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棋子(1 / 1)

长宁帝军 知白 591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百五十章 棋子

那几个桑国人似乎毫无防备,长安城的事他们应该还不知情所以依然在这朝阳城里逍遥快活,若知道英条柳岸已经被扣下的话,怕是早已经慌了,他们不知情,对盯着他们的人来说就轻松些。

沈冷在茶楼和古乐盯了好一会儿也未见什么动静,陛下那边还等着他回去,只好和古乐告辞,硬着头皮回到行宫继续装伤者。

到了天黑之前,忽然有人送来消息说古乐出城了,盯着几个桑人出去的。

沈冷想着多半是发现了什么,以古乐的身手还有大内侍卫统领卫蓝在,他也没什么可担心,又想了想,还是让人出去到水师,调派王阔海带几个十人队跟上古乐。

可是派出去的人才走没多久,有内侍急匆匆进来。

“廷尉府千办古乐重伤。”

听到这句话沈冷猛的站了起来:“人在哪儿?”

“在往回送。”

沈冷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装受伤,刚要冲出去,陛下迎面而来。

“回去。”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你还没到该出去的时候。”

“可是古乐”

“朕已经派人去接了。”

皇帝让沈冷跟着进来,回头吩咐了一句:“去对外说一声,就说沈冷将军伤情恶化,原来刺客剑上带了毒,伤口腐烂,人已经难以行动。”

代放舟连忙出去,这消息很快就会被散播遍及全城。

沈冷不懂。

“古乐的伤你担心也没用,就算你出去了你还能比太医院的太医更好?朕让你留在这不仅仅是担忧你的安全,还因为不久之后将会安排你做更要紧的事。”

沈冷心急如焚,奈何陛下不许,他也就没办法出去看看古乐伤情如何。

不多时,一个廷尉府廷尉快步进来,跪倒在地:“陛下万岁。”

皇帝嗯了一声:“怎么回事?”

廷尉回答:“千办大人发现桑人要出城而且速度很快神态慌张,没来得及召集人手就先跟了出去,卫蓝大人正好回行宫来了,不过卫蓝大人留下的几个侍卫也随千办出了城,我们追出城的时候城门口外二里处荒野之中,古乐大人已经中刀倒地,六名大内侍卫被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桑人的尸体。”

沈冷问:“伤势如何?”

“刀伤在要害,不过估算着千办大人中刀之前有所反应所以避了一下,刀子稍稍偏开,现在还不知道伤情到底如何,其他几位侍卫皆是被一刀毙命,刀口都在脖子上,动手的人应该是太自信,又或者已经被发现,所以没有再出手,不然千办大人可能也”

大内侍卫,个个都是高手,出刀的人连杀六人还能重伤古乐,武艺可窥一斑。

“那几个桑人都死了?”

“都死了,有几个应该是千办大人所杀,还有几个刀伤与侍卫同,应该是其中一个桑人做的。”

“桑人杀了桑人?”

皇帝微微皱眉:“如果是矢志弥恒,这个人真不可小觑了,足够心狠,连自己人都杀,在场的人都死了谁还能知道他行踪,他从长安城一路逃亡至此,身无分文,也没有身份,怕是一路杀人回来的。”

他看向内侍:“卫蓝呢?”

“卫蓝大人之前按惯例回行宫重新设置防卫,更换口令,完成之后已经赶回去了,此时怕也在城外搜寻。”

“派个人去知会裴亭山。”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让他调遣刀兵,在城内外搜查。”

“是。”

代放舟连忙回头吩咐人去,又回过身来:“陛下,虽然那贼人不敢靠近行宫,陛下还是不要轻出宫门的好。”

“他不是来杀朕的,他是要回去。”

皇帝看向沈冷:“朕知道你心里有怒火想出去把矢志弥恒翻出来,可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古乐的伤朕会派人尽心治疗,矢志弥恒朕也不会放过,朕让你留在行宫里,是因为未来要做的事确实比这个人重要的多,你且忍忍。”

