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暖寒 4006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6章

另一边,正在吃晚饭的秦然猛地坐直。

同一张桌上,辛逸林和司徒亮也有同样的反应,未几,房间内其他几个还未绑定的哨兵的神色也变了。

还来不及谈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传来如此强烈的、属于b类感染者的波动,外面的岗哨就传来了消息。

“沈梁带了一个人往商店街那边走”秦然疑道。

按他们的观察,沈梁一行人一直专注于恢复南镇的对外交通,这一天零零落落的爆炸声更是表明了他们的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沈梁实在没有理由随便从现场离开。

但商店街那边不正是他们刚刚感到异样的那个方向

“屠梓和浪涯。”燕无往在秦然耳边提醒。

秦然心下一沉。

“沈梁他们走到哪了”

“现在估计快到行政厅那边。”

那派人过去是来不及了。“蓝鸟。”秦然吩咐:“派你的精神体过去。”精神体不会说话,希望他俩别太笨吧。

然而蜂鸟赶到小茶馆时,面对的却是远远超过“能不能传达意思”这一点的问题。

“怎么了”事态紧急,众人一直留在蓝鸟身旁等最新消息,

蓝鸟捂着左眼,一边保留精神体那边的感知,一边准备随时报告情况,但还什么没说,他脸上的神色就让一旁守着的人紧张了起来。

“怎么”蓝鸟可以说是惊异不定了,“怎么只有一个小女孩屠梓和浪涯”

“屠梓”

屠梓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金黄松软的大饼猫脸。

“屠梓你终于醒啦”发现屠梓一脸呼吸不畅,舒杰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精神体从好友胸口上抱开。

“我”屠梓半撑着床坐起,头痛欲裂,“我在哪里”

“医院。”舒杰又从旁边多拿了一个枕头出来,让屠梓靠着,“你在吊车内突然昏迷了,把老师们吓得,立刻把你送了过来不过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你没有大碍,只是成年期的能力不稳而已。”

吊车昏迷

摸着脑袋,屠梓如在迷雾之中。他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自己忘了什么事,又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忘了,做梦之前的事却恍如隔世。

无数纷乱的画面在屠梓脑内交织闪现,他凭着模糊的印象问道:“成年期的能力不稳不是发生了地震吗”

“地震”舒杰想了想,“你是说之前志愿队那边召集我们去边境地震区支援的事吗对喔,你好像报了名”

“人都在医院了还想着去参加志愿队”病房门外马上就响起了张老师的怒吼,“你是想去增加当地的医疗压力吗”

被老张喝骂得一个激灵,屠梓顿时把其他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专心给老张卖乖求他批准他跟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7

d着志愿队出发。

老张本来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但医生说了屠梓没问题,家长又表示同意,老张在志愿队出发前还是放了人。

屠梓如获大赦,拿起舒杰提早帮他收拾好的行李就随着大队出发。

地震虽然不是什么喜事,但先有当地黑塔哨兵的预警,又有政府跟进及时的疏散和救助,死伤并不严重,是以震区的气氛也不怎么沉重。由哨向学生组成的志愿队就如一列列的小鸭子般,跟在专业人员的背后听从指挥、一起忙进忙出,将四周一般市民的日子带动得积极而充实。

而这天,屠梓刚把一个在震中失去了大部分家当的老婆婆哄睡着,就“听见”舒杰在收容所门外无声地叫他。

怎么了走出门外,屠梓才发现不只他和舒杰,队里熟悉的向导基本都聚在了一起,大家把精神链接织成了一张网,在上面开大会。

哨兵分队结束搜索,会这边汇合了舒杰很兴奋。

那你去见你家哨兵啊,跟我们在这八卦什么屠梓把握机会羞了他一句,大家也纷纷跟上起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脱团队友的羞耻身上。

