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们林家诉大娘犯了七出,道理又在哪里?”

好一个油盐不进的知县,林延潮也是服了。不过无论周知县感官如何,这样官司自己是赢定了。

林延潮走向大娘问道:“既是官府还未下断词,你仍是我的伯母,但我有几句话问你?”

大娘骂道:“你算什么,你叫我答,我就答?”

林延潮毫不犹豫转过身去道:“回老父母,伯母不答。”

“民妇林谢氏不可不答。”周知县开口道。

大娘咬牙切齿道:“好吧。民女知道了。”

林延潮看向大娘道:“大娘,我问你你嫁到我们林家,这五六年来你可煮过一日早饭?”

大娘贪睡,不肯起得大早,林浅浅一直都给家里做早饭了。大娘道:“没有,我顿顿煮的。告状里都说了,日犹未午,已嫌午饭失时。”

“大娘,我问你这五六年来,你可给祖父,三叔洗过一次衣裳?”大娘道:“何尝没有,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洗。”

“家有桑田,可以养蚕,你可为家里织过一丝一毫?”大娘冷笑道:“我没养桑种蚕,你吃西北风啊?”

“大娘,三年前,你得了疟疾,是谁连夜背着你,赶里十里路到省城求医问药,难道不是你说殴你的相公吗?”

大娘听了抬起头,前面说她的时候,她强加狡辩,但是说到这里时,她倒是露出内疚之色。看得出她对大伯,这份夫妻之情还是有的。果然还是入情比入理,更能打动人心。

既是大娘不出口否认,下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林延潮当下将大伯当初待大娘如何如何,捡了一大堆说的。这并不难,大伯除了有些懒散外,但顾家上倒是没得说的。说至最后,大娘竟是一辞不发,目眶微红,竟是留下泪水。谢总甲在旁干着急。

说到最后一句,林延潮当下对道:“老父母在上,学生已是问的明白了,至于如何断罪,请你示下。”

一旁围观的百姓,这时候也是明白了情由,对着大娘指指点点。谢总甲低下头,露出沮丧的神色。

当下周知县写判词:“嫁妆田,归夫家处置,谢家不可再有染指之心,另此案告诉两方诉讼之费,由谢家一己承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三纲五常,伦常有序……”

“完了,这回什么都拿不到了,被林家骑到头上撒尿。”谢总甲脚步一绊,差点摔在地上。

“哇!”大娘顿时大哭了起来,她突向堂外奔去,众衙役都久经战阵的,以前没少见过什么告状的妇人,情急下做出什么自残的举动,当下各自上前阻拦,真在堂上出什么事都不好了。

周知县判词还没写完,哪知大娘一头奔到堂外,对林高著,大伯二人咚咚地磕头哭着道:“爹,我错了,相公,我错了,以往都是我的错了。”

“我说要离,只是说说的,我只是想你们,能够稍稍让着我一点。”

“我不想离,我想回家,我要延寿!我要延寿!”

这。这。林延潮也是愣住了,他也没料到这一步,难道自己最后那一番质问,令大娘良心发现?

一旁的广大人民群众,不愧是热心人,在旁都抱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在劝着。

大娘当众痛哭流涕,大伯不愧是林家第一心软之人,刷地一下,整个人就崩溃了,跪在地上抱起大娘,夫妻两个人一并嚎啕大哭:“婆娘,我们不离了,不离了,我们一起回家过日子,延寿一直在哭着喊着要你呢。县尊老爷,我们不离了,不离了!”

大娘顿时痛哭道:“相公,我以后都听你的,听你的!”

眼看事情要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林高著发话了:“我儿子答允你回我林家家门,我还没答允!你以为我林家的大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第二十八章 民意

眼见一场大团圆的好戏,立即要被林高着棒打鸳鸯。

一旁的百姓也是七嘴八舌说道了起来。

见民心一片支持,大伯和大娘也是在林高着面前一并哀求:“爹!你就网开一面吧!”

谢家老三也是奔出门来扶住大娘道:“姐,咱们不求他们林家,我和咱爹养你一辈子。”

“三弟,你别插手姐的事。”说完大娘可怜巴巴地看向林高着。

“早知今日,当初又何来我逐你出家门一事了。我问你那五亩嫁妆田,你以后还图不图了?”

大娘哭道:“我只要延寿,什么田啊我都不要了。”

“那你还为难不为难,延潮和浅浅了。”

“我不敢了,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给林家做牛做马,再刻薄延潮和浅浅,我就不是人。”

林高着神色缓了几分道:“人谁没有一点缺点呢?但要知错能改,潮囝你看呢?”

林延潮看了大娘一眼道:“一切全凭爷爷决定。”

林高着点点头,向堂外谢总甲道:“亲家,你怎么看?”

谢总甲见女儿这样也是心疼,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说,还是不是你说得算,这一番是你林家赢了。”

林高着点点头对大娘道:“好吧,这一次算了,回家过日子吧。”

好了,好了,一家和好了。这破镜重圆的好戏,又是俗套的大团圆结局,但每次都令一旁百姓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以后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嘞!”

“是啊,有这样的相公和公公,哪里找喽!”

“咱们作女人,一辈子也不求大富大贵,就求个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你说对不对?”

大娘也是泪流满面道:“我记住了,我记得住。”

啪!

就在气氛一片温馨的时候,惊堂木一响,周知县喝道:“你们这般要离就离要和就和,朝令夕改的,还有哪点把本官放在眼底,信不信本官治你们一个扰乱司法之罪!”

周知县这一喝,众人皆惊。

这可是有名的破家县令,这样的人岂是好相与的。

林延潮当下上前道:“老父母在上,听讼,并非为罚,而乃是教化万民。而今若老父母公正执断,怎么能使得谢总甲一家悔过,若非老父母执法生威,我们林家与谢家又怎么能言归于好,眼下这一切都是老父母之能。”

“正所谓罚,不过罚一人,责一家,但因罚而戒,却是和睦两家,令万民畏威服法,这才是老父母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学生请老父母体察。”

林延潮拜下,一旁谢总甲,林高着等人也是一并拜下,连着外面三四百号百姓也是跪下齐声道。

“请老父母体察!”

什么是人心,这就是人心,林延潮一席话,就令所有百姓都站在了他林家一边。

周知县后,师爷,书办,以及一旁的众衙役都是惊到了,只见黑压压一片百姓,都是拜倒在堂前,这种无声的声势,令在场周知县揭茶盖的手,也是悬停在半空之中。

何为天下至强,就是民意!

这一刻连破家灭门的周知县,也不得不放下茶碗,一整官帽,从桌案前起身避让,若是他再大大咧咧的坐着,传出去巡按,御史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