沈冷也只能忍着。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忽然又有消息传出来,水师大营里进去了刺客,重伤了巡海水师副提督王根栋,还重伤了刚刚提升的五品将军杜威名和王阔海,这一下,水师里能征善战之人全都受了伤,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送进行宫接受太医诊治。

一时之间,整个朝阳城内外人心惶惶,那刺客被形容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阴谋论者,再次将矛头指向了大将军裴亭山。

陛下身边可供调遣之人,除了八千禁军将军夏侯芝之外,还有的就是巡海水师提督沈冷等人,除此之外,东疆兵力,自然尽在裴亭山之手。

沈冷重伤,他手下人又陆续重伤,如今能调兵遣将保护陛下者只剩下一个夏侯芝。

有人甚至断言,这些事若不是裴亭山安排人做的,他把秤砣吃了。

行宫里,沈冷看了一眼王根栋:“你们怎么也都重伤了?”

王根栋叹了口气:“奉旨重伤,不敢不伤。”

几个人身上都缠着绷带,然而倒也没真的受伤,这些事都是陛下安排出来的,除了古乐是真的重伤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假的。

“陛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陛下不说,谁能猜到?”

几个人都有些郁闷,只是郁闷也没办法。

在外人看来,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泼,大家随便想想也能想到那几位的伤势有多重,再加上大内侍卫统领卫蓝一直带着人在外巡查,听说还有一位廷尉府千办奄奄一息,朝阳城的气氛之诡异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陆续有人上书,请陛下回长安城。

陛下说,朕还没有去仙阁岛为大宁百姓祈福,朕若是不去,还当是朕怕了,朕为天子言出法随,朕说去仙阁岛就去仙阁岛,后天就去!

茶楼。

这次李逍然没请人来,只是和荀直两个人相对而坐。

“裴亭山那边有所松动。”

荀直看向李逍然:“我昨日又和肖绵湖见了一面,他说裴亭山最近日日暴怒,打了好几个下人,还摔了陛下赐给他的一件玉器,咱们安排在裴亭山府里的人也已经向我汇报过,确实如此,肖绵湖还说裴亭山已经快扛不住了,昨日里还和他提起过皇后那边的情况”

荀直笑了笑:“我们本也不想让裴亭山动手,只是我们动手的时候裴亭山可以坐视不理便足够。”

“仙阁岛已经布置好了?”

李逍然问了一句。

“布置好了。”

荀直笑道:“陛下的禁军不敢轻离行宫,裴亭山居然是让肖绵湖带人在仙阁岛布防巡查,你觉得这是裴亭山什么态度?我们还需要裴亭山这个人,世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没进得了长安?”

李逍然脸色一白:“先生为什么又提及此事。”

“因为殿下扬眉吐气的时候就要到了,当年是裴亭山带着九千刀兵横陈在长安城外拦住了殿下,那么这次就让裴亭山亲率刀兵护送殿下进长安城,禅宗的人经常把因果轮回挂在嘴边,原来也真是有因果轮回,陛下死,裴亭山难逃关系,就算他只是置之不理也一样难辞其咎,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殿下联手,他率领刀兵保护殿下进长安,护驾有功,自然也就没人追究陛下遇刺之事,因为殿下不追究,那谁还能追究?裴亭山自然深知此理,对他来说,可选并不多,陛下如今要动他,现在不动,回长安之后必动,裴亭山难道还要坐以待毙?”

“太子呢”

李逍然忽然看向荀直:“先生是太子的恩师,也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客,我一直觉得,先生是在为世子谋划,而不是我。”

“太子?”

荀直摇头:“我记得我和殿下聊过,殿下当初问我为什么不入仕,我说入仕最大不过沐昭桐,不屑为之,我心中抱负自然也不会随便乱说,皇后妇人之心眼界那么低而又歹毒,世子有没有想过,我为皇后安排了这一切,陛下真的出了事,皇后第一个就会杀了我?”

