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由简入深 漂亮的野行 6085 汉字|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1章

四月份,如冬深之前说过的那样,曼市的樱花开了。

简从津在曼市的活动差不多进行到了尾声,有一些简栩婷知道和不知道的激烈博弈,还没有看到硝烟就落下帷幕。

很多人都知道简家要落在谁的手里,包括冬渐鸿。

冬渐鸿最近也很忙,没有分出心神关注住在城南的儿子,自然也不晓得自己费尽心力圈养的克隆绵羊与搅动曼城漩涡的知名人士走得很近。

他结束了一项工作,坐在老宅的书房里抬起头,看到胡桃色相框里龙曼姿艳丽的脸,然后拿起相框,吻了吻照片上冬深的小姨。

冬深与她真的很相似,一样流畅的脸型,眼睛的形状,笑起来唇边不算明显的笑涡,同样鼻梁细窄但高挺,所以显得精致。

他曾经在冬深的五官将将成型时动过一些念头,龌龊,低劣,还不到十岁的冬深被他一次次地猥亵,甚至有一回光明正大压在龙曼丽的面前,用嘴唇吻过冬深每一处五官。

龙曼丽没有能力救下自己的孩子,她的下半身被冬渐鸿摔得暂时失去知觉,躺在床上,脸朝向冬深无声尖叫着流眼泪,赤裸的双腿上有遭受凌虐的痕迹。

冬渐鸿毫不在乎,他与龙曼丽结婚是为了报复她,也是为了她那双与龙曼姿极为相似的眼睛。大概没什么报复比在她面前猥亵她的儿子更加行之有效,更何况冬深与龙曼姿的脸更为相似,在某些角度甚至能够使冬渐鸿产生一种错乱感。

他潮湿,混乱的亲吻没有使冬深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抗。他看着母亲,正如母亲看着他,眼睛眨一眨,嘴巴开合,也只会叫一声“妈妈”。

妈妈没有用处,哭泣也变成神经质的大笑。冬渐鸿嫌吵,抱着冬深走出卧室,在走动间手指摸下去,冬深还未发育完全的生/殖/器被冬渐鸿捏得发痛。

“真恶心。”小小的冬深看着冬渐鸿的嘴巴一张一合,对他说,“她可没长这根东西。”

大约太恶心了,冬渐鸿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侵入过冬深。他要求冬深永远穿好裤子,以免让他看到那根恶心的东西。

他用吻和抚摸来缅怀逝去的龙曼姿,冬深从始至终没有反抗过。

他木然地害怕,木然地颤抖,听话又顺服。冬渐鸿渐渐很少虐待龙曼丽了,只当她不存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冬深替母亲挡了灾,让她得以受到冬渐鸿请来的医生一周一次的帮助。

幸好冬渐鸿在外面有头有脸,还不至于把冬深关在家里,不让上学。

冬深接到冬渐鸿电话时正坐在简从津的饭桌上吃饭,对面坐着简从津和简栩婷,一个发烧还没好,额头上被冬深强行贴了一片小儿退烧贴,略显滑稽,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另一位笑眯眯的,不停让冬深多吃一点。

“吃这个。”简栩婷用公筷给他夹菜,“我做这个菜很厉害,从,周律的爸爸还在时很喜欢吃的。”

冬深脸上红红的,把菜安静地吃掉了。

手机响了,冬深随意地看了一眼,脸颊上的红晕迅速消退,变得苍白。

他拿起手机走到饭厅外面,倚靠着墙没有接。

与简从津在一起的时间太好,他几乎都忘了冬渐鸿,事实证明他根本无法摆脱。

震动停了,没过几秒又再次响起。冬深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冬深,是不是该回来一趟了。”冬渐鸿的声音和蔼可亲,“帮你买了条狗,喜欢吗。”

冬深第一次听说这条狗,从未见过,冬渐鸿问他喜欢吗,冬深就只能用还没恢复的哑嗓回答喜欢。

“喜欢就来看看它。”冬渐鸿说,“爸会等你的。”

冬深握住手机的手开始痉挛。冬渐鸿自称“爸”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都让冬深印象深刻。他知道冬渐鸿想做什么了,嘴巴里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简从津看到冬深幽灵一样走进饭厅,用“有事”做借口道别,连椅背上的外套都忘记拿。

