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见月 风里话 5312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5章

  相比夷安令三千卫轻装简骑,不过七日便抵达了千里外的巴陵郡。江见月领大军出发,参将十五人中,有六将乃苏将军,得苏彦千叮万嘱,行军以稳为主不必操之过急,故而以日行八十里的速度,于半月后在十月初七抵达。

  此时,早在两月前抵达的夷安,带着江见月给她的一枚苏将军分令符,让驻守在当地的两百苏家军化作百姓模样,分批渡过沙江。

  这枚苏家军分令符, 还是当年苏彦领兵赴钟离筠之约, 给江怀懋取药,江见月独守攻城时, 他给她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兵符, 不过是一支可支配两百人的校尉符令。

  截止派遣夷安执行此任务,江见月手中还未有兵权,能调动的仅此而已。至于随夷安而来的一千三千卫,她虽能指派,却又不熟悉这处地形。是故用了此符令,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百苏家军混杂着两百三千卫,由夷安带领化整为零,渡过沙江。

  在九月初十闻得朝中消息后,年仅二十岁的夷安长公主领四百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夜袭宜都郡,杀了守在沙江南岸最西边宜都郡的守将,至此宜都郡陷入混乱。

  而此时,还在等华虞传回刺杀苏彦消息的东齐国君只当是周围民众暴乱。

  直到九月十五得到消息,知晓了魏国上林苑发生的事宜,遂匆忙召集群臣应对,调江陵、武陵、赤壁、江夏四郡共五万兵甲增援宜都郡,同时派使臣向南燕求援。

  只是待四郡兵甲陆续抵达时,因宜都缺口打开,襄阳、新城、魏兴、汉中四地共三万魏国将士也接连渡江而来。

  九月廿八,魏军占领宜都郡。

  而女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故而此间夷安得江见月使者快马加鞭送来的半枚虎符,统四郡兵甲彻底坐镇宜都。女将先行暗杀之举后作统兵之帅,又一次让天下惊叹。

  而这个让天下瞩目的少年将军按照来时计划,分拨一万五将士守城,五千看守江面以接应粮草辎重,一万守在西按线以防南燕。

  一万五守城对抗五万攻城兵,稍有吃力。是故汉中而来的苏家军属将李泓向夷安提出,可从防备南燕的一万兵甲中抽出八千回城守护,留两千监守南燕足矣。

  李泓道,“这是苏相加急传来的指示。”

  夷安回神,抚掌称赞。

  苏彦抽调走汉中兵甲,乃一箭双雕之计。

  东齐向南燕求援,对于刚刚休兵的南燕朝堂,定然又要掀起波浪。

  因为江见月让夷安夺取的宜都郡,乃东齐和南燕接壤之所。换言之,宜都郡所在的荆州这块地,若是被魏国吞下,则彻底阻绝了这两国的交流。

  钟离筠深谙此道,坚决主张出兵增援东齐。然南燕守旧派益州诸臣并不赞同,道是首先华虞刺杀大魏太后并不占理,其二眼下汉中少兵,当趁势夺下,故而没有援兵的必要。甚至暗里嘲笑钟离筠畏惧了苏彦,再不敢发兵魏国。

  苏彦便是这般以汉中相诱,牵制住了南燕朝堂的决策。同时让更多兵甲帮助夷安用以守城,毕竟虽然夺下宜都,但是尚在他国地界,纵是江见月急行军带兵渡江而去,粮草始终是个大问题。目前局势,三万魏军渡江守城已经是极限。

  故而唯有牵制南燕不增援,让夷安彻底打通粮草线,这一仗才有胜利的可能。

  而这会,已经是十一月天,进入初冬季。

  南燕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下,垂帘的太后支持钟离筠,本来出兵在望,结果十岁的小皇帝受了益州臣子进言,提出修养生息。

  对着钟离筠道,“太尉,且容朕与百姓过个安生年。”

  钟离筠合眼长叹,“魏国女君长陛下六岁尔,已经御驾亲征了。”

  至此,南燕暂不提兵甲。

  而东齐处,在得不到增援只得到钟离筠一份手书的提醒下,遂改变战略。

  左右五万兵甲难以攻下近三万兵甲守城的宜都郡,连续交兵三次都落败,遂只敢凭人多围困,不敢再度叫阵。

  而其国君将再次调遣而来的三万人手分作两路,一万寻找并破坏夷安的粮草线,两万守在沙江五个要塞上,以防女帝谴兵渡江。

  如此安排下,不由嘲笑少年女君到底气盛而行事不周密,又笑苏彦实在过于高捧天子,纵是占领了先机,也避了魏军不善水战的缺陷,想要借冬季沙江冰冻渡河,却实在异想天开。此乃偏南地带,冰河根本经不起六万披甲执锐的将士策马而来。

