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起（二）
夜幕下的旧金山希尔顿酒店外充满着数不清的记者。
所有人都在翘首而盼，在璀璨的灯光与喧嚣下，等待着他们的主角出现。
乔.罗伊坐在酒店的椅子上俯瞰着下方的人群和车辆。
脑海中回忆起菲尔普斯那几辆车的广告。
此时此刻，那几辆广告车依旧在酒店周围缓缓行驶。
助理从远方拍摄了一张照片。
那是几公里外的地方，小剧院里贴着“菲尔普斯”广告的横幅，屋外只有零星几个记者，以及几十个用户，更多的是工作人员。
相比于苹果3的盛大发布会，菲尔普斯的发布会实在是很LOW，隔着照片，你都能感觉到阵阵尴尬。
乔.罗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是什么给予菲尔普斯这么大的勇气。
像一个笑话。
不过！
这已经不重要了。
6点45分了。
乔.罗伊再看了一遍今天的计划，在确认没有问题以后，他这才合上本子。
他站了起来，在助理的帮忙，穿好了衣服，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
“一个崭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它必将让全世界为之而疯狂……”
“今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小丑。”
“……”
他推开门。
他感觉自己推开了一个时代。
走下楼。
他来到酒店为他们转成准备的剧院里。
灯光绚烂的舞台，科技感十足的各种概念图，时尚而又前卫的大屏幕上，不断地滚动着苹果3的各项功能。
镜头下，记者们激动地盯着正缓缓走过来的乔.罗伊。
乔.罗伊脸上露着微笑，灯光打在他身上，有一种幽幽的神圣感。
他拿起了手机。
“大家好……”
………………………………
7点钟快到了。
童威很尴尬地把记者和几十个菲尔普斯的铁杆用户给请了进去。
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手机厂商，甚至，三星的老美分部工作人员都接到了邀请函。
他们莫名其妙接到电话，本来是不想过来的，毕竟跟菲尔普斯不熟，而且又是竞争对手，过来干嘛？
看人家装逼吗？
但是随后一想！
这菲尔普斯手机敢这么跟苹果科技这么对冲，那肯定有什么后手准备，甚至发布会上，搞不好有什么大动作与惊喜。
莫非……
菲尔普斯手机科技突破天际，能吊打苹果？
虽然觉得这不可能，不过，最终一些人还是奔着凑热闹的心思过来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是经过希尔顿酒店的。
看到希尔顿酒店的热闹模样，他们心中无端就有些期待的。
不知道菲尔普斯手机到底会整成什么样。
不过……
在满怀期待到达现场以后，他们瞬间大失所望。
一切都很LOW。
事实上……
与其说是科技产品的发布会，倒不如说是一次村口二傻自嗨。
一台还算大的投影仪，一些简陋的设备，甚至那些桌子椅子看起来都是临时摆上去的。
唯一有牌面的是几个戴着眼镜，拿着高端设备拍摄的记者。
不过……
那些记者的表情却像便秘，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要跑路的模样，就算那些闻讯过来的粉丝们，也是对着平台指指点点。
“不会吧，菲尔普斯……就这样？”
“这……”
“别告诉我，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弄发布会，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不知道……”
“为什么有种菜场买菜的感觉？”
“我想走了……”
“我也是，本来以为菲尔普斯会重磅发布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看来……”
“咳，咳……”
“……”
三星的旧JS区域负责人李再昊听到了这类的议论声以后，他第一时间就站起来。
跟个二傻子一样在这里等着不是脑瘫吗？不过随后看到屋外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保安正盯着自己，特别是看到保安似乎手握着电棍以后，仿佛随时都能出手模样以后，他双腿略微一软，生出了一丝冷汗？
这帮人……
该不会不是维持治安的，而是怕他们跑了，专门盯着他们吧？
几个手机厂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神出奇地一致。
7点钟到了。
童威穿着一身西服，走向投影仪旁边，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他下意识看向那三个记者。
这帮记者基本上是的老美游戏圈子里、数码圈子里挺有牌面的记者。
他们并不像苹果3发布时候那样自发地过来的，他们是童威花钱买过来的。
发布会总共花了一万美元不到，但是给这些记者塞钱却塞了接近三万美元，一想到这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麻了。
脑袋一阵浆糊极度无语。
这特么不是舍本逐末吗？