“怎么魂不守舍。”简从津叫住他,“衣服。”

冬深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又不太自然地拿上外套。简从津顿了顿,也站起身,揭下退烧贴,说:“我送你。”

冬深讲话不便,只好大幅度地摇头,眼里涌上一些哀求。

简从津站在餐桌前,无声地与冬深对峙,看到他的表情摇摇欲坠,最终还是重新坐了下去,吧唧一声把退烧贴重新呼到脑门上。

“随便你。”简从津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冬深离开简从津的住处,先步行到M33,取了样东西,才驱车回老宅。

回去的途中,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周律,最好一秒都不要,因为想他一次,自己就肮脏一分,越显得天堂太高,自己只能开车驶向地狱。

但是想周律是冬深控制不住的事情。他想周律早晨一脸不高兴地被自己压着贴上去的退烧贴,但连推自己的反抗都减缓了几分力气。他想周律在早晨对无可避免与自己撞在一起的母亲介绍说,冬深,我最近认识的一个小孩,语气漫不经心,但眼睛看着冬深,显得格外温柔。

他单手转向,左手伸进外套肥大的口袋里。

到老宅时,冬深远远就看到平禄在门外等着。他把车停稳了,沉默无声地跟着平禄往里走。

冬渐鸿在书房等他,平禄指节弯曲,在厚重的木门上敲了三声,又停了几秒,才推门而入。

“先生,来了。”平禄把冬深带进来,对冬深的称谓都省略,好像他进的不是自己家,而是作为一个心照不宣的人,进入等待的房间。

冬深的左手一直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

平禄轻轻关上门,冬深站着没有动。

“连爸都不会叫了?”冬渐鸿压迫地看着他,“冬深,你还记不记得一点规矩。”

“爸。”冬深强迫自己发出声音,嘶而又哑,非常难听。

冬渐鸿很感兴趣地问:“嗓子怎么哑了?”

“感冒。”冬深又道。

“感冒,好端端怎么会感冒。”冬渐鸿很心疼似的,露出一副慈父的表情,“罢了,说不了就不要说。”他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走近冬深,“爸想你了,知道吗。”

冬深攥紧了左手的东西,没吭声。

“不管多少次,你还是会紧张。”冬渐鸿愉悦道,“跟你小姨一摸一样。她也总是一边说着不要背叛你妈,一边和我爱得死去活来,下一回,她还是要紧张。”

冬渐鸿站得太近了,冬深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你妈是不是活该,冬深,你来说。”冬渐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你妈总说曼姿是第三者,其实她才是,对不对?她善妒,她要我,她偷偷怀了你,害死曼姿,我能怎么对她呢。”冬渐鸿停顿了一下,审视冬深的表情,“幸好她眼睛长得好,像曼姿,不然我一看到她,就会吐出来。”

冬深骗开头,垂下眼睛。

“冬深,我对她仁至义尽。”冬渐鸿每一次都会在猥亵冬深之前说类似的话,这一次也同样,“你要不要报答我?”

冬深仍然沉默,冬渐鸿也没要他的回答,嘴唇与冬深的眼睫越贴越近,直到腰间轻轻抵上一个硬物。

他低下头,看着冬深抵在他腰间的那把金色手枪。

“我不要。”冬深没有看他,声音嘶哑,勉力说,“冬渐鸿,妈妈早就不再爱你了。”

冬渐鸿笑了一下:“冬深,不要拿玩具枪吓唬我。”

冬深没说话,拇指按下保险,咔哒一声。

冬渐鸿不笑了。

“冬深,你不乖。”他的语气很严肃,却好像完全不担心冬深真的杀了他,“谁给你的枪,嗯?违法的,不要随便玩。”

冬深手上开始用力,枪口顶得冬渐鸿腰间疼痛。

“冬深,别挑战我。”冬渐鸿的手按上枪管,也开始发力,“你做不到。冬深,爸最疼你,你要上学,就让你读到大学,要出去住,就让你出去住,连想做变态,交男朋友都没有管过你,对不对?不需要你工作,只要你帮帮爸,报答爸,爸就疼你,对不对!?”