  这般熬下去,届时不出两月,魏军无粮,莫说夺州灭国,宜都郡的三万将士便皆为白骨。

  却不想,宜都郡的三万魏军并不安常理作战,明明是被困的一方,乃守方,却在统帅的命令下,以守为攻。

  此时乃十二月初,所剩粮草还能撑一月。

  主帐中的少女说得明白,“若是被齐军彻底切割粮草线,那么就当真只有这一月了。其二,本将受皇命来此,亦不是为着一郡之目标。其三,天子援军即将过江。”

  这日,尚有不赞成以守围攻的将领,被她一剑斩杀。

  故,十二月初三,三万兵甲开宜都城门,出城攻打五万齐军。齐军并不善战,又是面对这杀神一样的女将,疯魔一般的兵士。鏖战到第二日,便引的寻找粮草线、守护要塞口的齐国兵甲调防而来。

  三日后的清早,江面冰雾缭绕,天际新月勾云,沙江上剩余守将揉了好几下眼睛,确定从寒冰晨雾中走来的,不是天上仙,亦非画中灵,乃是魏国的禁卫军。

  这是夷安留下的八百三千卫,由女帝统领渡江而来。

  谁也未曾料到,十六岁的少年女君会在冰天雪地里,不披甲不骑马,只着布袍,背口粮,持一柄青铜剑,领八百禁卫军,做大军的先锋,白衣渡江。

  只是为了向自己的将士证明,此江可渡,单衣风袍也冻不死人。

  在看到江岸线的一刻,江见月想起幼年流浪的岁月,突然觉得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让她在十余年后的某一日,不畏寒,不畏苦,不畏死。

  在岸上弓箭列队的时候,她的禁卫军已经先一步出手,而身后三里,是一千骑兵纵马上前,骑兵之后又是列队的步兵……如此交替排列行军,身上穿的是素袍单衣,手中握的是精钢坞锻造革新后极其轻便的兵刃,第一批抵达的魏军分去夷安的压力,第二批夺下要塞口,第三批为女帝建营帐,抢夺齐军粮草,第四、第五、源源不断的魏军渡江而来……

  十二月廿二,六万兵甲全部渡过沙江,东齐三州之一的荆州彻底沦陷。

  消息传回长安时,苏彦正在丞相府中同属臣围着沙盘图商讨。

  一时间,诸臣欢呼。本推来演去,想着怎么也要年后才能渡江,还预备调粮调兵增援。

  这是如何过去的?

  待闻得传讯兵回话,竟是女帝自己作的先锋,单衣徒步渡江,府中有一瞬肃然起敬,连近来送茶水的苏恪都惊得瞪圆了眼睛。

  苏彦看窗外雪花,眸光凝泪,眼角泛红。

  这夜,是百日来他头一回不再挑灯伏案研究战局,而是摊开笔墨,处理一桩私事。他原应了她,待她回来时,会将婚书写好。

  他们之间,没法作寻常的男婚女嫁,当以君臣为上,乃她迎媒聘他。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

  【朕荷天地神灵祖宗敷佑……】

  【朕惟德协黄裳,式隆化育之功……】

  来来回回写了无数个开头,都不知该如何才能写好这样一份赐婚诏书。

  君赐臣恩,乃赞誉臣也。

  可是他有何好赞誉的?

  该是她,享天下之荣光,得世人之敬仰。

  皎皎,皎若云间月。

  方是最好的。

  于是,这夜他又是伏案睡去。

  只是原该草拟诏书的竹简上,来来回回只有两个字。

  皎皎。

  有一片竹简上,写了一句诗。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平旦时分,书房的灯还亮着,苏恪去膳房备了些早膳送进来。

  她本是快活人,带着女儿或是歇在牡丹楼,或是住在杜陵邑。只是眼下已至年关,总要祭祀父母兄长,人世又只剩这么个手足了,便回来丞相府小住。

  一句寻常的诗,她扫过也不曾多心,只将书简挪开腾出地方摆膳,方见整册竹简上都是“皎皎”两字。

  “阿姊!”苏彦醒来,抬头揉了揉眉心。

  苏恪一时不曾不多想,只嗔了他两句又这般胡乱睡觉,要他爱惜身子云云,最后提醒他将早膳用了。

  苏彦意识到竹简字迹,瞧胞姐神色如常,遂也没有多话只点头应是。

  待人离开,方匆匆收了竹简,一时有些发愣。

  纵是双亲不在,总该要通知手足族老的。

  苏彦想,寻个时间,先同阿姊说了。

  左右她看惯风月,即便一时接受不了,但磨一磨也就过去了。然后得她支持了,再支会族老。他们在不在意也没什么,只说是自己先惑的女君,伊人年少坠情网而难自拔,总是他的不是。

  然未曾料到,连苏恪这关都不曾过去。

  十二月廿九,除夕宴。

  他于宫中主宴,愈发思念千里之外的少女。忽想起去岁此时,他归而不入宫城,只避在扶风郡的私宅中,说是要磨炼她成长。

  如今,才知自己混蛋又荒唐。

  尽管能够及时护好她,却从未想过,面对心爱之人尚在前线战场,她该有多忧惧不安?

