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许嘉眉失笑,露出洁白的牙,“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放不下?我没收到告知我余寻秋来到太冲南宗的传讯符,便不会想起我和余寻秋有一桩旧怨,我有那闲工夫报复她,不如多看几本书。”
常如意保持半信半疑。
于她看来,许嘉眉的修为刚恢复至筑基中期就敢冒险跑去明珠岛追杀周弘颜,如此行事无疑是小心眼记仇的。更别说许嘉眉还逼得潮汐神女的身外化身自爆,连母亲是化神大尊的崔盛都敢下手,这般果断大胆,谁信她不小心眼不记仇?
看懂常如意眼神的许嘉眉面有无奈,“师姐。”
常如意讪讪然,指着啄食果肉的小鸟:“你看这只小鸟,多可爱!”
许嘉眉:“……确实可爱。”心想师姐的话题转移得真生硬,“师姐,我想请教你关于神魂、神识的问题。”
常如意放下撑着头的手,端端正正地坐,道:“请问。”
她是乐修,乐修接触神识运用的时间普遍早于灵修,炼气期乐修也有影响神魂的手段。找常如意询问炼神篇的疑惑好比找花匠请教种花,许嘉眉大大方方地拿出用云篆写在修行手札上的《浮云流水真经之炼神篇》给常如意看,疑惑同样记录在手札上,有已解答的,有未解答的。
两位玄真道宗内门弟子闭门讨论,余寻秋得到葛争蝉的帮助,洗清杀害同门的嫌疑,初次亮出自己打动化神期大尊的符道天赋。
寻常人画符,需沐浴焚香,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和仔细,小心谨慎地描画。如七品符师许嘉眉,画符不专心必然画不成。
余寻秋画符相当随意,速度相当快,符笔一挥,一道没有四五百块中品灵石买不到的六品灵符就轻松完成了。假使余寻秋去东极洲进行符师考核,能从九品一口气考到六品,五品也可以尝试。
听说余寻秋展露本事的常如意略感可惜,说:“太冲南宗的符道传承及不上我们门派的宝箓峰,希望余寻秋别折损在太冲南宗手里。”
许嘉眉羡慕余寻秋的符道天赋,奈何天赋是羡慕不来的,她抛开羡慕,虚心地拿出同调之音请教常如意。
二十多天过去,许惠音带着一身伤回到太冲南宗,与她同行的许优香不幸失去左耳的一截耳朵尖,眉骨处留下一条丑陋的疤。许惠音见了许嘉眉一面,去疗伤了,许优香请许嘉眉用幻术遮掩她的耳朵和疤痕,去找甘雪年一解相思之苦。
她们去的小世界很危险,据说还陨落了一位有望晋升炼虚大能的化神大尊,若非许惠音能看见命理线,说不得也得陨落。许优香感到气馁,修行是为了活得久,她不愿意死在寿元枯竭之前,与许嘉眉道:“你二姐说,寒蟾秘境比小世界更危险。眉眉,我、我能不能不去寒蟾秘境?”
许嘉眉道:“去不去在你,我不强求你去。”
许惠音结束疗伤,得知许优香的决定,嘲笑道:“郁芬都比你吃得了苦。”
许优香化作小猫跳进许嘉眉怀里,装作听不见许惠音讽刺。
许嘉眉顺手撸了撸猫,眼睛始终盯着摊开放在桌子上的纸质书,询问许惠音:“你从前也是弄得浑身伤才回门派?”
“没有!”许惠音毫不犹豫地否定。
“二姐在撒谎。”许嘉眉揭穿,“大姐若知道你这么拼命,肯定心疼得为你掉眼泪。”
“快过年了。”许惠音躺了下来,枕在许嘉眉的腿上,“我过了年三十八岁,你过了年是三十四岁。姐姐比我年长三岁,她过了年是四十一岁,如果宝生成亲早,指不定姐姐都当奶奶了。”
“阿娘和阿爹六十多岁了。”许嘉眉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也顺手摸了摸许惠音的长发,“我们离开白山界快十年了,不如回去探一次亲?”
“我心动。”许惠音是想念家的,“可是我不想回去。”
似是觉得自己太无情,许惠音道:“我想,我应该结丹了才回去。你也是,你不结丹可能打不过叶时远那个欺负你的老乌龟。”
许嘉眉晓得许惠音为何不想回去,说:“你怕回去了会降低结成一颗无瑕金丹的概率?”
许惠音把玩着许嘉眉系在腰间的香囊和络子,道:“你不怕?”
许嘉眉:“我不怕,我看开了。”
许惠音不高兴。
许惠音拧了许嘉眉的大腿一把,道:“我的心境修行不够圆满,回去探亲恐怕要生出妨碍修行的尘障。”许嘉眉少小离家,她不是,她比许嘉眉更难割舍家中人,“眉眉,你是不是又要笑我胆小懦弱?家就在白山界,无论我回或是不回,我总归要面对离别。我在等待离别的那一天,又怕那一天到来……”
她声音渐低,微不可闻。
许嘉眉把看完的书页翻过去,平静地说:“生、老、病、死,天之道也。我险些死在寒蟾镇的迷宫,你险些在陨落小世界。我们与死亡擦肩而过,回家探望爹娘不一定是坏事,也许是好事。”
“那就回去吧。”许惠音像是怕自己反悔,直起身一把拉住许嘉眉,“走,我们回家!”
许嘉眉把书塞进储物袋,一手抱着猫,被许惠音扯到天门宫。
太冲南宗的天门宫有一扇长期通往白山界的天门,使用天门的价格低于从桃海城去仙露城,天门另一端是白山界的白山城外城。白山城的过年气氛淡,许嘉眉拿出霜鹘飞舟,载着自己和许惠音去赵国。
白山界的灵气浓度基本稳定下来,从空中俯视,道路铺着青石板,路两边种着绿化树、立着路灯,路上有兽车和代步灵兽。天上有飞舟,还能见到黑背白肚皮的风鲸。
许嘉眉离开白山界时,白山界尚未引进风鲸这种面向普罗大众的大型交通工具。
许惠音道:“我给阿爹阿娘和姐姐发一道鹤符,告诉她们我们回来了?”
许嘉眉嗯了一声,驾驭飞舟越过风鲸。
三只鹤符飞了出去,头一个回应的是母亲的鹤符,她在白山城,父亲也在白山城。许嘉眉让飞舟飞回去,以鹤符为媒,与母亲交谈。
却是爷爷奶奶索要延年益寿的丹药不成,骂父亲和母亲不孝,宗族也有意见。母亲嫌他们烦,和父亲去白山城游玩,玩着玩着,倒是在白山城住下来了。
许惠音听了一会儿,说:“爷爷奶奶不心疼我们,有什么脸问我们家要多活几年的丹药?”
许嘉眉说:“我们是我们,爹娘是爹娘,他们的决定自有他们的道理。”
“罢了。”许惠音道,“延寿丹不值什么钱,爹娘若提起,我给他们一瓶延寿丹。”
去到白山城,父母没有谈及延寿丹,看到两个宛如妙龄女郎的女儿,夫妻俩的言行稍有拘谨不自在,生怕做得不好或讲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