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图看着大明门深处,神情有些异色。
这位魏国公的动静还真不小,是不知道周正在这里,还是怕周正听不到?
高弘图猛的醒悟,低声道:“大人,按照礼法,您需要去见礼的。”
周正只是个伯爵,魏国公这是公爵。
张贺仪,孙传庭都看向周正,考虑着怎么应对。
刘六辙却道:“让二少爷去见他?哼,我倒是要看看这位魏国公识趣不识趣!”
礼法上来说,确实要伯爵见礼公爵。但周正不止是伯爵,还是阁臣,而今的地位非同一般,现实中,徐文爵应该主动来见礼周正才对。
周正也想看看这位魏国公的态度,背着手,道:“乾清宫,钟粹宫让出来了?”
刘六辙道:“广浅昨天就让出来了,锦衣卫也撤出来了。”
广浅,上官烈的字。
刘六辙话音刚落,大明门内又传出一阵热闹声,仿佛两群人相遇,高声朗笑不断。
刘六辙侧耳听了听,道:“二少爷,好像是钱阁老的声音。”
高弘图看着大明门内,神色怪异,自语般的道:“大人,下官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周正转向他,道:“怎么蹊跷?”
孙传庭沉吟着,也看着高弘图。
高弘图若有所思,道:“大人,魏国公,钱谦益,李邦华,这三人,一个是皇宫,一个是外廷,一个是兵权,这三相是最重要的,未必太巧了些,皇上……到底年幼。”
刘六辙顿时会意,道:“高大人是说,有人在背后给皇上出谋划策?”
孙传庭有所悟的道:“李忠,不会,他没这个格局。周延儒更不会,他做不到,也不会想皇上与大人直接冲突。这些谋划,看似高明,实则可笑,痕迹漏的太明显了。这个人,位置应该不太高。”
刘六辙却有些奇怪,道:“宫里都是我们的人,围的铁桶一样,出入宫廷的也都被监视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啊。”
周正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笑了起来,道:“我倒是小看一些人了。六辙,你待会儿将出入宫廷,见过皇上的人名单拿给我。”
刘六辙应着,道:“那,二少爷,要不要锦衣卫查一查,那李忠,肯定都知道。”
周正眯着眼,听着大明门内的热闹,道:“不着急。京城就是一个大戏台,这个戏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但角色却只有那么一些。”
孙传庭道:“大人,咱们还得加快一些速度。”
周正嗯了一声,唱戏的人越来越多,麻烦是少不了了。
高弘图见声音越来越远,道:“这位魏国公,是真不知道大人就在这里啊。”
张贺仪喃喃的道:“大人说的还真对,这唱戏的是越来越多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唱好。”
周正不在意,道:“待会儿去你的巡防营看看。”
张贺仪知道周正要对京城的防卫进行调整,连忙道:“是,下官已经准备好了。”
周正嗯了一声,抬脚迈入还在修建的总理大院。
众人自然跟着,随口还在说着各种事情。
而魏国公,钱谦益一群人已经过了端门,正向着额乾清宫走去。
魏国公镇守南京,奉旨带兵一千入京,现在更是直接带着进宫。
钱谦益与徐文爵也是相熟的,两人一边走一边客气的客套着。
钱谦益红光满面,道:“国公,陛下早就盼着你来了,等的是望眼欲穿。”
徐文爵刚刚袭爵不久,这次入京也是要代替英国公镇守北京,这可比镇守南京更大的荣耀与权力。
徐文爵笑呵呵的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我连夜赶路,昼夜不停,就怕陛下等急了,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
钱谦益笑容更多,道:“魏国公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陛下一定深为感怀。”
徐文爵道:“钱阁老乃我大明柱石,陛下之臂膀,不敢当您的夸赞。”
钱谦益朗笑着,伸手请徐文爵向前。
两人捧逗俱佳,心情舒畅,一前一后的进入乾清宫。
乾清宫门前,朱慈烺早就望眼欲穿,看到徐文爵带着军队进入乾清门,忍不住的快步冲了过去。
徐文爵是没有见过朱慈烺的,先是愣了下,连忙向前跑去,单膝跪地的沉声道:“臣徐文爵,参加陛下!”
朱慈烺激动不已,连忙上前扶起他,道:“爱卿一路辛苦,快起来快起来。”
徐文爵‘艰难’的站起来,看着朱慈烺,忽然哭出声来,道:“陛下,您真的像极了先帝。”
朱慈烺一怔,旋即面露悲戚,道:“卿家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钱谦益看着徐文爵的惺惺作态,心里不屑,脸上却也露出悲伤之色,仿佛真的感念崇祯皇帝。
他在崇祯朝,近乎仕路断绝,从未入官。
朱慈烺拉着徐文爵入宫,一边走一边道:“卿家来了,朕就安心了,不日朕要在天坛祭告祖宗,卿家也要一起来。”
徐文爵躬着身,擦着泪,道;“陛下放心,有臣在,绝不让任何宵小得逞,欺侮了陛下。”
第五百九十三章 剑拔弩张
朱慈烺拉着徐文爵回到东暖阁,君臣对坐。
缅怀崇祯皇帝,感忧当下,畅享未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足足半个时辰。
李忠而今练闭口禅,目不斜视,神情呆滞,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李化贞则平平静静,躬着身,如同一个枯木老人。
过了好一阵子,朱慈烺才醒悟过来,道:“卿家还饿着吧,来人,传膳,其他人都出去吧,朕与徐卿家好好聊聊。”
李忠,李化贞都看了眼朱慈烺,无声的退下。
朱慈烺看着人都走了,连忙凑近徐文爵,神色冷肃低声说起来。
徐文爵表情恭谨,渐渐凝重,不断的点头。
半刻钟,徐文爵跪地,低声道:“陛下,徐家世受皇恩,拼死为陛下,扶正大明江山!”
朱慈烺听着,这才大为放心,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连忙拉他起来,笑呵呵的道:“徐卿家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看着宫女进来,徐文爵也恢复表情,道:“是,臣会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绝不敢懈怠半分。”
朱慈烺不再说敏感的事情,开始询问南京的风华人茂。
徐文爵久在南京,自然如数家珍,给朱慈烺慢慢讲解。
朱慈烺从未出过京城,听的是心驰神往。
钱谦益一直在宫外等着,见徐文爵久久不出,不由得耐心渐失。
钱谦益的门生周嘉诚站在钱谦益身后,低声道:“老师,这魏国公来的太是时候了。”
钱谦益也不傻,这徐文爵简直是突然入京,皇帝又早就在等着,分明是早就计划。
诏魏国公入京,还带着一千兵卒,这是要干什么?
钱谦益仿佛第一次察觉到京城官场的水深,眼神凝重,表情却十分镇定,道:“再如何,这大明江山也姓朱。”
周嘉诚一怔,重重点头道:“还是老师看的明白。”
只要大明江山姓朱,那只要抱紧皇帝大腿,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文爵出了乾清宫,就调兵遣将,一千多人,布置在整个内廷,将上官烈的人,悉数给赶了出来,态度极其强硬。
上官烈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