李逍然点头:“是。”

荀直笑起来:“既然我明明知道皇后是什么人,为何还要为她鞠躬尽瘁太子懦弱,他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虽敬重我可却保不住我,那我也就只好对不起太子了陛下一死,东疆这边立刻昭告天下,是皇后与太子合谋弑君篡位,太子在长安城也坐不稳的,禁军岂会听他随意调遣?殿下你信不信,当初大将军澹台袁术不开门,这一次,世子若与裴亭山回长安,澹台袁术必定开门,澹台袁术和陛下的关系太好,他怎么会容忍一个弑君杀父之人坐上皇位。”

“当初让世子抱恨的两个人,一个裴亭山,一个澹台袁术,日后都会成为世子登极的助力,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逃不了的,那时候裴亭山带刀兵阻拦殿下,日后让他亲自护送,那时候澹台袁术闭门不开,日后让他亲自开门迎接,世道轮回,最爽快莫过于此。”

荀直笑道:“我也知道,仙阁岛上动手,世子必早有安排,因为殿下与我皆知,陛下自然不是那几百个死士就能随随便便杀死的,可我不问,世子也不必说,若世子他日登极,我愿入仕为官。”

他站起来抱拳,李逍然脸色微变:“多谢先生。”

他不怀疑荀直这些话,因为他知道皇后必然会杀荀直,两个人这是第一次开门见山,心中倒也轻松了不少。

沐昭桐已经老了,他日荀直为内阁大学士,大宁何愁不强?

“先生说的对,我确实还有些别的安排,怪就怪陛下自己几年前就说要来东疆,有几年的时间准备,只是暂且不方便说,待事成之后再告诉先生知道,先生大才,若我他日入主长安,先生便是内阁首辅,先生之算,我钦佩至极裴亭山也好,澹台袁术也好,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最终却成为先生手里的棋子,妙哉,妙哉!”

。。。。。。

。。。。。。

【再有几章这一卷就收尾了,在东疆结束四海扬这一卷,其实有点想法,我就不说。】

四百五十一章 算不出

七月对于百姓来说有些特殊,家家备黄纸,因为七月中有个中元节,是祭祖送纸钱的日子,也不知道是陛下有意还是无心,他选择上仙阁岛永昌台为大宁百姓祈福就定在了这一天。

永昌台建造于楚时候,仙阁岛上的道观楼阁也一样建造于楚时候,只是当初楚皇远在紫御城,据此万里迢迢,楚数百年,只有两位皇帝曾经到过蓬莱,本来应该有三位,另外那位走到半路就烦了,索性直接掉头回去。

仙阁岛,是楚皇定的名字。

大宁皇帝李承唐觉得不妥,于是下旨改仙阁岛为祈宁岛,改仙玉岛永安岛。

大宁的皇帝陛下说天下无仙,那自然就无仙,道宗龙虎山上的小张真人也得点头称是,那么仙阁里当然也就没有了神仙,之前供奉的道家祖师迫不得已从仙班上退列出来,陛下说庇佑大宁的不是所谓仙人,而是大宁的边军。

于皇帝之前,小张真人先上祈宁岛,这里的一切布置都还得按照道家规矩来,陛下何时登山何时祈福,都得要小张真人算准了时辰。

小张真人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两个瓶底扣在了眼睛上,多了几分可爱,也走出几分春风得意。

看得清楚了,自然得意。

或许是因为那两片厚水晶实在有些坠,他不时还要用手往上托托,所以就多了几分老学究的气质,显得更为老成,这般清秀模样显得老成,其实更显得好玩。

仙阁观也被改名为祈宁观,于是大宁就有了两家名字里有宁字的道观,对于大宁这样将神权打压到没多少尊严的国家来说,道宗已算殊荣,想想前些年禅宗初入中原的时候也算得上意气风发想做大做强,后来才发现宁人真可怕,他们不是没信仰,而是信仰这个国家。

别说收香火钱,后来进了禅寺的人只要登记就送米油,促销了好一阵,也没实效,特别没面子。

祈宁观里有几十个道人,老老少少,瞧着都有几分惶恐,毕竟他们又不是经常接待帝王将相,要来的可是大宁皇帝陛下,万一伺候不好可怎么办?

