,比一般男人多点耐心。但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先生喜欢权势。”
保姆将土全部翻了一遍后,她把触头立在墙根,“冯小姐昨天晚上可把先生吓坏了,您当时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我有点心不在焉,嘴上哼嗯了两声算是回答她,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脚后跟上的尘土,“我出去一趟,纪先生醒了麻烦你跟他说我马上回来。”
保姆看了一眼二楼窗子,“先生早晨醒了一次,他下来吩咐保镖去买桂宝斋的糕点,他说您一定喜欢吃。您要不等尝了再走。”
我连不都没来得及回答她,就直接拿了手机和一把零钱从大门跑出去。
我赶到卡门宴时,门口十几名保洁正在做卫生,烟花炮仗和花篮残骸散了一地满是狼藉,大厅内有几组侍者正在开会,我从正门走进去,迎面过来几个刚下夜班的小姐,每个人眼睛里都是疲惫,手上皮包塞得鼓鼓的,她们和我打了招呼,问我怎么这么早,我面无表情说找老板,然后从她们中间挤进去,直奔办公室。
我破门而入,室内光线格外昏暗,分明是白天却拉着窗帘,好像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我那一瞬间有些懵逼,我不知道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场景,霍砚尘靠在椅子上,他身后有一个女人,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两条手臂圈在他胸口,正笑吟吟不知说着什么,她听到破门声脸上笑容一顿,立刻抬头看过来,我在看清她那张脸后,心口压着的惊愕才消下去。
是霍砚尘的妻子,白梦鸾。
我最怕撞上他和白茉莉的奸情,尽管我也不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那种关系,但一定充满玄机,或者说。这是一段经历漫长岁月沉淀了不知多少恩怨情仇的三角恋,乃至多角恋,纪先生也曾困顿其中。
撞上他和别人,我不怕他对我下手,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身边没几个莺莺燕燕露水红颜,可倘若撞上他和白茉莉,我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份感觉就好像。我很替纪先生不值,尽管我并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谁是谁非。
白梦鸾看到我进来,她立刻直起身松开了霍砚尘,笑着对我说,“前两天听砚尘说你重新回来上班了,本打算这两天约你,没想到今天就碰上。”
我和她其实算不上多熟,当初她和霍砚尘刚在一起。她还怀疑过我,背地里找人跟踪监视,各种招全都用上了,也不怪她,女人都敏感,何况我最风光的那半年,霍砚尘不管去哪儿应酬都带着我,梁媚他都不带。有几次他喝得有些疲惫,靠在后座休息,他的电话都是我接的,打过来的就是白梦鸾,不过我和姜环在一起到赌场之后,这些怀疑谣言也都不攻自破,但我对白梦鸾这个人,真的谈不上情分。
我朝她礼貌性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言下之意,我和她没必要约一起坐坐,又不熟,也不打算熟,这种出生高贵命又好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为了防止我自惭形秽,最好保持距离。我越过她头顶盯着霍砚尘,后者领会到我的意思,他伸手握了握白梦鸾的指尖,“你先去楼上按摩,我稍后过去找你。”
白梦鸾很乖巧,她对霍砚尘几乎是言听计从,她所有脾气在遇到这个男人时,都变得圆润没有棱角,她俯下身在霍砚尘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和我道别走出办公室。
我等到大门合住,便立刻冲过去,两只手猛地拍在桌上,我觉得掌心都被那一下蛮力震麻了。
“你真卑鄙。”
霍砚尘波澜不惊的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听懂。”
“装无辜正经天下男人都该以霍老板为楷模。”
他笑着抿了抿唇,“过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卑鄙其心智,泯灭其良知,消磨慈悲,空乏其身。”
我猛地将他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我耳畔炸开那噼里啪啦的脆响,他一动不动,静静看我像一个疯子样发泄。
“为什么是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我猩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相比较我的歇斯底里,霍砚尘要冷静快乐得多,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将我牢牢掌控在他的计划中,即使他控制不了我多久,但暂时我只能顺从。
我承认我对纪先生有千丝万缕的感情,这份感情足以让我抛弃大是大非大仁大义,甚至麻痹自己自欺欺人,可却不足以让我丢掉自己的命,至少现在还不能。
我想活着,我想尽办法求爷爷告奶奶,不顾尊严和底线,为了逃脱赌场平安无恙的活下去,如果不是这个执念太强烈,我也不会捱到今天,更不跳进霍砚尘一早设下的圈套,上了这艘杀人不见血的贼船,我为什么要功亏一篑,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难道不是吗。
“纪容恪从武三爷手中救下你,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忽然仁善之心膨胀了,想要做件好事,弥补自己双手血腥。追杀你和姜环的那伙人,是我的手下。他手中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可我总要找个引子,逼你走投无路,你才会去找纪容恪,你是什么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