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当初万扬向聂勋告状的事，聂龙知道是万扬干的。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都故意晾着万扬，不给吃的，也不给穿的。
等着万扬求他。
可万扬，却宁可被别人叫‘饿死鬼’，也不愿意向他服软。
这让他很窝火。
不过。
马上就要交下学期的学费了，他倒要看看万扬到时候怎么办。
“万宝，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想哥哥了吗？”
万宝趴在田字格的本子上，认认真真地，一遍一遍写着数字‘4’，对聂龙的问话，充耳不闻。
虽然他才4岁，但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个聂龙不喜欢他。
同样的，他也不喜欢聂龙。
见万宝不答，聂龙的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烦，也不再逗他，直接坐在了万扬的右边。
——和万扬中间隔了一个座位。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本来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聂龙用胳膊枕着书，托着腮，专注地盯着万扬。
节能灯那柔和的光线，打在万扬的身上，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显得他越发白了。
长长的睫毛下，是黑葡萄一样的瞳仁，他认真盯着课本的模样，又温柔又勾人。
都是我的。
聂龙恶劣地舔了舔嘴唇，像只贪婪的狼。
万扬，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只能是我的。
聂龙的灼灼视线，让万扬根本就没办法静心。
他托腮面向万宝的方向，故意挡住了聂龙的视线。
“哇啊，万宝，你也太厉害了吧？！”他用气音夸奖着弟弟，“这么一会儿，我们万宝就写了一张4了，真厉害。”
万宝得意极了，把本子托到哥哥面前，却没有说话。
因为万扬教过他，在教室里不可以大声喧哗，否则，会被老师打屁股的。
所以万宝到教室之后，一向都很乖巧。
正因为如此，大家也特别喜欢他。
万扬接过万宝的本子，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着。
最后，他用红笔，在最下面写了个“100”。
万宝看到‘100’分，高兴坏了，像小猫一样，轻轻叫了声“哥”。
万扬怕他影响到别人，‘嘘’了一声，把他的本子和自己的书，装进书包之后，背起了他。
之后，悄悄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聂龙一见万扬走了，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追上万扬的时候，正好到了楼梯口，他拉住了万扬的胳膊：“我背着他吧？！”
“不用。”
万扬挣动了一下胳膊，甩开聂龙之后，快步下了楼梯。
-
回到土屋之后，放下万宝，万扬转身就要关门。
可聂龙却硬挤了进来。
万扬也不理他。
小万宝有点儿怕聂龙，也不敢说话，只藏在哥哥的身后。
万扬站在门口，一手搂着弟弟，一手给炉子换火。
聂龙上下扫描着土屋里的一切，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异物’。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在的这段时间，万家兄弟过得怎么样。
最终，他把视线固定在了蛋糕上。
那两层的蛋糕，经过3天的时间，已经被小万宝吃得只剩下四分之一。
不过，那个蛋糕盒还在。
“谁送的蛋糕？”聂龙声线冷冽。
万扬是不可能有钱买这么大的蛋糕的。
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里，万扬就勾.搭上了其他人？
“不关你的事。”万扬放下火钳，瞪着他，“请你出去。”
“这儿的租金还是我交的，你叫谁出去呢？”
“……”
“好，我们走。”万扬背起万宝就走出了门。
“……”
当初万扬和聂勋说了聂龙的事之后，本来想离开S大的，可他知道，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聂龙还是会找到他，缠着他。
还不如就在聂勋的眼下生活，这样，聂龙也不敢乱来。
何况，难得有机会上大学，要是能混个毕业证，到时候找工作也会相对容易些。
冷风在耳边呼啸，山路两边的树木呼啦啦作响，更把这冬夜衬托的寒冽无情了。
万扬走到山口处，把万宝放下了，然后，解开棉袄扣子，把万宝裹在了胸口，一把抱了起来。
“万宝，不要害怕，一会儿聂龙走了，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嗯。”万宝不情愿地搂着哥哥的脖子。
-
土屋里。
万扬走后，聂龙非常生气。
他气愤地把那剩下的蛋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之后，在屋里一阵乱翻。
从衣服到锅台，每一个细节他都没有放过。
直到确认了这屋里，除了那个突兀的蛋糕，再没有其他‘异物’之后，才气哼哼地停了手。
最后，他环顾了一眼这个小屋，又做了一次补充检查。
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屋里的摆设都很简陋。
一副穷酸气，马上就要为五斗米折腰的穷酸气。
一想到，万扬很可能马上就要投入他的怀抱，他就十分得意。
他拍了拍手，抖掉手上的灰渍，这才满意地走出了土屋。
-
万扬抱着万宝，游荡在校园里。
昏黄的路灯，滚动的黄叶，单薄的身影，这冬夜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
今晚的风，越来越大。
虽然万宝被裹得只剩了半个头，但万扬还是担心他会感冒。
可现在才不过七点多，他不敢回去。
他想去教室避风，可又没带书出来。
于是，就掉头，朝图书馆走。
万宝虽然不重，但一到了冬天，人本就会变得笨拙。
他抱着这30来斤的小团子，走了大半个小时了。
到了图书馆门口的时候，胳膊已经酸的不行了。
正在这时。
雷坚拿着书，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雷坚。”他高兴地叫了一声，走了过去。
雷坚站定，以为万扬找他有事，疑惑地扬起了眉：“有事？”
“大哥哥？！”
不待万扬说话，小万宝一见雷坚，就认出他是上次送蛋糕的哥哥，高兴地从万扬的怀里钻了出来。
“……哦。”
小万宝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惊喜，雷坚下意识地就应了声。
“抱抱。”万宝嬉闹着，朝雷坚伸出了双手。
“……”
万扬本来是抱着万宝的腿的，没想到小东西突然探身出去，他急忙一手扶住了他的小肚子。
往回扯。
因为，他怕雷坚会拒绝万宝。
他不想小万宝伤心。
可雷坚，却顺势把万宝接了过去。
而且，雷坚也学着他，用风衣裹了裹怀里的万宝。
万宝扬起小脸，看着头上的雷坚说：“大哥哥，你送的蛋糕很好吃。”
“……哦。”雷坚很木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怀里这热情的小家伙。
“其他人可羡慕我了，他们总是问我，蛋糕好不好吃，还问我蛋糕在哪儿买的……”
万宝嘚啵嘚啵，说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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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向冷漠的雷坚，却始终专注又耐心地听着。
万扬就这么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一直纠结的眉眼，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雷坚的原因。
雷坚看似冷漠，生人勿进。
可内心，却是极柔软的。
要是哪一天，他……忽然不在了。
对于万宝，他能托付的，也只有雷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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