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选择隐瞒自己的病情不让人知道。
另外还会在心里安慰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接种过太医院的神药,不会有事的。
就因为感染者的有意隐瞒,而且又不知道散疮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使得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散疮传给了自己的家人以及周边的邻居。
然后新的感染者又会继续传给更多的人,这才导致瘟疫传播得如此迅速。
在短短一个月内,这场瘟疫几乎席卷了整个江南,没有一个省能够幸免,区别只在于在当地的扩散程度而已。
这场大瘟疫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和迅猛,不仅让江南各省的官员完全措手不及,更让当地百姓陷入到巨大的恐慌当中。
许多人为了逃避城里爆发的瘟疫,纷纷举家外逃。
由于消息闭塞,逃亡的百姓们只能听信各种谣言。
一旦听说哪个县城是安全的,就成群结队地跟着过去,也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一时间,江南各地到处可见举家逃亡的百姓,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那些运气好没有出现瘟疫的县城,纷纷城门紧闭、戒备森严,不敢放任何一个外人进来。
而这些地区也往往成了众多想逃避瘟疫的百姓聚集的地点。
城外到处可见从其他地方来到这里避难的百姓。
就算无法入城,他们也不愿意离开,宁愿露宿荒野也不愿回到正爆发瘟疫的家乡。
其中冯大柱一家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
他和妻子张翠带着自己的独生子冯一山来到马安县已经快五天了。
由于进不了城,他们一家只能和其他流民一样,在城外的荒山里挖了一个山洞,再用树枝和破布当门,勉强住了下来。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如果不住在山洞里的话,一家人真得活活冻死。
虽然住的问题是勉强解决了,但他们身上的粮食却越来越少了,这让冯大柱和张翠夫妻俩很是忧虑。
他们年仅四岁的独子冯一山并不知道父母的忧愁,反而还对这种住在山洞里的生活感到十分新鲜,依旧无忧无虑地终日玩耍。
这天夜里,在儿子冯一山熟睡的时候,冯大柱有些烦躁地坐了起来,然后向同样睡不着的妻子问道:“孩子他娘,我们还剩多少吃的?” 张翠忧心忡忡地说:“已经不多了,最多也就再撑一个月左右。
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很省了,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冯大柱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以后我两天吃一顿就够了,多出来的留给你们娘俩,这样应该能多撑十天半个月。” “这怎么行呢,你现在已经一天只吃一顿了,再改成两天一顿的话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受得了。” “没事,我挺得住,就这样定了。
明天我再上山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吃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找到也说不定。” 听到丈夫这样说,张翠心疼得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冯大柱搂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吵醒山子。
放心吧,这道坎我们一定能跨过去的,我们一家都会没事的。” “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翠越想越伤心,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冯大柱不知怎么安慰妻子,因为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一家是少丰县的普通农户,家里有三十多亩地,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全部家产。
如果换作靖安帝时期,这三十多亩地已经足够让他们一家三口人过得很滋润了。
如今这几年虽然各种杂税越来越高,但他们家里人口少,凭着手里这些地也勉强够维持他们一家的温饱,比那些因为不堪重税而不得不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的人家要好太多了。
可是仅仅一场瘟疫,就打乱了他们这一家以及所有人的生活。
之前听说江口府和偏远地区出现瘟疫的时候,冯大柱虽然担心,但还不至于感到害怕。
毕竟那些地方离他们县很远,应该不至于会传过来。
就在他担心之际,县城官府那边却发布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朝廷将派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给每个人接种防疫散疮的药物,而这种药物,正是当年在西北爆发瘟疫时发挥了奇效的那种“神药”。
消息一出,包括冯大柱一家在内,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高兴,并对朝廷和皇上感恩戴德。
半个月后,朝廷果然派了一名来自太医院的医官过来,主持接种之事。
而冯大柱一家,也跟其他乡民一样,顺利地到县城里接种了“神药”。
接种完后,冯大柱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这下可以安枕无忧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及家人会得散疮了。
但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城内却突然爆发了瘟疫,据说已经死了几百人。
而且那些人得的不是其他病,正是散疮。
不仅如此,冯大柱附近的几条村子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染上散疮的病人,听说已经死了好几百人。
这下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那什么太医院的“神药”根本没用,瘟疫是真的传到这里来了。
冯大柱在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痛苦考虑后,终于决定举家逃亡,先离开正爆发瘟疫的少丰县再说。
除非万不得已,谁愿意离乡别井。
冯大柱也一样,他当然不想离开熟悉的家乡,毕竟留在家里的话至少还能维持温饱。
但他不能不为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着想啊。
儿子这么小,万一真染上散疮,肯定凶多吉少。
他冯家只有这一根独苗,绝不能冒这种险,因此一定要走。
他并不是打算一去不返,只是想等到这场瘟疫彻底过去后,再返回家乡重新生活。
只是人离乡贱,看着带出来的存粮越吃越少,他心里也越发着急起来。
除了粮食以外,他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把存在家里的银子也带身上了。
但现在所有未出现瘟疫的县城都不让外人进入,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那可真是吃一点就少一点了。
他对妻子说上山可能找到吃的东西这种话其实是在安慰她。
如今到处都是流民,山上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哪里还轮到他们一家。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冒险回去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身边熟睡中的儿子,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担心会断炊的远不止冯大柱一家,还有跟他一样的无数流民。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几乎所有人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