早就见过啦可惜还在热恋期的情侣脸皮就是比较厚,攻击无效,舒杰还大有得意的样子,就是他告诉我,他们队里多了一个别校加入的新人,我瞄过了,超酷的赶紧回来叫你们去瞧。

哪个哪个

一群年轻向导跟着八卦台长蜂拥而去。

呢,就那个。

顺着舒杰的眼色看过去,屠梓见到了如鹰般的一双眼。

“别动”。

顷刻间,一连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爆发。

无云的蓝天、昏暗的地库、猩湿的瀑布、透下星光的天窗、离开矿洞的一扇门,还有托在脑后的大手、安稳的肩背一幕幕不停闪过又消失,屠梓再次感受到在医院醒过来时晕眩感,一时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屠梓”

身旁人全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查看屠梓的情况。

这一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另一边的哨兵们的注意,也纷纷过来看看也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其中一个人问过了情况,更直接抱起了屠梓往救护站走去正是那新人。

屠梓被匆匆掠过的影像弄得头昏脑涨,没有反对也没有道谢,他只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何时何地发生过一般。

“你”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屠梓几乎毫无意识地,呢喃般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明明应该没有见过,为何却好像认识一般

他问话的声音很小,但对哨兵的听力来说已经够清晰有余。

那人低头看他,目光专注而深沉。

“浪涯。”

浪涯最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西郊南镇的小茶馆里,为屠梓和妞妞展开屏障,下一秒屠梓脸色发白、力场震荡,然后他就站在一群学生中间了。

那些学生每一个年龄看着都和屠梓差不多,穿着整齐的校服,胸前扣着金光闪闪的襟章。

浪涯试着向他们询问这是个什么地方,那些人却似乎把他当成自己的某个同学。而当他道出自己的姓名,并澄清自己并非他们学校的学生时,这些人却忽然一致地改变口径,把他当成了某个“外校加入”的队员。

这种情况不免让人毛骨悚然,而更让浪涯心惊的是,当他看向路边的橱窗时,他竟然发现连自己的倒影也变了

虽然只年长屠梓五、六年,但毕竟是在街头长大,浪涯自问自己即便也年轻,却绝不会被误认为眼前这些青葱高校生的同班同学。然而在橱窗倒影里的他,竟然年轻了好几岁,还穿着和身边学生差不多款式的校服,胸前甚至有个一模一样的襟章

自此之后,浪涯不动声色,一边随波逐流、默默融入身边“队员”之间,另一边又抓紧机会、逐少试探底线。结果被他发现,这世界似乎会自行合理化他的行径,尽量让他的存在变得理所当然。

看着身边无忧无虑的学生、把来当志愿者的学生当自家子侄疼的大爷大妈,还有出现在生活每一个环节、超乎他想象之外的高科技用品,浪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不敢确定。

直到他见到了屠梓。

屠梓明显是认得他的,这点对方从第一眼看见自己的表情就可以肯定。然而,正当他想与屠梓会合,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时,屠梓却在他面前倒下了。而当他把人抱起送医时,屠梓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名字

他当下就打了个突,怀疑是否因为外形的改变,让屠梓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然而当屠梓听了他的名字后,依然是一副初相识的态度时,他就有点冷静不下来了。

强作镇定地把屠梓交给护士,浪涯绷着脸告别离开,摆脱了一众前来起哄的哨兵同学,一直线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站着就把自己的推测摊开来一一整理。

改变的外形和可被随时修正的身份证明这不是一个实质存在的世界。

配合他的行动修改四周设定大概可以判断这个世界对他没有恶意。

超时代的高科技和健全的哨向组织、对此习以为常的民众在他的认知里,与这种情况最接近的,就只有屠梓的“故乡”了。

以上这些加起来,代表这里很可能是屠梓刻意造出来的、放在他意识层里的一个梦境。浪涯一直以来的猜测就是这样。

然而在这个意识梦境里,屠梓的表现却非常奇怪,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梦境,甚至连记忆都出现了障碍。

而且

浪涯紧紧皱眉。

因为察觉到屠梓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角度一换,便又注意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没有妞妞。

如果是屠梓主动创造这个梦境,并把自己的思维一并带进来的话,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而他们当时最大的目的就是救妞妞,屠梓如果为了保护他们的意识把人拉入梦境,绝不可能忘了妞妞。

除非这一切屠梓都是不自觉的。

浪涯捏着门把,心一路往下沉。

另一边厢,屠梓经医生检查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被舒杰等人怂恿着天天来找浪涯。

“那个,”提着餐盒,屠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姜婆婆今天给我们做了冬菇炖鸡,你要尝一点吗”

