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时伸手轻轻回拥了靠在自己怀里的夏禾，疼惜的叫着她的名字“……夏禾。”
夏禾闷着鼻音，回应着沈时，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夏禾的发间“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乱想。”沈时慢慢将下巴抵在了夏禾的额角“等我毕业，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去结婚好吗？我娶你也好，你娶我也好，我们嫁给彼此。等到那一天，我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沈时那么温柔，那么湿润的语调……一点一点浸润夏禾的心。
夏禾的肩胛在颤，沈时的胸襟被泪水打湿一片。沈时……你个小正经，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犯规。夏禾被沈时环抱着，撑着身子破涕而笑“就这么简单，就要我嫁给你？”
“那你想要什么？”沈时宠溺着笑，眉眼中的温柔原来真的会溢出来。
夏禾重新回到沈时的怀中，原来被偏爱的人，真的可以有恃无恐。可以肆意的提着要求，夏禾嘴角都挂着幸福，开口道“我要你，平平安安，要你以后的生活都和我有关。”
“好，我都听你的。”
……
夏禾回了民宿，沈时特意嘱咐夏禾要她等她回去。不要再来回奔跑，A市郊区的车路不好走，而且实习很快就会结束，不用等太久。
夏禾与沈时道别后，发动了车子准备行驶出A市郊区。可车子刚刚发动，才走了不远，没来由的，夏禾心中一阵牵扯。立即踩了刹车，惶恐地推开车门下车，稳下心神，发现沈时还站在原地。
“沈时！”
“嗯？”
“我等你。”
“好。”
沈时……我等你，等你回来，等你娶我。
……
卫清的脚伤恢复一些后，正常开始实习。沈时与卫清成为了搭档。曾经挚爱的、没有说出口的爱，现在统统被沈时一点点磨散，而卫清不曾说出口的爱却越演越浓……
然而尽管如此，卫清依旧克制着自己。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曾经沈时的心痛……满腔爱恋，沈时怎么能隐忍了那么久……
以前她不懂，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你的爱，会对她造成困扰啊……所以尽管心脏被揉捏、压扁，因为爱，所以才不能说爱……
沈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经这么难过……
现在，我也不打扰你，我也不该打扰到你……
尽管卫清每时每刻，只要看见沈时的面容，心脏都会牵扯得阵阵发疼。可也会咬牙配合着这段因为她自己造成的关系。
两个人，一人渐渐不爱，一人渐渐深爱。却出奇的没有尴尬，没有曾经的牵扯，二人像是真正的好朋友一样。沈时心中曾经被卫清沾满的地方，渐渐的被一个叫做夏禾的人覆盖。而卫清的心中却渐渐只剩下了沈时。
学校的体育课，操场上的小孩子正在撒欢的玩闹着。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像是一瞬间出现了一大团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沈时与卫清见状，立即将学生带回班级，刚进教学楼，天就开始下起暴雨。
十一月的雨，每一滴都是带着冰的。打在身上，渗过皮肤将寒气一丝丝的侵到身体里。
沈时点着班级学生的人数，还没等点完，一个小孩突然举手喊道“老师！张思思还没回来！”
这么大的暴雨，那么小的孩子随时都有危险，沈时面上凝重“她在哪？！”
“那时候，她好像在树下面玩。”伴随着孩子说完的话语声，外面的天‘轰隆’的打响了惊雷。如果那个小孩子还在树下，现在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沈时！！”
不顾卫清的呼喊，沈时片刻不敢耽误，顶着雨重新冲了出去。在瓢泼的寒雨中，沈时四望着，视线都有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顶着每一滴都砸得人生疼的雨珠，从头到脚，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都被浸湿了。冰凉凉的衣服，冒着的寒气直勾勾的往五脏六腑里钻，往四肢的骨髓里钻。
操场的假草坪上甚至开始出现冰块，这场雨渐渐转成了冰雹……
沈时环望一圈，果然在一棵槐树下，站着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沈时跑到那个叫做张思思的女孩面前“还有别的同学没回去吗？”看着张思思摇头，沈时立即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顶在了女孩的头顶，护着小女孩往教学楼内跑。