冬深的手腕开始颤抖,枪最终被冬渐鸿夺过去。

冬深站着没动,看着冬渐鸿把枪膛打开,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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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深。”冬渐鸿笑起来,“爸是不是要惩罚你?”

他把枪扔在一边,上下整理了衣服,道:“也没兴致了,就罚你今天在老宅住吧。”

冬深转头便走,冬渐鸿在他身后又开口,说:“王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少爷从荷兰回来了,你应该知道。”

冬深顿住脚步。

“他邀请你参加王家的宴会没有?”冬渐鸿道,“明天跟我一起去。”

王若寅的婚礼很简单,在神父的见证下起誓之后便带着老公回了国,前些天是发了一个什么邀请给他。

冬深不在乎跟冬渐鸿一起去哪里,推门出去了。

冬渐鸿说惩罚,住在老宅就是真的惩罚。龙曼丽的状态极差,在房间里嘶号喊叫,冬深一出门就被平禄强硬地带到龙曼丽的房间,将他关在里面。

龙曼丽看到他,就又当成了龙曼姿,一边流眼泪,一边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含含混混,颠三倒四地骂:“龙曼姿,龙曼姿!你畜生,你去死!去死,去死——你骗我,骗我,死了都不放过我,龙曼姿——”

冬深熟练地蜷起来,脸埋在膝盖里,好让她不要打到脸上。

她力气不大,打得也不算太痛。等她打骂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在房里与母亲待到第二日下午,龙曼丽渐渐清醒了,抱着他沉默地哭。冬深安抚了她几下,坐着发呆。

前一天已经给周律发过短信,只说不去他那里住,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

大概忙吧。冬深又不愿意想周律了。他摸着口袋里的子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平禄带着几个佣人推门进来,强硬地当着龙曼丽的面把他扒了个干净,然后换上体面的西装。

他的脊背有大片的淤青,龙曼丽看到,眼泪流得更凶,几乎无法视物。

“再讲几句话。”平禄一眼也没有看龙曼丽,挥退了佣人,对冬深道,“然后就出来吧,先生在等。”

说完也出去了。

冬深没什么要对龙曼丽讲的,便也想跟着出去。

可龙曼丽忽然开了口,叫住他。

“冬深。”她的声音听不出哭了那么久,绷得很紧,但又极力显得平静,“妈妈什么也做不到。如果妈妈不在了,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可能会吧。”冬深的声音已经恢复一些,能轻声讲话了。他没有看她,低下头,假装在整理袖口,“妈妈会吗?”

“妈妈没办法再开心了,但想让你开心。”龙曼丽知道自己时好时坏,她常常忘记事情,那时候她像少女一样开心,但那都不是真的,“冬深,你上次说的话,你想要的那个人,要到了吗。”

冬深回过头,注视着她的苍白的面目,沉默了一下,道:“可能快了。”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勉强笑起来,询问冬深。

冬深张张口,语言贫瘠又干涩:“……他,很厉害,很好。”

“是吗。”龙曼丽站起身,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催促的敲门声。

龙曼丽只好道:“你先走吧。”

冬深用手机通知了王若寅他会过来,王若寅就早早站在入口处等他,有人打招呼也显得爱答不理。

王家的府邸是曼市最豪华的一处庄园,夸张程度大概与简从津在新市的家类似,做不干不净的生意也是早传遍所有人的耳朵,全市也大概只有冬深不知道。

冬渐鸿不怕冬深跑了,他安排平禄守在入口,冬深根本也没办法跑。下了车,冬渐鸿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态度,与等着的王若寅打了招呼,便放冬深与王若寅一起离开。

他知道冬深根本不会求救。

王若寅确实不知道好友早就经久地陷入难以逃脱的猥亵,冬深从来不说,他就单纯认为只是父子间不和。此时拉着冬深的胳膊往里走,一年多不见,兴奋得要命。

“没想到你真来了。”王若寅拉着他往草坪上临时搭建的独立厨房走,“这种场合吃不饱,我老公在厨房帮我煮毛豆,我带你见见。”

果然有人在煮毛豆。周围配餐人员忙成一团,头剃得只剩一层青皮的男人岿然立着,眼睛盯着一锅沸腾的毛豆。

王若寅介绍一番,双方互相道了好,男人关了火,把毛豆装在精致的水晶盆里递给王若寅:“好了。”

