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那名叫做史塔西的青年狱警向舒尔茨敬了个礼,退了出去。 “我已经给党卫军特别机动部队ss)的康德拉·阿登纳少校打了电话,他们已经知道我抓住了苏联间谍的事情,明天一早就会过来。”舒尔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另外,我会亲自审讯你,当然一点刑罚是免不了的,不过你放心,你原来身上的刑罚已经足够明显,我只要轻轻的在上面做点手脚,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好,我相信你的专业。”耿朝忠点头道。 “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舒尔茨皱起了眉头,“明天康德拉少校来的时候,可能会亲自提审你,那个时候,我会让你昏迷过去,以躲避他的亲自审讯,但我最担心的是,他会直接命令我枪毙你,或者是亲手枪毙你。” “你们以前对苏联间谍,都是这么处理的?”耿朝忠问道。 “很大一部分,”舒尔茨点了点头,“一般的审讯,很难撬开契卡特工的嘴巴,并且现在两国之间的关系还比较友好,为了避免后患,都会直接枪毙或者塞在下水道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死了,查清楚往往也需要很长时间,或者根本查不清楚。但你的情况不同,你必须很清楚的让苏联人知道你死了,最好还要找到尸体,你知道这很难。 耿朝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舒尔茨问道“你有什么打算?我的朋友。” “我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舒尔茨摇摇头,“所以,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太冒险,那么我可以直接让你在今晚死掉,但那样,你死亡的消息就不太可能传的出去。”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耿朝忠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现在是费加罗报的记者,那个胡安先生先生知道我和你见面,如果我失踪了,契卡一定会知道。” “那就好。”舒尔茨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耿朝忠苦笑道“所以,这就是你让我离开德国的理由?如果我真的杀了你,恐怕很快就会有契卡找上门来,那我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你是这么想的吧?耿?” “舒尔茨,你很了解我,”耿朝忠目光平静的看着舒尔茨,“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另外,即使我真的死了,也不会毫无代价的死掉。” “你这样很让我伤心,耿。”舒尔茨无奈的看着耿朝忠。 “抱歉,”耿朝忠满脸歉意的看着舒尔茨,“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好吧,我能理解,”舒尔茨耸了耸肩,“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是真诚的想要帮助你,同时也帮助自己,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是直接在今晚干掉你?” “不,”耿朝忠摇了摇头,“那位党卫队的康德拉少校必须见到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你听我说。” 耿朝忠走到舒尔茨面前,低语起来,舒尔茨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片刻后,将耿朝忠一拳打倒在地,然后高喊 “来人!” 那位叫做史塔西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舒尔茨指着地上的耿朝忠道“把他带到刑讯室,我要亲自审讯。” 刑讯室里的灯光彻夜未灭,里面的惨叫声持续了几乎一个整晚,直到第二天早晨天已完全放亮,舒尔茨仍然不肯罢休,所有看守的狱警都惊诧于狱长先生旺盛的精力——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舒尔茨先生如此卖力的亲自审讯一个犯人了。 一直打到早上九点钟,直到走廊里传来沉重的皮靴声,身穿一身整齐nazi制服的康德拉少校走进刑讯室,舒尔茨才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皮鞭,转身向少校敬礼汇报。 “这就是那个你抓到的苏联间谍?”康德拉少校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耿朝忠。 “是的,尊敬的康德拉少校。”舒尔茨向少校敬礼。 “舒尔茨,你这个老家伙,竟然能抓到契卡的人,我都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康德拉少校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舒尔茨,“不过,你最好不要抓错了人。” “尊敬的少校,绝不会抓错,他已经亲口向我承认了他的苏联特工身份。”舒尔茨毕恭毕敬的回答。 “哦?他招了?”康德拉少校走到耿朝忠的面前。 “不,没有,不过他是我的朋友,我之前在电话里跟您讲过的,他是苏联人在远东征召的中国间谍,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诱惑我踏入魔鬼的深渊。”舒尔茨回答。 “舒尔茨,你对帝国的忠心让人赞赏,”康德拉少校朝舒尔茨点点头,以示勉励,“不过,你最好还是撬开他的嘴,要知道,两个月前,刚刚有几名契卡特工从德国逃走。” “是,阁下,我必将竭尽全力!”舒尔茨又举起了手中的皮鞭。 “等等,我问他几个问题。” 康德拉少校挥手阻止了舒尔茨的动作,走到了囚犯的面前——面前的囚犯被绳子倒吊在屋梁上,似乎早已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看看,我可怜的孩子,你难道真的没什么想说的吗?我”康德拉少校的话刚说了半句,就被打断了。 “英特纳雄耐尔必将胜利!你无法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耿朝忠嘶哑着向康德拉少校怒吼,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堪称恐怖,嘴里的血迹更几乎喷到了康德拉少校的脸上。 “算了,”康德拉少校后退了几步,从口袋了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污,“这是个非常顽固的家伙,如果没什么结果,就照以前的方法,处理了吧!” “是,尊敬的阁下!”舒尔茨连忙立正。 康德拉少校点点头,刚转身离开,只听刺啦一声,身后传来绳索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腾空而起,向着康德拉少校的后背扑去。 “少校,小心!” 身后传来舒尔茨急切的声音,康德拉少校急忙回头,已经看到刚才那个囚徒疯狂而又狰狞的脸庞。 砰!砰! 两声枪响,那名囚徒的眼睛瞬间失神,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背后,是两个硕大的血洞。 “阁下,您没事吧?”舒尔茨连忙放下手枪,急切的站到了康德拉少校的面前,同时,也挡住了少校的视线。 “舒尔茨,囚室里的绳子该换了。” 康德拉少校拍了拍舒尔茨的肩膀,转头离开了囚室。 。
小结局
康德拉少校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舒尔茨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地上的尸体,低声道:
“耿,没事吧?”
手枪用的是空包弹,可距离这么近,打上去伤害也不小,运气不好,打断肋骨都有可能。
地上的“尸体”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久才伸出一只手,使劲的按了按身上的肋条,这才倒吸着凉气说道:“应该没事。”
“好,你趴下别动,”舒尔茨安抚了耿朝忠一下,接着抬起头喊道:“史塔西,进来!”
那名年轻军官走了进来,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
“史塔西,把人处理一下。”舒尔茨吩咐道。
“是,长官。”
史塔西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铁桶走了进来,桶里面装满了消毒液,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
哗啦!
一桶消毒液浇在了尸体身上,史塔西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麻袋,将耿朝忠套了进去,然后麻利的将麻袋封口,然后再封口处栓了一条绳子。
“扔到处理间,晚上一起运走。”舒尔茨随口吩咐道。
“是!”
史塔西将绳子拖在背上,使劲一拉,麻袋就跟着他滑出了刑讯室,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了。
耿朝忠蜷曲着身子,随着地面滑动,按照舒尔茨告诉自己的尸体处理流程,应该是先把自己送到处理间,和那些尚未运走的尸体呆在一起,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用卡车一起运走。
没用几分钟,耿朝忠就感到自己被运进一个屋子,接着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屋子里陷入了宁静。
周边传来阵阵消毒液刺鼻的味道,耿朝忠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嘴角取出一个刀片,划开一条小缝向外看。
触目所及,是遍地的麻袋,且有数个麻袋捆绑不严,露出了一个个灰白色的头颅,放眼望去,苍白的面孔,诡异的眼神,宛如置身恐怖世界。
耿朝忠皱了皱眉头,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好几个钟头,天色逐步接近黄昏,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哨响,接着是舒尔茨大声命令的声音:
“将货物抬到卡车上!”
紧跟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几个人谈话的声音,应该是舒尔茨手下的几个狱警到了。几个狱警打开房门,开始将一个个装满尸首的麻袋运往门外,丢放在卡车上,大约过了半小时,所有尸首终于放置完毕。
然后就是卡车启动的声音,耿朝忠透过麻袋,看到远处站着的舒尔茨,似乎向自己招了招手。
汽车一路驶向了郊外,没过多久,装满尸首的车厢后面,突然站起了一个人,很快,这个人跳下卡车,消失在了旷野深处。
.........
