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酥油茶。
周进繁过去的时候人家都要睡了,他很不好意思地穿着拖鞋进去,站在门口。
奶奶让他进来,看他样子,就猜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搭着小毯子倚在沙发上陪他聊天。
周进繁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说的是:“我有个朋友,我妈今天忽然知道我那个朋友爸爸是劳改犯,她就不允许我跟人家玩儿了,其实我那朋友特别优秀,聪明,智商高,长得帅,可说我妈觉得人家会把我带坏。我不高兴,跟她吵了一架就出来了。”
“那可不行!她不对,你闹脾气,雪上加霜,要跟妈妈讲道理,晚点回家跟妈妈和解吧。”奶奶说。
他说:“我肯定要和她和解的,不可能一辈子生气,但前提是她不能插手我交朋友……”
大概跟奶奶聊了一个多小时,多是在说小时候的事,气也消了,周昆上门来找到他:“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呢,跟我回去,给你开个椰青。”
周进繁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老奶奶,就跟着走了,出去才说:“我还在离家出走呢!”
“谁离家出走穿着拖鞋在小区里带着狗转悠?走吧,你妈都睡了,你写个愿望单给她,让她给你办。关作恒的事儿,我跟她商量,难得见你这么爱学习的时候。”
“谁叫她说话这么伤人呢!那么大个女企业家,思想封建!”
“成成成,封建,走吧,先回家。”有时候周昆都觉得,小烦这性格,是不是跟家里那只凑不要脸的比格学的,老比格现在老了,精力没那么旺盛了,但孩子养到十几岁,正是精力最旺盛,脾气最大的时候。
米莉果然不在客厅。
周进繁先是拿到手机,给关作恒发消息,说谢谢他请自己吃烤猪蹄,然后趴在书桌前写这次的愿望清单。
8月5日的愿望单。
1我要去熙楼吃十只玻璃脆烤乳鸽。
2我明天就要吃到正宗的椰子鸡!
3我开学前要去坐热气球,不是腾冲那个,是伊斯坦布尔那个!
4给我一套JK罗琳的签名书。
5……
写到第五时,他就不晓得写什么了,想了好久才把剩下六个凑出来。
第35章 Chapter 35
他说:“这么晚不回家, 爸爸妈妈不担心吗?”
“我刚吃完夜宵,正要回呢, 我爸他开的店就在附近,我走过去他带我回家。”
说话间,周进繁看见他放在旁边凳子上的书包,有些疑惑,怎么晚上出门还背着书包。
一细想,似乎又明白了,自己跟家里人吵架也会闹离家出走,更遑论关作恒寄人篱下, 住在亲戚家。
“……哥哥你送我过去吧, 我一个人害怕。”他几乎有些恬不知耻地开口,自然,得到了一个点头。关作恒把海带吃了, 盒子丢进垃圾桶,提上书包:“走吧。”
周进繁带路:“这边,他的店就在后面那条街。”他在中间那条铁路轨道前停下脚步,说:“这儿过去要近点, 不过这条路黑漆漆的,也没灯,我也不敢走。”
今天玩中恐密室挺起胸膛保护男同学的周进繁说:“总感觉那林子里有凶杀案。”
关作恒白天走过这里。
这边是老城区, 以前遗留下来的火车铁轨没有拆除, 带着历史的痕迹, 白天看觉得有意思,晚上看着, 这条轨道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覆着一层泥的生锈铁轨泛着幽绿的光。
关作恒问:“走前面绕很远吗。”
“也不远, 多走几分钟。”
“那走大路。”
周进繁歪过头去看他:“你也害怕啊?”
“我不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走铁轨?”
“你胆子小。”关作恒说着,已经往灯火通明的马路上走了。
周进繁哼哼两声,跟在他旁边:“肯定是你害怕,跟我胆子小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是你……”话没说完,关作恒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跟一个小孩儿争论走小路会不会害怕的问题。
算了。
他说:“那就当是我害怕吧,前面转左吗?”
“是。”
走路上时,周进繁还收到朋友的语音消息,问他到没有。他回复说已经安全到了。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家亮着灯的辉煌招牌下——千足道。
千足道三个字后面有三排这样的小字:中式推拿,日式理疗,泰式马杀鸡。
门口的车位几乎是满的,周进繁先把关作恒带到一辆车的后面,让他:“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你不能走哦。”然后给周昆打电话,说自己到了楼下:“我上来找你。”
周昆过来看店,就是看看营业额,看看员工服务,有时候还会问客人感受。周进繁找到他,问他:“爸,你钱包给我用下。”
周昆也没问他干什么,掏钱包给他,看他抽了两张一百,问他买什么。
“我去买束花。”
“花?家里不是那么多花。”
“我想买!”他摸了两百块,又趁着周昆不注意,拿了一张卡。
随后下楼,看见关作恒没走,他跑过去把卡给他:“哥哥,这是我爸送客户的卡。你等下,等我们走了后你拿着卡去消费,说做半小时的足疗,就可以只花三十块的服务费,在上面住一晚,饿了就叫吃的,不要钱。我爸店里的厨师做的饵块还挺好吃的。”
周昆钱包里常备这种白金卡,好几张,就是少了一张,他也不会发现。
周进繁自己当然没有来消费过,只是经常听周昆给客户发卡时这么说。周昆钱包里还有一种钻石卡,是不花钱就可以享受按摩的,但他没有拿那个给关老师。
借着店招的灯光,关作恒低头看手里的卡片,千足道三个隶书字体在正面,下方印着尊贵白金会员的字样。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进繁怕他不要,就说自己要走了,关作恒却叫住他:“明天还上课吗?”
“上啊,怎么不上?”
“嗯,我明天准时来,要是作业写不完也没关系。”
天降喜事,他笑得很开心:“好的,那我就不写了哈,拜拜。”
关作恒垂着眼,低声说拜拜,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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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呢?”周昆上了车,才发现他没买花。
“卖花的阿姨走了啊,腿脚太利索了我追不上。”
“那钱呢?”
“不还你了!买了核桃吃不吃?”
周昆管儿子叫“小烦”,不是没有理由的。
以前他们一家住滇池那一块儿。
这小子三岁的时候,带他坐汽艇追海鸥,站起来就抓海鸥脚,结果被一群愤怒的海鸥群起而攻之,害得小烦没站稳跌进了滇池。周昆和米莉惊慌失措,开船的师傅眼疾手快地去捞他,正要安慰,只见小奶娃不哭反笑,又要去抓海鸥的脚,奶声奶气地问周昆:“爸爸,海鸥好不好吃?我抓到你能给我红烧吗?”
海鸥听不得这种话,追了他们一路,扑棱着大翅膀,展现出很强的攻击性。
搞得小烦都郁闷了:“它们为什么老啄我啊。”
周昆忍无可忍:“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人了!”
小烦说:“那我不吃海鸥了,肯定不好吃。爸爸你才烦人!”
而现在,小烦已经不管他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