在屠梓期盼的目光之下,纵使对方一脸一言难尽,还是接过了餐盒,让屠梓松了口气。

一边掏出餐具,屠梓一边巴拉巴拉地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个、想追你什么的,我只是很谢谢你那天送我去救护站,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想跟你认识一下而已,你不要有压力哈。”

听见他这么说,浪涯简直哭笑不得,“不会。”

两人并排坐着,浪涯就一边吃,一边听屠梓说他们同学间的一些趣事,有一句每一句的应着。

终于,浪涯放下筷子,决定单刀直入虽然不知道真实世界过了多久,但在这里已经犹豫了好几天,不好再拖了。

“屠梓。”

“嗯”

浪涯深呼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可能不是真实的”

“什么”屠梓吃了个饱,正琢磨着找找有没有果汁喝呢,就被这哲学感满满的话题噎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浪涯直视屠梓双眼,“假如这个世界是出现在你意识层的幻觉,并不是真的你想一下。”

看着他的眼睛,屠梓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难以言表的抗拒感从心底不断涌出。

“你这说法”屠梓不自觉地抓紧了正坐着的椅子,“如果这不是现实,那现实是什么样”

“比如说比如说”

浪涯突然语塞。

他该怎么跟这个屠梓说呢

说现实世界里哨兵和向导无法上学,一生都要被政府追捕

说他们正困在一个地震后断了水电的小镇里,还后有追兵

浪涯猛地意识到,对屠梓来说,这梦境里的世界,才更贴近他认知里的“现实世界”。屠梓并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也许穿越到他们的世界,对屠梓而言,才更像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幻觉。

生生打住这些思绪,浪涯斟酌了一下说法,道:“比如说,我们其实正在一个空置的小茶馆里,为一个刚觉醒的小向导护航什么的。”

屠梓瞪大了眼睛。

小向导

“唔”一想起这三个字,疼痛和纷杂的画面就一起涌上头,屠梓呻吟着失去了意识。

浪涯早有预备,伸手接住屠梓,面色沉了下去。

看着昏迷的屠梓,和四周依旧运作如常的景色,浪涯揪心地意识到,也许屠梓潜意识中并不愿意醒。

第二次昏迷,还是验不出任何问题的屠梓顺理成章地被送回家里休养。

而浪涯,就和其他学生一起,在几天后被送回市里解散。

知道梦境世界会自动合理化自己的言行,浪涯在解散之后,独自离开人群到处逛。

他本想找出梦境的边缘,但不知道是以屠梓的能力可以建筑的意识梦境范围太大,还是只针对着停留在自己意识层的浪涯四周维持梦境世界,总之浪涯并没有找到缺口。

反之,这个梦境太真实、太细致,逛得久了,竟然反而让浪涯生出一种,是否应该唤醒屠梓的犹豫。

不对,醒是一定要醒过来的,浪涯真正犹豫的是,该不该再让屠梓再去面对外面那个世界。

亲身体验过屠梓认知里的世界,浪涯几乎流连忘返。

对比起他的世界,这里太美好了。

让在这里长大的人去应付搜捕队、与枪弹周旋,太残忍了。他要真想帮屠梓,一开始就不应让屠梓和他参加什么京燕的大赛,否则本来以屠梓不受冲击波影响的特质,他根本不会被发现追捕。

而在知道屠梓的身份之后,他应该想办法帮屠梓回去才是,谁知道,后来

想到这里,浪涯心一阵一阵的痛。

他喜欢屠梓。

但他能吗

他不能把屠梓留下。

但他能跟着屠梓去这个世界吗

他们之间能有未来吗

他们本身能有未来吗

浪涯几乎要跪在地上。

旁边的“路人”很自然地过来扶了扶他,“小伙子怎么了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找亲友谈谈啊。一个人能想出些什么来”

呆望着那个甚有屠梓风格的路人,浪涯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道了声谢,他跌跌撞撞靠到墙边,掏出梦境自动配给他的手机,再三编辑后,给屠梓发了两条信息。

他想什么都没有用,最重要的是,屠梓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