看着这些记者表情更加便秘，仿佛要离开的模样，童威就更无语了……
不过……
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拿起稿子，脸上露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容。
“感谢远道而来的各位客人……”
“相信诸位都知道了，我们菲尔普斯手机是一款全球性，跨时代的科技产品，它功能强大，不输于市面上任何手机，同时……”
“……”
童威越念越尴尬，特别是那寥寥不多的掌声，让他有一种想撞墙的感觉。
这不是正在社死当中吗？
不过！
尽管恨不得找一个地洞给钻下去，然后再不上来了。
但他还是按着张扬的要求，很认真地把稿子全部念完，念完以后，他按照流程，在投影仪旁边，拿出了菲尔普斯手机，并且打开一个界面，并下载了一款名为“宇宙平台”的软件，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以及依旧寥寥的掌声下，尴尬地开始演示起一款名叫《疯狂管道鸟》的游戏……
这款游戏在他看来同样很LOW。
而且，玩法实在是太单一，也很尴尬……
…………………………
苹果3代手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现场掌声如雷，果粉们在看到乔.罗伊在台上演示苹果3代的各种功能以后，他们眼神之中闪过狂热的光芒。
场上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上帝啊，难道智能时代已经到来了吗？”
“上帝啊……今天的苹果3真的太惊喜了！”
“它竟然支持语音通话功能，上帝啊……”
“竟然有300万像素！”
“它不需要网路吗？竟然可以支持无线网络？也就是说，以后没有手机卡，手机依旧可以上网了？”
“等3G时代到来，这些真的可以实现吗？”
“……”
如果在十年后，这些惊呼让人觉得很尴尬。
一副没有见过市面的样子。
不过……
在05年末。
这样的技术确实震撼人心。
很多人死死地盯着乔.罗伊手中的手机，在一阵阵惊呼的浪潮之中，激动得不能自己。
这确实是一款跨时代的产品。
而那些记者们也是非常兴奋地不断编写着现场氛围的稿子，充满着惊喜。
璀璨的灯光下。
乔.罗伊看着
然后……
当他拿着话筒，述说圣诞节以后就是手机的发售日的时候……
在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在欢呼的海洋中……
一度！
乔.罗伊感觉自己像一个神一样。
“恭喜乔.罗伊先生，发布会取得重大成功，不止是我，还有我们都很期待你的手机……”
“恭喜！”
“乔.罗伊先生，我有预感，苹果帝国，会在你的手中正式地缔造一个传奇！”
“乔.罗伊先生，今天您让我很惊喜……”
“……”
这种热潮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在乔.罗伊宣发布会结束以后，这些科技粉和记者们这才一一不舍地怀着震撼的情绪离开。
看着所有人离开的背影，乔.罗伊心满意足。
在助理的催促下，坐上车，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乔.罗伊突然叫住了司机。
“去另一边看看……”
“啊？”
“菲尔普斯手机的方向……”
“好的。”
乔.罗伊坐在车上，前往菲尔普斯发布会的现场。
当他到现场的时候……
他发现菲尔普斯发布会早就结束了。
果然是开不下去了吗？
他摇摇头。
随后……
回到车里。
等到他回到酒店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新闻。
新闻里……
“菲尔普斯发布会场面一度尴尬，如家庭作坊一样的发布会之中，竟然敢打出与苹果手机竞争的旗号？”
“宇宙商城发布会像笑话……”
“安卓系统宣布开放源代码……”
“任何手机厂商，只要愿意，都可以在开源的基础上进行升级，整改，全程免费，不过受邀手机厂商全程沉默，无人响应……”
“……”
看着这一系列操作。
乔.罗伊突然笑了起来。
他感觉菲尔普斯手机急了。
开放源代码这种事情都放出来了……
这不是急了是什么？
而且……
他在车上想了半天，依旧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菲尔普斯手机会搞这么一场尴尬的发布会……
这不是整个数码圈的笑话，是跳梁小丑吗？
回到酒店的时候。
他接到了很多的祝贺电话。
果然！
祝贺电话无一例外地在恭喜他的同时又在哈哈大笑地嘲笑着菲尔普斯的不自量力……
甚至还有人当场把菲尔普斯的现场情况说得一清二楚，声音充满着乐呵，简直跟小丑一样。的
乔.罗伊起初开挺开心的，跟着一起哈哈笑。
但随后没多久……
乔.罗伊突然间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他打开电脑！
他突然发现所有人在盛赞苹果手机很牛逼的时候，都会幽默地说一下菲尔普斯。
把两家发布会的对比拿起来，当成是05年年末数码圈最大的笑话……
甚至还有人详细地说起了童威那在舞台上磕碰尴尬的模样，肆意地嘲弄着菲尔普斯自乱阵脚，都开放源代码了！
热度竟跟苹果手机不相上下……
等等……
如果大家都觉得菲尔普斯像一个笑话的话！
那么……