王若寅接过,又撵他去休息,冬深这才看出男人眼下有清晰可见的疲惫青色。

他恍惚了一下,又被王若寅风风火火地拽走了。

“咱们就在这坐着。”王若寅在接近入口的位置找了个被树木遮挡的地方,能够看到入口,又不容易被发现,然后带着冬深在石台上坐下,“先吃。”

他也根本不管体面,宴会上抱着盆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的食物跟冬深分享。

冬深捏了一颗,随便地放进嘴里。

王家办宴,曼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入口一直热闹,冬深听着王若寅聊这个那个的八卦,一盆毛豆几乎见了底。

灯光忽然开了,王家整个花园都挂着华贵的灯,将渐渐昏暗的天色染得黄橙橙发亮。

冬深仰头,看着头顶,道:“你家这个灯——”

话没说完,就被王若寅猛摇手臂,打断了。

“靠,就是他!”王若寅兴奋地指着入口,对冬深无不神秘地说,“你猜他是谁!”

冬深垂眼望去,看到周律站在入口,周围围着王若寅的父母,和一些其他人,是众星拱月的样子。

冬深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大概周律也精心打扮过,五官笔挺,英俊得吓人。

他心里面恍惚了一下,又忽然有些没道理的得意泛上来,故意非常地问王若寅:“是谁啊?”

“刚刚聊八卦的时候都跟你说了!简从津,知不知道?我爸今天弄这一出就是为了他!来曼市夺家产的,一个人干翻了他舅舅小姨全家,牛/逼死了。幸亏我爸当时站队没犹豫。”王若寅兴奋道,“妈的,真帅啊。”

冬深剥毛豆的手顿住了,一颗青豆从豆荚里跳了出来。冬深不知道它一路连蹦带跳滚出树的掩映,几乎落到简从津的脚下。

“谁?”他指尖还捏着那个空了的豆荚,偏着脸问王若寅。

王若寅觉得他奇怪,又重复一遍:“简从津,机一按简,次won从,记忆嗯津,简从津,听清没?”

冬深愣愣地说:“……他姓周。”

“啊,你很清楚嘛。”王若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随母姓,周是他爸的姓。”

是吗。冬深想,这样啊。

“……哪个津?”冬深又问,这次没再看王若寅,目光追着被簇拥向前走的简从津,“津贴的津吗。”

“是啊。”王若寅说,“你是不是认识他?”

冬深不想吃毛豆了,把小盆子塞给王若寅:“你多吃点。”然后站起身,道,“我想自己走走。”

他不是想自己走走,他后悔跟冬渐鸿一起来,想找个理由跑掉,但找不到破绽。

王若寅家里他路也不熟,根本没办法找到什么不被外面等着的平禄抓到的方法。

冬深在王家热闹的花园里闷着头走,人变得很多,花园那么大,几乎也显得人声鼎沸。他又开始后悔把王若寅扔在一边,他在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冬深刚想转头回去找王若寅算了,却忽然被叫了名字。

冬深抬起头,看到冬渐鸿站在不远处对他示意,周围一圈人围着,中间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装没听到已经晚了,冬深看到那个人回过头,视线和他相对,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又根本不同。

是一个陌生的周律,冬深从未见过。

“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冬渐鸿回头解释了几句什么,又冲冬深用比较大的音量说话。冬深一步一顿地走过去,垂着头站到冬渐鸿的旁边。

还没等他礼貌地开口,周围的声音就无可阻挡地传进耳朵。

“简先生真是年少有为——”

“何止,听说简先生早与新市曹家的小姐订了婚,曼市这边尘埃落定,也该回去娶亲了吧?”