教学楼门口，卫清在沈时冲出去后，望着沈时的方向，焦急的扶着门框。班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卫清没有办法跟着沈时一起跑出去。只能先快步抱到办公室，去接了热水，拿了干衣服和毯子。
等到接班的老师到来后，卫清这才准备冲出去，不过沈时此时已经护着孩子回来了……
卫清看着沈时狼狈地模样，鼻子酸涩。看着沈时将小女孩推到接班老师面前，又嘱咐道“带孩子去换衣服，别发烧了……”
卫清拉住沈时的手，焦急道“沈时你也赶紧去换衣服！你才刚出院，沈时你是不是疯了！”卫清抹了一把流出来的泪，立即推着沈时去了办公室，将准备好的毯子和干衣服递给沈时。盯着她去了换衣的屏风后，将湿衣服脱下来换好。
教学楼内并没有什么可换的内衣，只有平常劳作用的运动服。沈时换好后，又裹着毯子才出来。
“沈时，你现在在办公室先休息，赶紧喝点热水。你才出院！你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为了……”卫清心中克制不住的急切，她太害怕……太害怕那天在医院中见到的沈时的模样了……憔悴的像是一张易碎的纸，虚弱得经不住触碰……
一时急切，卫清看着沈时平淡的眼神，最后压下了嘴中的话改口道“你为了夏禾……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啊……”
沈时微微低垂下眸子，慢慢的小酌着杯中的热水。卫清的关心，卫清没有说出口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的陪伴，这么多年的喜欢，卫清的每一举、每一动，沈时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是……现在都太晚了。若是以前，再早一点，沈时都会很高兴，很高兴……
可是现在，沈时放下了杯子。她只想和卫清做回朋友，或者将她归于人海。曾经的爱恋，没有什么不堪回首，都是经历过的、感受过的美好，最后更没必要反目成仇。
沈时只是想要它结束的体面。两个人，平平安安，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再回想、再相见，也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沈时抬头看了一眼卫清，轻轻地回了她一个笑容。向上挑起的唇角，扩张到一定弧度后，露出了左面脸的浅浅酒窝……
霎时间，卫清眸中布满了惊愕的水雾，向后踉跄一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以为，她对赵凯栋也是有爱的。她以为，她不仅仅只是喜欢女生的！要不然她不可能舍不得赵凯栋，不可能厌恶到作呕，也在留恋赵凯栋的笑容。
可是自己……究竟在留恋什么啊！
原来，从始至终，她心里面的，一直、一直、一直都是沈时……没有别人，没有赵凯栋，她只是怯懦的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找沈时的影子！
……卫清，你蠢啊！
卫清的泪大颗大颗的落着，半点不受控制。最后实在承受不住了，卫清夺门而出。办公室内，沈时有些发愣……眼中，也莫名其妙的落下了泪。就像是那么多年的执念，其实一直都有答案，只是现在自己才知道。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判错案的犯人，压在了监狱内整整二十年，期间多次上诉却无功而返，结果错过了人生的大好青春……当刑期将至，即将出狱的时候。她甚至都放弃了，结果突然有人和她说“你是冤枉的，你无罪释放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你却并不想听到这种期盼多年消息。因为没有欢喜，只有委屈，那种铺天盖地的委屈，像是蝗虫一般，漫天而过……
有什么用……现在又有什么用了，徒留折磨而已……
沈时胸中就是如此……
委屈，说不明，道不尽的委屈……她甚至想要找卫清亲自要个答案，不为了爱，只为了这么多年的一个答案。
她究竟，在以前有没有爱过自己……
只是还没等沈时问出口，她就发了高烧。等卫清回来后，沈时已经被送回了寝室的床上……而林雨桐和张若正在轮番的照顾她。
沈时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滚烫，却不停地发着抖……像是坠入梦魇不停的颤栗着“你爱没爱过……你到底，爱没爱过……”
卫清捂着嘴，刚刚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彻底崩溃。在林雨桐和张若的注视下，卫清一遍一遍的回应着沈时“对不起……对不起……沈时，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可是，也只是在这种时候，卫清敢和沈时说爱过。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沈时的幸福……现在的自己只是沈时的一份执念，自己不能毁了沈时。
在沈时清醒的情况下，这个答案，她永远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