小张真人来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拯救,一切按照小张真人的吩咐办,错了自然也是小张真人错了。

小张真人到了祈宁观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道人,在道观正殿讲了一堂课,虽然他年纪小可地位高学识也高,一开始或许还有人不服气,可道家典故他信手拈来字字珠玑,小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无人不服。

下午的时候小张真人回到行宫见陛下,陛下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觉得如何?”

“不舒服。”

小张真人回答:“看不出什么,但就是不舒服。”

“道人归道观,便如归家,你却觉得不舒服,那就是有问题了。”

皇帝:“眼睛看得清楚了,为什么你却看不清楚了,只是感觉了些不舒服。”

“臣想去祈宁观住一晚。”

小张真人俯身:“明日陛下赴祈宁观之前,臣再回来。”

“去吧。”

皇帝沉默片刻:“你从龙虎山来,一个门下弟子都没带,未央宫里的几个道人这次随行,你都带上就是,总不能输了场面,让祈宁观里的道人觉得你没排场。”

小张真人心说陛下还是个讲排场的人?想了想,这不是废话吗,陛下当然得是讲排场的人。

“你也无需回来与朕一同去祈宁观,就在祈宁观里等着就是了。”

皇帝道:“卫蓝,安排一些侍卫随真人今夜住进道观。”

大内侍卫统领卫蓝随即点头:“臣这就去挑选人手。”

“矢志弥恒可有线索?”

“臣失职,查到现在依然一无所获,那人狡猾多端心狠手辣连自己同伴都杀就是为了隐藏行迹,臣一直派人盯着桑人在城外的船队,也无外人靠近。”

“先去忙明日祈福的事吧。”

皇帝看了卫蓝一眼:“大事小事,只在明日。”

卫蓝脸色肃然:“臣知道。”

不管是谁,若要对陛下不利,唯一的机会就是明日祈宁岛上陛下祈福之际,祈宁岛四面环水且暗礁又多,当地熟悉的渔民都说不好能在什么地方登陆,不似永安岛那样地势较为平坦且有沙滩可以登岸,最安全的方式就从永安岛上走索桥过去,索桥又窄,宽度只能容两人并肩,而且还不能有太多人同时走过去,不然会有垮塌危险。

这地方就像是一座监牢,一旦困住了,想出来都不容易。

小张真人带着几个从长安城未央宫里来的道人离开行宫,再一次回到祈宁观里,观里的道人才松一口气就又绷紧了神经,只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这位年纪小却来头大的小道人。

卫蓝分派过来十二名大内侍卫,就在小张真人住的院子内外布防,就算是祈宁观里的道人也不能随便靠近更别说进出,然而小张真人总是那么不省心,大半夜了还在观里转悠,似乎是觉得壁画精美也觉得木像雕工不错,看的都很仔细。

然而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天一亮,大队禁军先一步到了永安岛,内内外外左左右右全都是衣甲鲜明的禁军士兵,所有道路几乎都被封死,然而陛下又爱民,所以不许禁军阻止百姓靠近,路两边都是等着陛下车驾到来的当地渔民,一个个看着都激动的无以复加。

普通人这一生,有几个能见到皇帝的?绝大部分宁人都和陛下想法一样,认为世上无佛无仙,真要说起来,陛下就是他们心中的佛心中的仙心中的神。

马车里,大学士沐昭桐脸色有些难看,大学士夫人伸手过来握着他的手:“老爷在怕什么?”