一个月后。
巴黎费加罗报报社外面,缓缓驶来了一辆豪华马车,一名身材窈窕的贵妇从马车上走下来,走向了报社门口。
“洛丽塔夫人,您来了。”报社门口站着一位花甲老人,正是费加罗报的报社副主编菲尔洛先生,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脸上也有着一丝悲伤和惋惜:“抱歉告诉您这个不幸的消息,但我是否能冒昧的问一下,您和耿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也许是情人呢?”洛丽塔夫人轻轻掀开了面纱,露出面纱下面那纯净的脸庞。
“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也许,我不该派他前往德国,耿,是个才华横溢的小伙子,我甚至想着,有一天他能成为名闻欧洲的记者。”菲尔洛先生沉痛的说道。
“他已经是了,”洛丽塔夫人从菲尔洛先生手中接过黑色的骨灰盒,“还是向往常那样感谢您,菲尔洛先生。”
“请代我向耿的家人致以最深切的哀悼。”菲尔洛先生鞠了一躬。
“谢谢,我会的。”
洛丽塔夫人弯腰致意,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车厢。
车厢里,布莱索正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洛丽塔夫人手里的骨灰盒,若有所思的问道:
“燕子,你真的认为他死了吗?”
“当然,他甚至已经为我们准备了骨灰盒。”燕子撇撇嘴,看了看手中黑色的物件。
“你好像并不伤心?”布莱索好奇的打量着燕子。
“不,当然不会,他只是一个神秘的过客而已。”
燕子的神情很平静,平静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原本以为,你会和他发生些什么,”布莱索托着下巴的脸很执着的盯着燕子的脸庞,“我有一种奇特的直觉,觉得他并没有死,我甚至想过,以后你们会成为一对恋人。”
“也许吧!”
随着马车的开动,燕子打开了手中的骨灰盒,车辙碾过宽阔的贝当路,一抹细碎的粉末从车窗飘落下来。一阵风吹过,粉末像银沙般飘散在了空中,渐渐袅无踪影........
.........
1936年4月,南京。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南京琵琶巷街口却飘来了一阵毛毛细雨,巷口一个靠在墙上晒太阳的老妇人很自然的从背后撑开纸伞,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旧时琵琶巷路中间有一水沟,上覆青石,石质有松有密,且厚薄不一。雨天行人着木屐踏走其上,叮咚作响,如奏琵琶,就有了琵琶巷的美称。
不过,现在巷口传来的却是一阵皮鞋的塔塔声,老妇人摆弄着手里正在制作的木屐,摇头自语道:“现在哦,穿鞋都兴皮鞋,我这木屐,一年都卖不出两双,恐怕是要失传喽!”
“请问,这里是琵琶巷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老人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身穿长衫,手提皮箱,一双皮鞋上覆满了灰尘,一看就是从外地归来的旅人。
“原先是叫琵琶巷的,不过现在改叫皮鞋巷了。”老人摇摇头说道。
男子笑了一下,脱下了脚下的皮鞋,一下子扔到了一旁的水沟里,然后弯下腰,将老妇手里的那双木屐套在了脚上。
木屐有些小,但那年轻男子却毫不在意,放下一张法币后,趿拉着木屐向巷口第三户人家走了过去。
那是一座很小的院子,里面长着一株杏树,向外散发着阵阵清香,而杏树的下面,一个面容恬静的女子,正轻轻的将茶壶里的水浇到刚刚结了花蕾的栀子花上。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似乎生怕打扰了正在含苞待放的花朵,直到门口传来木屐的叮咚声,才诧异的转过头。
咚!
茶壶掉在了地上,女子的笑容,却像栀子花一样绽放开来.......
PS:《潜行1933》完,《潜行1937》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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