  直到今日易地而处,方知她当时心境。

  是故,这日散宴出宫后,他没有回丞相府,而去了抱素楼,在潮生堂歇了一晚。少女入他梦中,问他婚书写好没有。

  他从榻上起身,四下望去,最后轻声道,“我定好好写,等你回来,读给天下听。”

  他百余日不曾休憩,时值正月,在抱素楼歇了三日。一个人将潮生堂里里外外打扫整理了遍。

  想着以后,可以偶尔带她出来小住。

  正月初三傍晚,他在寝房外熬一锅粥,苏恪过来寻他,给他带来了最新战报。

  【女帝坐镇宜都郡,瞩夷安长公主指挥,分兵三路,已攻下江陵、武陵、长沙三郡,其中江夏、巴丘、赤壁三郡不战而降。至发信时,我军已合兵攻围零陵郡。 】

  “荆州七郡,待拿下零陵郡,这一州便是我大魏的了。”苏恪在案几对面坐下,闻过炉上沸腾的米粥香味,伸手掀盖,不由“啊”地叫了声。

  “小心烫!”苏彦赶紧隔开她的手,让她泡在一边铜盆冷水中。

  “不碍事,没烫上。”苏恪看了他一会,“阿姊来此,送信是顺道,乃专门为这锅粥来的。”

  苏彦闻言,面上笑意慢慢收敛,无声看向胞姐。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恪难得正色。

  苏彦默了片刻,也不回避,“阿姊又是何时知晓的?”

  苏恪闭了闭眼,面上很是失望。

  脑海中想起前头管家的揶揄,说七公子学着煮粥。

  想起不久前苏彦案上写满“皎皎”二字的书册。

  再回顾四下,看潮生堂模样。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苏恪又痛又怒,竟直接抬手扇了苏彦一把掌,“但凡你这两日没来住在这处,我都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你是疯了是不是,你们是师徒啊。你去她卧榻做他皇夫,苏家军怎么办?”

  苏恪愤然起身,“且不论苏家军,这些政务军务的我不管!你告诉我,你们的子嗣随何人之姓,你这一脉要就此灭绝么?你不在意你自己血脉也罢了,你是要把苏氏的门楣都败光吗?”

  苏恪泪失花容,浑身打颤,满头珠翠闪光,步摇摇曳生辉,细碎光芒全部刺入苏彦眼中。

  苏彦尤觉晕眩,片刻对上胞姐眸光,“我已经为国事朝廷奉献半生,陛下也不曾辜负臣民,无论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子,我自认对得起阿翁的教导,亦不曾辱没过家族门楣,未来我也会继续为国尽忠,为家族添荣。我们在一起,没有妨碍谁,也没有耽误什么!”

  “难为你说出这么一袭话!”苏恪怒极反笑,“那你为何不早早与我说,不与天下人说?喜欢一个人,不该让所人都知晓吗?你藏着掖着作什?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吗?还是你自己也觉得,的确难以示众?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话到最后,苏恪已是声嘶力竭。

  反倒是苏彦尚且平和,只抬眸道,“待陛下得胜归来,我们就会昭告天下。”他还是往昔松竹端方的姿态,背脊笔挺,面容沉静,却不知为何,拢在袖中的手打着颤。

  苏恪闭眼长叹,转身离开。

  这晚,留书一份封,让苏彦照顾女儿 。后在房中悬挂一道白绫,踢凳垂首,愧恨见双亲。

  苏彦从抱素楼赶回,将人救下,跪在她榻前道,“阿姊若执意赴死,您走后,七郎自随您同赴黄泉。双亲面前,七郎自担其责,定不教您为难。”

  苏恪半躺在榻,苍白着一张脸,脖颈勒痕尚且清晰,不由握拳捶榻,唇嘴张合了数回,最后道了个“滚”字。

  苏彦起身离开,这日后搬入未央宫中央官署,许久不曾回过丞相府。苏恪不敢入宫中闹事,一时间也不敢将这事彻底散开。

  思来想去,回了一趟苏府,找温似咏。

  长嫂如母,且苏彦一贯敬重她,她的话当是比自己有分量些。

  道出事情原委时,苏瑜也在,左右是自己亲侄子,无甚好避讳的。

  甚至苏恪道,“子檀,虽说如今君臣有别,但你自小与陛下交好,能不能想法子劝劝她,她找谁不好,找你也成啊,青梅竹马的情分,结果找自己师父……还要不要点脸了?”

