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1)

吸引定律 睡芒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明亮。

窗外是夕阳暮色下的尤加利树影, 橘红光芒从顶上圆窗直直地透入, 有些刺眼。

周进繁这才忙着去找书包, 找笔袋, 手伸进包里, 却犹豫着没拿出。

周昆站一旁指挥:“试卷,练习册,成绩单,叫你准备好的,你拿出来。”

周进繁瞥他一眼。

当37分的试卷,真能随便拿出手?

关作恒出声:“有成绩单吗?”

成绩单……

“没带回来。”

旁边站着的周昆又要数落,周进繁开口:“老…爸,是我上课,你快出去吧,别打扰我学习。”

周昆被噎了下,最后以警告的眼神盯他一眼,关上门出去。

周进繁掏出干净的笔记本,摸出手机:“关…嗯,老师,有微信没?加一个吧好联系。”

“没。”他音色特别冷,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说,“你留个我电话吧,有不懂的就打电话。”

“哦…”

不知道关作恒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记得周昆前几日说,是孤儿,刚来春城好像是住在哪个亲戚家里。

“号码是多少啊,我给你打一个。”

关作恒手机调了静音,他摸出来看见来电,挂断。周进繁注意到手机型号,是国产智能机,看起来是崭新的。

周进繁正在保存联系人,问他名字怎么写,关作恒便把名字写在自己带的草稿本上,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周进繁也拔下了笔帽,瞄他一眼,声音很轻:“我叫这个。”

“周进繁”三个字写在“关作恒”三字旁边。

他练过书法,一手行楷写得不错,算是能拿出手的优点。

关作恒存自己号码,周进繁偷偷瞥见,整个通讯录只有一页——不超过十个人。

楼下。

周昆在露台躺椅上抽烟,打电话。

“老罗,你给我提那孩子,今天过来了。”

罗航说是吗,问:“怎么样啊,小烦喜欢跟他学吗?”

“还在上课呢,看起来不排斥。”他说着朝上方吐了一口烟,书房的木窗半敞。

“那就好,我昨晚见过那孩子,跟我说会好好教他的。不过他性子有点闷,我担心他能不能做好这份工作。”

闷不闷不晓得,但不爱说话这点,周昆感觉到了。大概是山里孩子的特性,默不作声地冷静观察着四周,像隐形人一样融入周遭,决计不多说话,聪明却不出风头。

周昆说是个沉稳的,还很礼貌:“而且还是个大高个子呢。”

他是前几日跟罗航、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水库钓鱼时,听罗航接了个电话,说有个学生给他转了两万多,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罗航感慨地提起,说这是他们机构帮助过的一个男生打的钱——还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周昆问:“你们资助的?怎么反给你打钱?借过钱给他么。”

罗航摇头:“说来话长,他没申请过我们的助学金。但以前我们资助过他姐姐,他姐姐是我支教时候的学生,跟我说家里还有个弟弟,非常聪明。我和社工就去家访,他家情况复杂,很困难。”

罗航说他智商很高,之前有个特招的天才班要录取他,但因为是孤儿,家里两个孤寡老人独居,无人照看,便放弃了机会,在保山上了高中,今年考了状元。

“自尊心特别强。这两万多是他家里老人生病了,几年前他姐姐给我打了电话求助,冯总支的钱。不是通知书下来了吗,学校给了九万的奖金,就连本带利还给我了。”

周昆一听家境困难,又是个这么好的孩子,还是状元,就寻思着让人来给周进繁补课。

时针很快走过一个30度角,关作恒看了眼时间,离开时问他是不是马上期末考,周进繁答下周,关作恒让他好好考:“把试卷带回来。”

周昆见他们下来,拿了个信封给关作恒:“下节课的话,等他考完试吧?小烦,是下周几考完?”

“周二。”

“那就周五上课吧。怎么样,小关,你呢,时间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关作恒颔首:“我都行。”

周昆展露笑容,很关切的模样:“那你现在住哪儿啊?怎么来的,要不叔叔送你回去?”

关作恒回绝了,周昆客气一番,把人送到楼底,上来问周进繁:“教的还行吗?”

“挺好的。”

其实讲的不太好。

他不爱听课,可这么些年换过不少的家教和补习老师,教得好坏还是会分辨的。很多老师有一套针对他这种学生的方法,但关作恒没有。

这就有点像让周进繁去教邻居家两岁的小孩加减法问题,没法跟他解释“为什么7 8等于15”。

因为在智商和学习认知上有鸿沟。

尽管如此,还是告诉周昆“挺好的”。

他知道,哪怕这个家教不是关作恒,也会是其他人,横竖都要请一个,还不如找个好看的呢。

趴在露台栏杆上,周进繁垂头时偶地瞥见,那本该已经离开的家教,居然还没走。

好像弯腰在垃圾桶旁边捡了几支他家丢掉的海芋,放进了车篮子。

白色的花瓣像水一样漫出粉红的车筐,周进繁看着他骑着车离去的背影,又忽地笑了一下。

-

骑自行车从翠湖这边出发,大概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小姑关霞家。

夏夜的风刮过耳畔,树上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

春城的夏天和中国其他城市不同,最高气温也才33度。正午是最热的,到了晚上吹着风反而有些冷,得穿外套。

关霞是关作恒的姑姑,爸爸的妹妹。

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关霞很少回老家,只带丈夫回来过约莫一两次,直到关作恒高考那天,老家来了电话,告诉关霞父亲去世了——

儿子要上学,老公要上班,关霞只身一人回到边境小村参加葬礼。守灵夜那晚,她看见关作恒在棺材前头默不作声地跪了一夜。问起他考试考得如何,他并未回答,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珠子是黑漆漆的,眼眶骨一圈是红的,如死灰般看了眼自己。

关作恒考状元的消息,还是她在新闻上看见的。丈夫是六中的数学老师,在学校里听说了一点消息,校领导打算花大价钱挖这个贫困生状元来六中复读。

在丈夫的驱使下,关霞拨通了久违的电话,问了家中情况,关作恒接了电话,关霞那陌生的声音道:“是阿恒吗?我们家冯老师,他听说了你的消息,他问你啊,志愿填的怎么样了?冯老师——就是你姑父,他不是中学老师吗,他知道这些,你可别乱填。”

关霞还在电话里说了冯老师的学校出多少万让他去复读的事。

“侄儿,你要不来我们家,一起商量一下?”

奶奶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姑爷是冯川是文化人,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便自作主张把关作恒送去车站,擦着眼泪叫他出人头地。

从笠县到春城,前后辗转十多个小时大巴和火车。

关作恒只背了一个黑色的书包就来了,带了两身衣服,一顶帽子。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