这不是大热度？
而且开放源代码，真的没人响应吗？
好像不太对！
下一更在晚上
2005年，6月12日。
燕京。
人声鼎沸的招聘会。
张扬啃着干脆面，如喽啰般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他眯起眼睛看向旁边的一个个招聘摊位。
虽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但是此时此刻，这场校园招聘依旧是人来人往。
他目光定格在三家游戏公司上。
“大地网络”“盛腾网络”“牧马人网络”！
这三个摊位前，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排着队，紧张地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怎样做自我介绍。
这三个摊位，都是目前华夏最厉害的游戏三巨头之一……
张扬看着摊位里，几个hr如春风一般的笑容。
随后低头，看着几张褶皱，用透明胶沾上的简历。
他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有些憋屈。
想骂娘。
“您好，您对游戏行业有一定的见解，我们也期待与您的合作，请回去，我们随时联系您……”
“……”
“您好，我们对学历的要求并不是那么高，学历只是敲门砖，剧情构建更考虑的是个人的故事能力，嗯，不过鉴于您的情况，我们会认真斟酌的，期待我们能合作……”
“……”
“您好……”
“……”
张扬脑海中回忆起这些人跟自己说话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自己非常认真地走到他们摊位前，很认真地说着自己的优势。
并且，信心满满，渴望他们给自己一个机会尝试一下。
他看到他们都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和善，很有耐心。
他们收下自己的简历，似乎是很认真地看了一眼，并告诉他，他们会很慎重而又认真地对待。
但是……
在饭点即将到来的时候，张扬不经意间看到其中两个身影拿着简历离开了现场……
他猜想他们应该暂时去不远处的“牧马人科技”招聘分部休息了。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鼓足了勇气，毛遂自荐地跟了过去，打算过去“招聘分部”再跟他们私底下聊聊自己对未来的看法！
他拥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历史轨迹与游戏前景预测！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他相信自己能让他们眼前一亮！
甚至，能为自己谋求一份不错的岗位，借此咸鱼翻身！
但是……
“今天看来是招不到合适的人了，这一届质量真的不高，很多没工作经验的宅男，专科学历都过来递简历了，他们以为游戏策划这个岗位的工作，就和他们打游戏一样简单？”
“其实还算好，至少是专科……我在刚才，还遇到了一个高中的……关键是，高中学历的，还觉得自己很牛逼，夸夸其谈地说自己可以胜任剧情构建，和游戏一部分运营的工作，对我们公司有帮助，并开始跟我聊起未来游戏行业的规划……我听完以后当时都惊了。”
“对对，我也遇到了！他还非常认真地给我递简历，说什么学历不一定重要，他需要一个机会，就算不要工资都没关系，只要让他实习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我当时也有些震惊，反复看了好几次，还以为他是捣乱……后来发现不是捣乱，是脑子真坏了……”
“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估计是智商方面真有点问题了……他也在我们牧马人招聘摊位前也是夸夸其谈，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我当时还差点产生他是海外镀金归来的千里马……结果一看学历，瞬间我差点憋不住了！这啥玩意啊这是……”
“其实，这样的奇葩还真不少……”
“还有这几张，一个结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还有这个，看起来像一个憨傻大个，说想进入运营部，他怎么不想上天呢？还有这个，这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这场招聘会，怎么这么多奇葩！”
“这些简历带回去太重了，反正早晚都要处理掉……”
“……”
张扬听到了这些话。
然后……
他充满期待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僵硬。
在他口中，万千自我介绍，抑扬顿挫的话，化为了泡影。
他看到那几个身影撕碎了一张张简历，又再感慨了一阵以后，这才纷纷散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张扬看着那一张张撕碎了的简历，就这么被扔在垃圾桶里。
或许……
这几个hr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淘汰的活了。
