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全体员工注意,请在十五分钟内集合到十楼大会议室,参加院长主持的特别晨会。重复,所有员工注意,请在十五分钟内”
九点半,f市的露华浓美容医学中心内响起了这样的广播。
“院长又搞什么啊”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营业,员工们正把每天开业前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突然听到这种要把本来就赶的工作放下,巴巴走去听高层训话的指示,都面有恼色,一个个交头接耳地抱怨。
可是老板就是老板,员工们敢怒不敢言,乖乖挤进了十楼的大会议室。
十楼会议室几乎占用了一整层,平常主要作市场营销的发布会、员工大会等大型活动之用,所以员工们到齐了作为还算是勉强足够。
大老板的吩咐,没有人敢怠慢。所以当时钟走到九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所有员工都已经在十楼会议室坐好。
“院长还没到”有些缺心眼的忍不住问同事。
“闵秘书也不在。”比较敏锐的则注意到了更值得奇怪的另一点。
然而他们低声议论的同时,会议室的几个出入口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的被关上院长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一些职位比较高的管理层开始坐不住的时候,会议室的灯光骤然熄灭,而投影屏则亮起。
请闭上双眼。
除了柔和的配乐之外,投影屏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这指示很奇怪,但身处每天度过大部分时间的公司大楼,光这样谁都生不出防备心,只会带着满腹疑惑照做。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灯光再次亮起,所有员工依旧坐在座位上,双目紧闭。
因为保安守则唯一奉旨无视院长命令,留守在保安室的保安丁全看着监控画面中一个个人瘫软的姿势,和让监控画面变得模糊的弥漫烟雾,惊得猛地站了起来。
他连升降机都等不起,哒哒哒地就挥动着两条老腿跑上了十楼。而等待他的,是用一张口罩蒙着的脸和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啊”丁全零点零一秒之间举起了双手,反应从来就没有这么快过。
“离开这栋楼。”刻意扮得沙哑的嗓音自口罩后面响起,“不要逼我开枪。”
“当当当当然。”丁全极识时务地维持着投降姿势往后退,忘了后面就是楼梯还差点掉了下去。他手脚并用攀住扶手,好不容易避过了摔破头的厄运,脚都没有伸直就一步一跌地跑着滚了下楼,速度比刚才上来时还有快一倍。
直到冲出地下那道旋转大门,被外面早上的阳光一晒,丁全才抖着手从制服口袋摸到自己的手机。
“呃呃呃呃呃报警对我得报警”
“头儿。”
十点四十五分,事件发生的一个小时内,警方将美容医学中心大楼以及其前后门两条街重重封锁,谈判专家、特警部队、狙击手等全部就位。
根据线报,医学中心内两百个员工全被疑犯挟持在中心的十楼,疑犯疑似持有化学武器和枪械,而犯人实际上有几个人、有什么目的、特征则一概不知。因为亲眼见过疑犯的就只有侥幸逃出来的一个保安,报了警,却一问三不知。
“那怂货。”情报太少导致无从入手,现场指挥官极度烦躁。
“把谈判专家叫来。”敲着车前盖,指挥官吩咐来回跑腿的新人刑警,“让他先给我们套出点什么来再说。”
犯人切断了大楼内所有对外通讯的线路,谈判专家唯有乘上消防队的云梯,拿着扩音器对传闻是人质所在地的十楼外墙自说自话。
“您好,我是警方的专员,小姓孙。您来到了这里,想必是有您的理由的吧。把无辜的人卷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有什么烦恼请来和我们说说,我们一定认真倾听”
“啧。”谈判专家的例牌开场白也指挥官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总是很不耐烦在这一套,觉得把丢脸,把警方搞得像只弱鸡似的。要照他的意思,对这种犯罪分子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只是一来这些专员在套取情报上也有点儿用,二来,要是不按程序来这一套,万一人质在营救途中有什么万一,就得算是他们“鲁莽行动”导致的了。
谈判专家的话确实有效,开场白念到一半,十楼的玻璃窗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掉出来一个黒黒小小的喇叭。
指挥官当时就坐直了,他认出那是便携式的扬声器,就那种旅行团导游、大学教授、或是展销小姐讲话时挂在腰间,另一边连着挂麦的那种。
他当即就提醒狙击手注意。
这种扬声器连着喇叭和话筒那条线长不到哪里去,一半已经随着扬声器丢到窗外了,歹徒拿着话筒,一定离窗户很近。
“你好。”
挂在墙上的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谈判专家并不着急,有交流就是有进展,就是他的主场。“您好,怎么称呼”交换名字总是拉近距离的第一步。
“b。”
“b先生b小姐”谈判专家亲切地追问。
“我们是b。”里面的人说,然后不等谈判专家回话,就道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要a。”
“a”谈判专家一头雾水,会犯下挟持人质这类案子的罪犯一般都有很明确而直接的要求。毕竟挟持人质之后能全身而退的例子太少,走到这一步的通常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这时候想警方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最后的呐喊。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能请您再讲详细一些吗”他试探着,暗自祈祷里面的犯人不是个精神不正常的这样就超出他的专业范围了。
扬声器沉默了一会,再发言时,却没有满足谈判专家的请求。
“重复一遍,我们是b,我们只要a。不懂就问上头。你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窗户就被关了起来。
小喇叭被夹着电线,孤零零地吊在外墙,不论谈判专家说什么,它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分钟,谈判专家还是从云梯上走了下来。
“怎样”指挥官不抱任何期待,粗声粗气地问,“有什么见解”
谈判专家的确没发挥多少作用,也只能忍了他这态度,“犯人完全拒绝沟通,很棘手。”
指挥官又敲起了车前盖,“犯人说我们,能不能探听出他们总共几个人“
“我试过了,”谈判专家也不是傻子,他也尝试问过对方“需要多少个a”,好藉此推算里面有几个犯人,但对方完全不予回应,他的技巧全无用武之地。“而且”看着面前这挂着警章的莽汉,他不是很想说些会鼓励他任何“行动”的话,但按他的专业操守,他还是得说,“而且犯人就算说我们,也不代表他就有同伙,过往也有不少犯人为了虚张声势谎报人数的。”
“啧。”指挥官咂舌。办案多年,直觉告诉他这次的犯人人数不多,但没有实际的证据,这“专家”又无零两可的,他也没法单凭直觉行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谈判专家又说,“他没有说清楚三十分钟之后,要是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他会做什么。他把这当成了一个开放式的选择,这很危险,代表他的行动相对情绪化,他不一定冷静而我们的对峙到现在仅仅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犯人只可能愈来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