  “姑母——”苏瑜在浑噩中回神,制止她后头不敬之语。

  “关着门呢,一家子骨肉,还不让我说两句吗?”苏恪愈发气恼,“你师父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若不是那贱、死丫头勾缠,你师父能动这个心?会动这个心?就是说寒门小户出来的,披了龙袍也不像个样!你师父教了她十余年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小家气,登不得台面,做不了体面事!”

  “好心扶她上位,转过头来作这么档子伤风败俗的事!她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二妹!”

  温似咏虽也震惊这事,然苏恪到底说得实在难听,想着让儿子先避一避。这一个是他尊长,一个是君主,有些话不听为好。不想只转头望向苏瑜,不由吓了一跳。

  少年眼中朦了层雾气,眸光有些涣散,面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呼吸都有些急促。

  “子檀,你哪里不舒服吗?”温似咏伸手试了试他额温。

  “没有!”苏瑜冷不丁避开,“昨日、昨晚不曾睡好,你们聊。我去休息一会!”

  苏瑜这一躺,便趟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来。

  十五上巳节,宫中依旧有宫宴,且摆的很是盛大。

  因为这日又接战报:零陵郡攻下,荆州进入囊中,女帝整合三军,不日班师回朝。

  至此,夷安一战成名,江见月威加海内。

  几乎已经无人敢想,那十二冕旒后面,乃女儿身,还未至双九年华。

  若非宴上,有命妇提及,今岁女帝年十七,正是为父守丧毕,是当年说好要择皇夫的年纪,乃双喜临门。

  说这话的,正是温似咏。

  苏彦不知她何意,只知晓望向她时,罕见的她对自己莞尔微笑。

  酒酣宴散,苏彦依旧回了中央官署。未几,温似咏过来,还给他带了些宵夜,道是见他宴上没用多少膳食。

  面对七年来,温似咏的头一回主动示好,苏彦并没有多少欢愉,反而一颗心吊了起来。

  “长嫂,可是子檀出了什么事?”他豁然起身,带动案上烛火摇曳明灭,将他的影子投得摇摇晃晃。

  他听说苏瑜病了,也问过前去诊治的医官,说是身子无大碍,但郁气淤胸,散了便也好了。如此便是心病。早年温似咏对他甚是严苛,他也有过一阵类似的病况,遂一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他们母子的事,想着过段时间若还是这般,便再去寻他聊聊,以作开解。不想,这会温似咏竟自个来了。

  “算是出了点事。”温似咏抬眸示意他坐下,“我来,便是让你帮帮忙”

  “子檀心病,郁气散了也就好了,散不了许就没了。心病要心药医,得劳七郎赐一味药。”

  苏彦坐下身来,蹙眉看着温似咏。

  温似咏继续道,“前两年,他同我说有了心仪的姑娘,让我在他及冠这年去提亲。近来,他与我说,那姑娘有了喜欢的人,他很难过。无处排遣,如此病了。”

  “这——”苏彦顿了顿,“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女郎若是真有了喜欢的人,若是我以权相逼……”苏彦摇首,“子檀不会愿意的。”

  “这是自然。莫说子檀,便是我,便是他已经亡故的父亲,都不会同意的。苏门百年清贵,如何能做如此强人所难之事。”温似咏笑了笑道,“苏门君子门风,从来都是成人之美。”

  “七郎,你成人之美一回,把陛下让给子檀吧。”

  苏彦猛地抬头,瞳孔缩了缩,定定望向对面的妇人。

  妇人继续道,“这是皆大欢喜的事。且不论你,你贯是能够一肩挑的性子。单论陛下,如今声名愈佳,何必让她再受波折,让她有损威望,她一个女子为帝,有多少艰辛,你比任何人清楚。再论苏门,明明可以代代清誉荣光,又何必让他白玉染瑕。其三,论一论吾儿,他是你教养长大的,你知他是怎样的人,他不会辜负陛下的。但你或许不知,他为了能转文官,付出了什么。他的左臂,原伤的没那样重,是他自己故意断药受力,就是为了有资格上皇夫位!”

  “最后,论一论我这个寡妇——”妇人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沉默无声的男人,“也请你为我想一想,我已经没有了丈夫,再不能没有儿子。”

  温似咏眉宇温婉,话语温和,问,“苏沉璧,你还记得的,你长兄怎么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因为这章反复写了几遍,有红包哈ps师父周二57章才能进小黑屋,原谅我手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