他们时间卡得很好，撕碎扔进去没多久以后，收垃圾的阿姨就上来了。
如果不是被张扬听到这些话的话，大概，没有人知道很多人的简历，就是这么在嘲笑中，被扔进垃圾桶的。
张扬在收垃圾的阿姨的怪异目光下，翻走了地上的碎纸屑。
然后……
独自一个人跑到角落里，一点点地把一张张简历拼凑起来，并且沾好。
他盯着简历，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些大公司，为什么就不能把简历审核完，甚至为什么不能先了解一下情况给个机会，再处理？
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
但或许……
这是一种常态？
有些人注定被淘汰？
张扬觉得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
他总觉得，自己花了一个多星期很认真写出来的简历，不该这样被嘲讽。
更觉得……
他们不该嘲笑那几个应聘者……
说话结巴，影响编程吗？
长得憨傻大个，游戏影响运营吗？
看起来病怏怏的，有些瘸腿的青年，影响美术工作吗？
形象……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们又不是从事形象这一行业！
好歹！
你也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句，他们不适合吧？
你直接把他们简历这样撕碎扔了是几个意思？
人就这么分三六九等，下等人连个电话都不配？
回到招聘会现场，看到的依旧是人山人海。
张扬看到不远处，几个学生自己在吃饭。
角落里，一个朴素的身影在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非常认真地看着书。
他似乎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张扬觉得眼熟，又看了一下简历。
是简历里的“结巴”，名叫钟崇文……
简历上显示，他是来自洛城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是应届毕业生。
张扬咬了一口干脆面，又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以后，那个钟崇文站了起来，继续拿着简历，结结巴巴地在各大摊位前投着……
他确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有时候脸都憋得通红，但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挺怪异……
他离开的时候，眼圈都有些泛红，看起来挺难受，张扬看到他狠狠地掐了自己手臂一下。
似乎非常讨厌自己的表现，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这一幕……
张扬又环顾四周。
紧接着，他又看到另一边，其中一个瘸着腿，离开招聘会，坐在地上茫然看着远方的身影，依旧很多人有意无意地看他……
各种眼神都有。
他叫赵航。
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长大后，腿脚不是很利索。
张扬啃完了最后一口后，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
这个挨千刀的世界，不让人出头，那么索性……
这一刻……
张扬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特么自己干！
…………………………………………………………
“我们如野草野花，生活在荒茫世界之中……”
“我们被风吹雨打，我们被烈火燃烧，我们无人关注，经常被人践踏……”
“我们卑微地活着，既苟且，而又渺小……”
“可是，我们从来都是向阳而生，终有一天，我们会绽放花儿，开遍漫山遍野，开遍世界的角落……”
“……”
燕京。
人声鼎沸的招聘会。
张扬非常认真地用笔，在纸上写下这些字。
写完以后，他又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闭上眼睛，想象出自己念这些话的模样。
想象中……
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
他握着拳头，慷慨激昂地念出这段话！
一呼百应！
这么一想，他觉得情绪非常到位，又非常铿锵有力，甚至自己都有些忍不住地热血上涌。
他睁开眼睛，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大地网络的空位。
他深呼一口气，随后离开了招聘会。
十多分钟以后，他拿着一个高音喇叭和广告牌走了进来！
然后！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
拿着广告牌，站在大地网络旁边的空位边上。
“世界五百强游戏公司，游戏娱乐潮流之王，世界十大青年最爱游戏公司榜首，宇宙科技隆重招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