恭维的,虚伪的笑声。

冬深猛地抬起头。

“听说早定了回新市的行程,原来如此……”

他看到也许还在发烧,也许已经痊愈的简从津皱起眉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冬深也怔怔地回望他,周围男宾女眷还在自顾自说漂亮话,竟然一时无人发现这长到异样的对视。

冬深听不下去笑声,在冬渐鸿的指挥下一一问候过每一个人,包括简从津,他叫他“简先生”,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但也能听得清嗓子难受的哑。

问候完毕,冬深轻轻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仍然看着简从津的眼睛,用稍稍大一些的声音突兀道:“爸爸,我想回去了。”

他从来没叫过冬渐鸿叠字的”爸爸”,冬渐鸿大概也有惊喜,慌忙对在场各位解释冬深前些天得了重感冒,身体不适,声音也还没有恢复,又替冬深道歉,说他不懂礼节,之后回家肯定多加管教。

简从津忽然插话道:“嗓子疼?”

冬渐鸿大概没料到他会搭话,应了,又重复说是因为感冒,哑了,说话不方便。

简从津仍然看着冬深,发话道:“那就回去。”

冬深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王若寅家的花园太大,他绕到前面的建筑,贴着墙角往外走。

他在转角处被人捉到。那个人用强硬的手段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转回来,说的话却不痛不痒。

“嗓子怎么还疼?”

“你不仅嘴巴很坏,连骗人的话都说得很好。”冬深说,“你别跟着我了。”

“我骗你什么了?”简从津俯视他,拽着他不让动,“上次你问我喜不喜欢曼城,我回答你之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你现在再问,我还是这样回答。”

“我没说那些,你总是这样,装糊涂。我希望你不要再诡辩了。”冬深心平气和道, “我送你法典碎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冬深说,“你觉得我很傻,很好骗,你看出我不开心,带我去打枪,给我买花毛茛,送我回家,都是随手做的事情。你觉得我没办法招架的样子很好笑吗。”

简从津皱起眉。

冬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爸爸,你叫什么啊?”

简从津说不出话了。他身后的宴会灯火通明,主角却直直站在黑暗里,对一个无足轻重的无业游民沉默,尾巴低垂,像一条想不出办法的狼狗。

过了一会儿,冬深没再有耐心了。他怕难过马上从眼眶里溢出,于是试图甩开简从津的手,但没什么成效。

简从津握他握得很紧。

“名字不重要。”简从津从不知道开口说话是这样的难事,“你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冬深呼吸变得急促。

“是吗。”他提高了音量,嗓子的嘶哑就变得明显,“你是撒谎精,我可以叫你撒谎精吗?你骗你的未婚妻也是像现在这样不讲道理,对吗?”

简从津猛地把他向后一推,又握住他的腰,抵在墙上,贴近了,非常凶狠地吻他。

冬深没有反抗,睁着的眼睛被亲了几秒之后闭上了,很轻地舔了一下简从津横扫他口腔的舌头,于是被对方更加蛮横用力地吻。

他紧闭的睫毛溢出一些眼泪,但并不多,从始至终都没有回抱住疯狂吻他的人。

一吻终。

简从津贴着他,喘息着,压抑地开口道:“……冬深,你什么时候跟许洛分手?”

冬深盯着他,没有说话。

简从津继续道:“跟许洛分手,我都会处理好的。”

冬深想不到他拙劣的谎话竟然骗过了简从津,他当了真,以为冬深是一个把在恋爱关系之外吻他,替他口/交的人。

冬深慢慢把自己的额头抵上简从津的胸口。

“早分手了,在遇到你妈妈的那一天。”冬深根本掩饰不住伤心,“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当破坏别人感情的混蛋,你却让我做这样的人。”

简从津猛地抱紧了他,却哑口无言,良久,只说了一句“没有”。

冬深在他怀里没有动,简从津知道他哭了,于是搂得更紧,却被冬深一下推开。

“你去结婚吧。”冬深的眼非常红。他不是爱哭的人,遇到简从津之后却常常流泪,“你去新市找你的未婚妻。”

简从津心里面猛地一痛,把他再次扯到怀里:“我没有,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做什么也不需要对她交代——”

他想解释曹与欣仅仅只是一个联姻对象,对他来说就像妹妹一样。冬深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一切,也根本不会让冬深变成“破坏人感情的混蛋”。

但冬深却勉强笑着打断他。

“也是。”冬深说,“不过是交了个新朋友,确实也没有必要和未婚妻报备。”

简从津愣了愣,好像变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冬深彻底地将他推开,眼眶发红,却执着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朋友之间就别搂搂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