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唤:“蒙泰戈太太,蒙泰戈太太,有人来了,有人来了,蒙泰戈太太,蒙泰戈太太,有人来了。”

声音轻柔。

他们一起转过头盯着前门,书本散落得到处都是,纷纷乱乱地堆在地上。

“毕缇!”米尔德里德说。

“不可能是他。”

“他又回来了!”她小声说。

前门上的呼叫器又开始轻声呼唤。“有人来了……”

“我们别去管它。”蒙泰戈又靠回到墙上,接着慢慢弯下腰蹲到地上,不知所措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书,把它们堆到一起。他全身发抖,真想把书都扔回到空调机里面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面对毕缇了。他蹲在地上,接着坐了下来,前门上的呼叫器又开始叫唤了,声音更加急切。

蒙泰戈从地上拿起一本体积较小的书。“我们从哪儿开始?”他从中间翻开书,盯着看了一眼。“还是从头开始看吧,我想。”

“他会进来的,”米尔德里德说,“会把我们和书一起烧了的!”

前门上的呼叫器终于噤声了。一片寂静。蒙泰戈感到门后面站了个人,他静静地等待着,听着里面的动静。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走上小径,穿过草坪,渐渐远去。

“我们看看这是什么,”蒙泰戈说。

他的话说得有些迟疑,糟糕的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这一点。他随便翻了十几页,最后读到这一段;“据估计,有一万一千人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米尔德里德坐在客厅的另一端。“这是什么意思?完全毫无意义!队长说得没错!”

“现在,”蒙泰戈说道。“我们重新开始,从头开始看。”

冰霜与烈火

董乐山译

雷·布拉德伯雷(RayBradbury,1920—)出生于美国伊利诺斯州的沃基甘,从小爱读冒险故事和幻想小说,尤其喜爱根斯巴克主编的《奇异故事》。十二岁时有人送他一架打字机作为生日礼物,他从此练习写作,早在中学时代就选修了如何写小说的课程,井天天练习写一、二千字。一九四一年起他开始给几家杂志投稿,一九四三年起当专业作家,三年后获得了“最佳美国短篇小说奖”。他虽然也写过几部长篇小说,如《华氏451度》也颇著名,但他主要以短篇小说著称,迄今已出版短篇小说集近二十部,其中较著名的有:《火星纪事》(1950)、《太阳的金苹果》(1953)、《R代表火箭》(1962)、《明天午夜》(1966)等。

布拉德伯雷不仅是世界闻名的科幻小说家,而且还是当代美国文学中数一数二的文法家,他的短篇小说几乎已译成全世界的文字。他除了写科学小说外,还写剧本和社会小说,曾把美国古典文学名著麦尔维尔的《白鲸》改编成电影剧本。他本人也从古典文学中吸收营养。他自称受爱伦·坡影响很大,还说他之所以写科幻小说,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想象力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驰骋,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他的文体简洁流畅,形象丰富,描写生动,英国著名作家金斯莱·艾米斯说他是最有才华的科幻作家,美国著名文艺评论家伊哈布·哈桑称赞她的创作富于诗意,但说他的作品中略带伤感主义色彩,往往通过幻想故事隐射社会现实,提醒人们提防那些能够避免也必须避免的危险。

《冰霜与烈火》选译自《R代表大箭》,内容描写宇宙探险队到了其他星球上所遇到的厄运。布拉德伯雷的作品中常常出现这类恶梦似的情景隐射残酷的现实,但正当你对生活感到绝望时,又往往会突然发生新的转机,这反映了作者的一种哲学思想:他认为人生无常,命途多舛,既可能乐极生悲,也可能绝处逢生。这篇小说表现了作者描写幻想世界的才能,有些评论家称赞它是写宇宙冒险故事的经典之作。

《马里奥纳特公司的机器人》选译自《雷·布拉德伯雷》(1975),该书是英国哈拉普公司供外国学生学习英语的辅助读物丛书之一。这篇小说借机器人的故事讽刺没有爱情的婚姻,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施咸荣)

第一章

半夜里,西穆降生了。他躺在洞穴里冰冷的石块上号哭。他的血液流经全身,每分钟脉搏达一千跳。他不断地长大。

他的母亲用发烫的手把吃的送进他的嘴里,生命的噩梦开始了。他几乎一生下来就露出警惕的眼光,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缘故,眼光里充满了惊吓害怕的神色。吃的东西噎住了他的喉咙,他呛着又号哭起来。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周围是一重浓雾。雾慢慢散开了。洞穴显现了轮廓。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这人疯疯癫病的,神情狂乱,十分可怕。一张垂死的脸。由于风吹雨打,显得十分苍老,好象在火中烘干了的土坯。这人蹲在洞穴的一个远远的角落里,他的眼睛转向一边,只露出了眼白,竖起耳朵听着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夜间星球上呼号的狂风。

西穆的母亲不时地哆嗦着,一边看着那男人,一边喂着西穆石果、谷草,还有从洞穴进口处掰下来的小冰柱。西穆吃着,消化着,又吃着,越长越大了。

蹲在洞穴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尚有一丝生气。他的干瘪的手里握着一把粗糙的石匕首,他的下巴耷拉着,没有知觉。

接着西穆的视野慢慢扩大了,他看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外面地道里坐着老人。就在他看着的时候,他们开始一个个死去。

他们的死令人惨不忍睹。他们象蜡像一样融化,他们的脸收缩起来,露出了嶙嶙的瘦骨,牙齿突出。一分钟以前,他们的脸还是很饱满的,皮肤相当光滑,灵敏而有生气。一分钟以后,他们的皮肉就开始干瘪枯萎起来。

西穆在他母亲的怀里颠闹。她抱住了他。“别闹,别闹,”她轻声地拚命哄着他,回过头去看一下,怕这也会惹得她丈夫跳起来。

西穆的父亲光着脚丫子快步跑了过来。西穆的母亲尖声叫喊了一声。西穆感觉到自己被拉出了她的怀抱。他摔在石块上,打着滚,用他的湿润的新生的肺部号叫!

他父亲的满布皱折的脸俯在他的头上,高高地举着那把匕首。他还没有出生以前,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仿佛一再做过这样的噩梦。接着几秒钟快得象闪电一般,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问题。匕首高高地举着,随时准备要他的命。西穆的新生的小脑袋瓜里涌现了这个洞穴里的整个生命问题、死亡、枯萎和发疯的问题。他怎么会懂得这个的?一个新生的婴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