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海,是这规矩没错,舆从上百官不能越制。三品以下京官不能用轿,所以你不可备轿了。”
一旁徐显卿笑着道:“是啊,宗海,你用正三品官的卤簿,出行时四品官以下都要向你行礼了。”
听了萧良有的话,几名翰林都是向林延潮恭喜。
林延潮道:“感觉此等太过了。”
徐显卿,曾朝节等人都是劝道:“此乃天子所赐,状元郎皆是如此,符合礼制,何谈太过。”
“就算御史半途看见了,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林延潮见众人都这么说,也有几分高兴,官员的卤簿就是你的面子和派头啊,有事没事开个法拉利出门买个菜?
当下林延潮向礼部官员称谢,受了这套卤簿。然后返回家中。
陈济川,展明二人见了这正三品所用的卤簿也是很高兴。
展明道:“老爷,这持大金扇,褐盖。以及给你马前开棍的人,最少要十人,咱们这人手不够啊!”
陈济川道:“那有什么,以老爷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么也要将人雇起来啊。那可是气派。”
林延潮摆了摆手道:“我总觉的此事欠妥。”
就在这时黄凤翔上门来访,林延潮大喜当下让陈济川奉茶,于堂中与黄凤翔相见。
今日黄凤翔入值为日讲官,故而不在翰林院坐堂。
林延潮立即将卤簿的事向黄凤翔请教。黄凤翔笑着道:“是有此事,状元郎以京兆尹卤簿出行,也是惯例,老弟你太过小心谨慎了。”
听了黄凤翔这么说,林延潮这才送了一口气。
黄凤翔道:“你虽不能坐轿,但是可以用马车,也是不逊于坐轿多少。只是为了充这排场。恐怕要些人手的。”
林延潮笑了笑,这时他忽想起一事问道:“那黄兄,可知光学士卤簿如何?”
黄凤翔道:“你说的是陈学士啊,朝廷重翰林学士,虽光学士不过正五品,但朝班时可列在三品之末,故而卤簿用三品官。即遮褐盖,大金扇,随从可持锡槊钢藤棍马前开棍。”
说到这里黄凤翔话锋一转道:“不过陈学士,一贯低调。虽是用的是三品官的卤簿,但卤簿却与四品官同仪。”
林延潮听了心底一凛问道:“那么凤鸣兄,是光学士一人如此,还是以往光学士都是这样。”
黄凤翔道:“以往翰林学士都用正三品卤簿。唯有光学士一人如此。”
林延潮听了心道,那可不行啊,自己身为状元,从六品官可用正三品官卤簿,但是自己领导本可用三品官卤簿,实际上用的是四品官的卤簿。
这是什么?
放在现在。就是领导上班开奇瑞,而身为下属的你开法拉利啊。
这不是找抽吗?
路上碰见见面了,你是下车避轿,还是人家下车避轿?
林延潮心想自己差点犯了大错,于是向黄凤翔那么道:“检讨厅里六品七品史官出行,用何等卤簿?”
黄凤翔道:“咱们六品七品词臣,用黑扇,黄线伞,驺骑可用银瓜。”
林延潮听了点点头。
朝参日,天色未明。
在正阳门大明门外的棋盘街上,轿子,马车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天林延潮就弃了礼部送来三品官卤簿,而用从六品官的卤簿上朝。
上朝时一路上不免遇到其他上朝官员的马车,轿子。
按照大明律例,两位官员路上相见,隔一品避马,隔三品跪。
也就说,两位官员遇见了,必须按官位高低行礼。
所有官员中,内阁大学士无疑处于食物链的巅峰,
阁臣有宰相之名,礼绝百僚。大小臣工,无不引避,到了阁臣权势最大时,就算是一品勋臣道左相逢,也需引避。而百官中唯有六部尚书中的吏部尚书,可以在礼数上分庭抗争。
不过这也并非是绝对,如张居正,严嵩当首辅时,吏部尚书见了这几人,也必须是要乖乖下马避让的。
历史上,孙丕扬为吏部尚书正好道旁遇到内阁大学士张位,孙丕扬为表示客气,下轿在道旁作揖,而张位坐在轿子拿把扇子遮脸,看见了装作没看见扬长而去。
于是孙丕扬怒了,在任上拼命搞张位,闹成了吏部与阁部不和。
这就是没下马避轿惹来的锅。
阁老说完,到了吏部尚书出行,大九卿尊官以及翰林,让道驻马,而其余大小官员要么引避,要么跪道,就算是科道官员那么牛逼,也必须老老实实地跪道。
由此可知,身为堂堂翰林,只需避内阁大学士和吏部尚书,至于其他官员路上见了,只要于道上遥遥拱手就算尽了礼数了。
于是林延潮就这么坐着马车,顺风顺水的就这么前往皇城。
路上也没遇到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的大轿,也是在这上班高峰期,阁老和吏部大佬的轿子不会出现,否则一路上众官避轿,这路还让不让人走了。
所以阁老和太宰上朝,一般要么早,要么晚。
唯一就遇到了余有丁的轿子,林延潮下了马车避道。
余有丁官衔虽不过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但是对方是林延潮的小座师,而且还是翰林院前辈,无论如何也要尽礼数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给机会
到了皇城附近的东安门后,林延潮下了马车。
上一次殿试时走的是大明门,但是官员上朝一般是走大明门旁的长安右门上朝陛见。
身着青色六品朝参官袍的林延潮,随着十几名朝参官一并经过长安右门,之后值门禁卫检查他腰间的牙牌。
检查牙牌后,禁卫再根据林延潮牙牌上的官名,写在籍册上,这叫注门籍。
大明两万余名官员,其中京官大约一千三百多名之间,每名京官过东安门都要在此注门籍,若是要请假,必须提前通知。
这时已是到了炎夏,天有些亮了,换了冬天此刻还是一团漆黑。
午门仍是紧闭,早来的官员自不是在午门前排队等候,而是朝房休息。
没错,就是午门外两排东西朝向的朝房。
每个衙门都有各自的朝房,翰林院朝房在午门外东侧第六间,林延潮数了一下就推开朝房大门,走了进去。
朝房里已是有几名翰林院同僚在,众人见了林延潮彼此拱手行礼一下就算见过。
随后朝房里的人陆续多起来,如几位侍读讲官,以及几位常在内阁轮值的翰林也是一并到了。
众人来了后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就站立在一旁不说话了,至于翰林院朝房正中有几张太师椅摆着,却无一人去坐,大家只是这么站着而已。
林延潮自也是站在一旁。
甚至稍后到来的陈思育也是如此。
身穿绯袍的陈思育在众人间站着,夹杂在一众身着青袍朝服的翰林中间,格外扎眼。
初时林延潮还以为众官员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