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必定完蛋。这么说来,难道皇上召自己过来,该不会是要自己接任卢象升的职务吧?
他的宣大总督一职,其实就是从卢象升那接过来的。如今皇帝要处罚卢象升的话,那肯定要有人接替卢象升的职位才行,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正想再从蓝天保这里打听一下时,有人经过,他便只好按住了性子,没敢再说话。
大明律法有规定,宫内外不得勾结,要是被人看到他一个外放总督和宫内宦官说说笑笑,很熟悉的样子,那就不好了。
谁知之后,陈新甲便再也没有机会,直接到了文华殿觐见。
见礼之后,陈新甲正想开口时,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已经先一步,冷冷地喝问道“陈卿手中有多少精锐人马可以抽调出来,要能和建虏野战的那种?”
陈新甲听了一愣,想来想去,他就没想到过皇帝会问这个问题。
宣大总督的职责,一直是防备草原上的敌人。因此,这次大清军队入关,他那边把碍事的虎大威和杨国柱给借机踢来勤王,算是有个交代了。
此时听皇帝的意思,很显然是在筹集精锐和关内的大清军队打仗。不要说他不想和大清军队打仗了,就算是想,光他手下还有的那些兵力,可都不是打仗的料,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他略微有点为难地回奏道“陛下,微臣所部精锐已经在第一时间调出。如今仅有的军队只能靠着宣大地区城池做下防守,和建虏野战实在……实在是怕误军机!”
崇祯皇帝一听,便很不高兴的样子,就又马上追问道“可有多余钱粮?”
“陛下,微臣手下各军,朝廷至今还欠着几个月的军饷没有发呢!”陈新甲一听,立刻诉苦道。
他确实没说错,至少在公事上,确实是这样。
崇祯皇帝一听,非常不高兴地喝道“人也没有,钱也没有?你是干什么吃的?滚,给朕滚回去练兵去!”
这是骂人了!
陈新甲听了,心中却反而暗自高兴,看来皇帝是真急了,要钱要人的程度,都已经有点乱章程了。为了这事,竟然急招自己这个宣大总督入京。从自己这里得不到人和钱,竟然就不顾皇上威仪,脏话都出来了。
不过表面上,陈新甲却表现出那种有点委屈,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他自然不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屁话,崇祯皇帝急召他过来,是为了暗地里赏他一颗窃听种子而已。
而陈新甲更没想到的是,等他退出去,文华殿内没有其他人之后,蓝天保便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锭大元宝给皇帝,并把两人的对话都禀告了一遍。因为崇祯皇帝事先有交代过,如果有人拉拢他们,贿赂他们的话,虚与委蛇,事后禀告。
124 因粮均输之争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一声冷笑道“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还真是阔绰!”
边上的陈宝庭见了,也很是气愤的样子,不由得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此人肯定是个贪官!”
他们这些人,虽然在皇帝身边,可要是崇祯皇帝不说,他们也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因此,眼下的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陈新甲是贪官。而对于贪官,这些刚从内书堂出来的少年郎,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割了子孙根的人,还是很愤慨的。
崇祯皇帝听了,看着他们说道“朕迟早会收拾他们的,不过不是现在。只要朕拿你们当心腹,还会有源源不断地官员来贿赂讨好你们,你们先做好登记。知道了么?”
“奴婢遵旨!”轮值的四名小内侍,一起躬身领旨。
再说出了皇城的陈新甲,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已经明白他的底细,只是目前手头没有完全信得过地军队,而且还想挖掘出他更多的同伙,才没有动他。
此时的他,日夜兼程过来,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出发就回山西,那样身体绝对受不了。抬头看看天色快到傍晚,便去了驿站,不过没有休息,转头换了一身便服便出了门。
在他护卫的掩护下,鬼鬼祟祟地七绕八绕,最后才去了杨嗣昌的府上。毕竟他是封疆大吏,而杨嗣昌乃是内阁辅臣,没有皇帝的旨意,他要是到京师的第一时间就登门拜访,会非常引人关注的。
然而,他当然想不到,他的事情,最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但不管他怎么小心,皇帝都会了如指掌。
不得不说,他很悲剧!
等陈新甲到了杨府之后,杨嗣昌差不多刚好散衙回府。
对于他的到来,杨嗣昌也不意外。毕竟杨嗣昌可以说是陈新甲的恩主,当初去当宣府巡抚,以及后来的宣大总督,都是杨嗣昌保举的。
客厅坐定,茶水奉上之后,两人便聊上了。
“恭喜杨阁部,贺喜杨阁部啊!”陈新甲笑容满面地对杨嗣昌说道,“皇上紧急召见下官,已经能看出,卢象升必定没有幸理了!”
杨嗣昌一听,稍微有些意外。皇帝急召陈新甲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但具体内容,见面说了什么,他不知道。此时一听,不由得心喜,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自然知道彼此的一些事情,而卢象升,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于是,陈新甲就把他觐见的情况给杨嗣昌说了一遍,而后断然说道“济南失陷,已成定局,皇上震怒之下,卢象升必死无疑!”
杨嗣昌听了,正想开心一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低声问道“什么意思?何以肯定济南失陷,莫非是你们……”
一听这话,陈新甲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失言了,便连忙补救道“杨阁部试想,建虏军队之强,眼下我明军能有其对手?全国各郡县武备松弛,兵不堪战,如今听来,建虏是有目的性地攻打济南。如此情况下,要是建虏没有几分把握,会这样做么?由此下官断定,济南府必失!”
杨嗣昌听了,盯着陈新甲的眼睛,还是有点怀疑。
他也当过宣大总督,在任上的时候,和晋商的关系也还不错。虽然没有到穿一条裤子的份上,可很多事情都是有共同利益的。又或者说,他是官宦世家出身,和陈新甲不一样,对那些晋商攀附他,也只是认为是个金主,能多得一些助力,给他们一些庇护而已。
因此,杨嗣昌知道晋商有做走私生意,向关外贩卖违禁物品。不过这种情况对于边境来说,不要太正常,加上平时得晋商的孝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听陈新甲这么一说,忽然想起皇帝所说内应一事,他不由得产生了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