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贿赂,能够得官吗?老夫与其守皓皓之白,不蒙世俗之尘,但不如抱残守缺,搅浑其泥而扬起波,只饮其酒而不食其糟。老夫知你以为我在矫饰,但吾所言非虚,这一次你若帮老夫得以升迁,所得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你不愿帮忙,那也罢了,老夫不会怪你,另外找人请托就是。”
林延潮喜道:“老师这么说,学生当然信之。请老师放心,引荐张鲸之事包在学生身上。”
胡提学见此露出喜色。
胡提学离去后,陈济川从壁后走出,先看案上一盘珍珠。
陈济川向俯身在堂上捡珍珠的林延潮问道:“老爷你信胡参政的话?”
林延潮捡好珍珠尽数放入盘中,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吾又不是御史,就算我是御史,又不能大义灭亲弹劾自己老师,如此自绝于官场矣。故而只能当面犯颜,宁可得罪老师,也要规劝,尽弟子之义。但引荐之事,乃是老师所托,不能推辞。”
“再说引荐张鲸,对我也是有利。”
陈济川笑着道:“当然这金银珠宝,人人爱之。”
林延潮不由笑着道:“你只见得短利么?几十颗珍珠何足道哉?眼下我正愁无门路结好于张鲸,这一次老师请托,正好与我作顺水人情。”
六百九十九章 重回禁中
六百九十九章 重回禁中
林延潮眼下虽没有侍直,但要见张鲸一面却是不难。小说
林延潮知张鲸有一处私宅就在崇文门附近,外官有事求他,张鲸都是在这私宅里接见的。
所以林延潮这日就与胡提学来至了张鲸的府上。
将胡提学引荐给张鲸后,在看过他价值好几万两的珍珠后,张鲸当面应了胡提学,帮他活动广西右布政使之职。
胡提学当然是大喜过望。
参政乃从三品,布政使则是从二品,一名外官能作到方伯,基本也算可以满足了。至于巡抚,总督,则是很难奢望之事。
于是胡提学对张鲸千恩万谢,张鲸却很矜持,淡淡说了两句,就打发他走了。
胡提学走后,张鲸却是将林延潮留下。
端过人参茶漱口后,张鲸一脸疲倦地靠在了坐塌的软垫上,懒洋洋地对林延潮道:其实你这恩师已是上门来数趟了,这一次若不是看在林讲官的面子上,咱家还懒得见他呢。
林延潮微微讶异,原来胡提学早就找上张鲸问道:难道张公公看不上这些
张鲸摇了摇头道:这数斗珍珠虽值得几个钱,但拿在手中又不能吃又不能嚼,咱家喜欢的真金白银,其他的一概不要。咱家也叫人暗示了几次,让他兑成金银,但你这老师就是舍不得这其中的花费,定要送珍珠上门,如此咱家岂有好脸色给他。
林延潮算是明白了,咱们张公公是个很有节操的人,收黑钱只认准人民币,不要美元。
林延潮心想,这么说人情没送给张鲸,反而让自己欠张鲸人情了。
林延潮道:如此倒是承了张公公的情了。
张鲸笑着道:哪里的话,若不是你老师,哪里能劳林讲官大驾光临寒舍呢咱家想与林讲官亲近很久了。
看着脸上扑着白粉,尖声尖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张鲸,林延潮不由气鸡皮疙瘩,面上还是笑着道:在下若早知道张公公如此欢迎,早就来府上唠叨了,其实在下对张公公也很是投缘。
正在说话间,一名下人进门对张鲸道:府外陕西来的一名参将求见。
张鲸皱眉道:没看见我这里有贵客在吗
下人道:这参将封了五百两银子。
张鲸冷笑一声道:就五百两银子也想上门,前几日有个鸟御史弹劾我,说我张鲸一千两见面,两千两吃茶,三千两喝酒。好,这规矩我没想到,他倒替我操心了。你就拿此与他说一说。
下人称是一声走了。
张鲸满脸嫌弃,回过头来与林延潮道:林先生,你给评评理,咱家白日鞍前马后伺候圣上,晚上回到府里,还要马不停蹄地接见朝廷官员,连与人说说话都不得功夫,你说咱家为这大明的江山社稷都操劳到什么份上,我容易么我
林延潮一脸诚恳地道:张公公真是辛苦了,你要千万保重,别累坏了身子,圣上与朝廷都要仰仗着你呢。
张鲸摇了摇头道:哪里的话,咱家就是操劳的命,林讲官,你是陛下最亲近的大臣,按理说你我早就该多亲近亲近了。这一次你肯来府上拜访,是拿咱家当朋友。你拿咱家当朋友,咱家也拿你当朋友。
林延潮道:蒙张公公看得起,这是小弟荣幸。其实这一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于张公公。
张鲸一听露出了我早就料到的笑意:林讲官竟有事求于咱家你有申老先生不拜,为何来求咱家呢
因为此事我恩师不会答允。
张鲸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莫非林讲官要改换门庭不成
林延潮失笑道:张公公何出此言改换门庭乃官场大忌,实话与你说,我此来是求张公公,让我重任日讲官。
张鲸一听讶然道:林讲官,乡试主考这么好的机缘,你却不愿去,为何要回到御前呢
林延潮笑着道:张公公,我自有我的苦衷,恩师好意,不欲让我参与朝争,故而让我先远离朝堂数月,但我不忍。
张鲸听了叹道:原来申老先生将林讲官调离禁中之意是如此,但你如此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新意。与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眼下朝堂外看纷争停歇,但实则凶险。连咱家都是自身难保,你若是能在此刻远离朝堂,就尽快离去,待局势平定了再回来,安安稳稳地当你的林三元,岂不美哉。
林延潮听得出张鲸这番话,确实是好意相劝,心底有几分承他之情。虽说人家是奸佞之臣,但待自己实是不错。
林延潮叹道:小弟何德何能,遇上张公公与恩师这等善人,这关心爱护之意,小弟一辈子记在心底,以后慢慢报答了。只是眼下朝局越是危险,我越不能在此风大浪疾之时远去。故而还请张公公帮我一二,小弟是否还有机会重返禁中
张鲸显然不相信林延潮这番话,不过也知他不会与他说实话:机会是有的,你这半月未侍直御前,陛下念了好几次你的名字,总是道林卿家在就好了。我看陛下是真舍不得你走,有意不让你去应天为主考,可能你就算不与我提,陛下过几日也会下旨命你回宫。
你既有此心,那么咱家就帮你在陛下身旁敲敲边鼓,至于成与不成,就要看圣意如何了。
林延潮听了不由感慨,小皇帝对自己真是不错,这也难怪为何张鲸如此用力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