“怕见证。”

沐昭桐抬起头看向夫人的眼睛:“你知道,今日必然会见证什么,昨日守岛的还是刀兵,一早突然换了禁军”

大学士夫人沉默片刻:“若真的会见证什么也是历史的必然,大宁到今天,历史到今天,老爷到今天,不是巧合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老爷也不用过于担心。”

“我不是担心,是怕。”

沐昭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当年我想阻止陛下进京,那是阻止,所以心中没几分怕,今日要见证的怕就不是阻止什么,而是”

他再一次低下头,片刻后闭上眼睛:“夫人说的对,这不是偶然,顺其自然。”

陛下的御辇旁边,禁军将军夏侯芝手持长槊骑马随行,他的槊是大将军澹台袁术亲自教的,在很久之前大将军就说过他的槊攻夏侯芝只学到了五分,槊是兵器之中最霸气的东西,当然只能攻,大将军说夏侯芝只学了五分并不是贬义,而是赞美,他的后半句是另外五分所悟,在我之上。

在御辇另外一侧,大内侍卫统领卫蓝看起来倒是表情平静,只是今日却带了三柄剑,腰畔两侧各挂了一柄,后背上还背了一柄,看起来模样就有些奇怪。

一大早,水师战船就分拨出来一批进入海域,在仙阁岛附近巡游,然而水师的几位主事人全都受了重伤,这就更让人忧心。

陛下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忽然下了一道旨意,东疆刀兵退出永安岛范围之外十里,没有旨意,不许靠近。

朝臣们一阵惶恐一阵担忧,也一阵阵害怕,陛下这是真的要和大将军裴亭山撕破脸了,陛下在东疆祈福,不许东疆刀兵靠近,大将军裴亭山的脸面被陛下撕的支离破碎。

原本在永安岛祈宁岛上负责布防的刀兵将军肖绵湖被直接调了出来,禁军扫地一样在两座岛所有人迹可至之处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又重新分派队伍护卫。

一大清早,陛下就打了裴亭山一闷棍。

所有人都在担心裴亭山会当场翻脸的时候,裴亭山却寒着脸一路跟着陛下御辇登岛,谁都看的出来那张脸有多难看,可他却克制住了,若拂袖而去,怕是今天真的会出什么大事,然而有些人却更担忧,克制住了的裴大将军,未必不是有所图。

刀兵后撤十里,两座岛上就只有禁军。

陛下的御辇在岸边停下来,从岸边到永安岛有一架石桥,石桥长近四百丈,也颇宽阔,石桥两侧是几乎人挨着人的禁军士兵,锋如林,胄如山。

陛下从御辇上下来,身边一左一右是卫蓝和夏侯芝,前边是禁军夏侯芝手下亲信三十六名手持长槊的禁军校尉,这些人都是夏侯芝手把手教出来的,三十六槊锋,可开山,也可破海。

后边则是一队大内侍卫,手不离刀柄。

裴亭山寒着脸走在陛下身后,与他并肩的则是大学士沐昭桐,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把视线分开。

祈宁观外,小张真人坐在门槛上一脸忧愁,几个随行道人也不敢打扰他。

“一夜没睡,陛下让我看清楚,我还是没有看清楚,祈宁观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异样,那些道人也皆是不会武艺之人,所以这里平安无事?”

他问。

他都看不出来,手下道人哪里能看得出来。

一个道人有些担忧的说道:“真人看不出来,若无事还好,若有事,真人要倒霉。”

言下之意,他们也跟着倒霉。

小张真人正在郁闷上,听了这话就更郁闷起来:“衣服穿的不够整齐!”

那几个道人全都懵了,心说这火气是撒到我们身上了?

“随我去接驾。”

小张真人起身,想了想:“算了,就在观门口等着。”

他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句:“陛下几年前就定了要来东疆,那些人有几年的时间准备,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出来的,今日若陛下真有什么意外的话,龙虎山一脉怕也是要断了,我来之前,师父却说龙虎山气象与大宁国运相连,难道师父又算错了?”

袖口里,他的手指不断移动,算来算去,也算不出个吉凶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