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来到省城城内。城内城外另又是一番风景。省城重地,官府自是要粉饰太平。

城西西湖上的舟舫,丝竹悦耳,透着靡靡之风,城门楼旁是城门庙,香火鼎盛!

城内大小道路委巷纵横,店铺宅院以千百计,内河引自洪塘江,经城西西湖,由西门旁的西水关入城,城中河数十曲,萦回于民居前后。

河道两旁遍栽榕树,柳树。从西门两侧水关进入的敞口船,顺着内河直接划入了城内。翠绿如绸的榕树下,撑篙的船娘,穿戴着鲜艳的衣裳,从眼前划船而过。

林延潮记得在翻看秀才老爹的藏书里,曾有一句描写北宋时省城繁华的诗句,百货随潮船入市,千家沽酒户垂帘。

大伯在侯官县衙帮闲,对城里也是门儿清。他向第一次进城的林延潮比划道:“西门前这条横贯东西的大路叫西门大街。沿着西门大街一直往东走,过了定远桥,这是去布政司衙门,府台衙门,都转运盐使司的路。咱们要去的侯官县衙,在城南通贤坊,乌石山脚下。”

“你放心,到了侯官衙门,就是我的地盘了,到时候我罩着你。”

大伯大言不惭,立即遭来林高著的训斥:“你几斤几两,你爹我还不知道。就你那几个狐朋狗友的,能帮得上什么忙?”

“爹,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还不快带路。”

侯官县衙衙前街一茶寮内,一名腿脚利索的男子走到正在四方桌上喝茶的谢总甲道:“林家父子三人进城了,正凑着县衙来呢。”

谢总甲将茶碗放下问道:“是林高著,他家老大,老三?”

“老三没来,是个小孩。”

“我知道了。”谢总甲想起林延潮,轻轻哼一声,心底倒有几分不详的预感,于是向同桌一名蓄着八字胡的男子道:“葛状师,那林家大人我都不怕,就是一个在社学念书的孩童,不知从哪里看得几条朝廷律令,居然说得有点门道,这官司烦请帮我上上心。”

那葛状师斜瞅了一眼谢总甲一眼道:“一介孩童怕得什么,我葛某给知县老爷作刑名师爷时,他还未出生,在省城里五十两的状子也不配我动一下嘴,一百两的状子也别想我动一下笔,你五亩嫁妆地加在一起值个几两银子?”

谢总甲被这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他在乡里高高在上惯了,但到了省城连一个状师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不过对方地道的苏州口音,加上透出给知县当过幕宾的深厚背景,谢总甲也只敢在心底大骂,仍是低声下气地道:“还请葛状师看着黄书办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知道就好,我不是卖黄书办的面子,而是看在徐典使的份上,状子我已给你写了,凭着这状子官司就赢了七成,其余三成你随即应变吧。”葛状师开口道。

这也行?谢总甲心底大骂,但还是千恩万谢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葛状师将茶碗一端,竟是官场上端茶送客。

一个讼棍也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谢总甲心底大骂,转身要走。

“慢着!难道还要我给你结了茶钱,乡下人真没见过世面!”

从西门行至县衙所在的官贤坊,费了小半个时辰。

待林延潮行至衙前街,街首立着一匾,抬起头上面写着八闽兼邑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据林延潮所知,这四个字,是与一坊之隔,与侯官共处一城的闽县县衙坊前,那写着‘十闽首邑’的牌坊打对台,以示不甘于其后,一争排名的决心。至于府台衙门前,则是不吹不黑立的是‘八闽首郡’的牌子。

县衙紧靠侯官县县学,坐北朝南,八字大门南面而开,正合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规矩。

衙门前一条长街,就是衙门街。自古衙门街前好风景,这自不用多说。

眼下息讼期已过了两个月,按道理不是衙门告状高峰期的时候,但衙前街仍是人潮汹涌,县衙大门旁的旌善亭,申明亭,都是挤满了人,这样子都是来打官司的苦主和被告。

若是酸儒见了这一幕,难免要感叹,什么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孔子都说了,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儒家认为无讼是社会理想状态,讼告越少,越说明民风淳朴,百姓易治。治理地方的官员,也容易得到个政治清明的考评。

相反地方讼告多,则认为当地民风浇薄,换句话说,就是刁民太多。

从这点上看,闽地不是官员们喜欢呆的地方。地方志上,民贫者众,喜讼轻生;其俗俭啬,喜讼好巫这样的话比比皆是。

今日正是衙门的放告日,知县当堂坐衙,放告牌这才放出,民众们就涌到了牌前。

一人苦主纠起被告的衣领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不还今日就叫你大牢坐穿。”

还有人在推推搡搡,一个女子大哭着道:“相公,你相信我,我和张相公是清白的。”

“贱货,还敢狡辩。知道什么叫抓奸在床!”

林延潮正要听下去,却给大伯堵住了耳朵,一旁道:“小孩子不要污了耳朵。”

这个大伯,林延潮顿时无语了。

林延潮正是大开眼界,这时候却听到一旁有人冷笑一声。

谢总甲负手而立,而谢家老三跟在一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 对薄公堂

这一番对峙,两边都是神色不善。

谢总甲还没说话,谢家老三就冲到大伯面前,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有种还敢来。”

大伯怒道:“我怎么不敢来了。”

谢总甲拉住谢老三道:“别生事,这里是衙门口。”

林高著向前一步对着谢总甲拱手道:“亲家,过去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家都是乡邻,容情商量一二,弄得闹上衙门,大家都不好看。”

谢总甲冷笑两声道:“姓林的,现在认怂也太晚了吧,好,我也不想仗势欺人,还是那两条道,一你带着你儿子,在乡里给我女儿磕头赔罪,请我女儿归家;二将当初我女儿陪嫁奁妆,这几年她攒下的体己钱,一文不少的退回,我外孙归我谢家,我们两清。”

林高著道:“你闺女窃夫家的家财,刻薄子侄,我不会再容她,更别提赔罪了。至于她回娘家,这奁妆我可以给,但其他不行,你看成不成。”

谢总甲哈哈大笑道:“你这老浑货,我老谢家的女儿求着你要吗?今天我是来与你讲道理来了吗?”

大伯怒道:“这欺人太甚了,哪里有这么霸道的。”

谢总甲看向大伯道:“老谢家的人就是霸道,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有对薄公堂了。”林高著沉声道,他也算先礼后兵。

谢总甲冷笑道:“对薄公堂,就凭你,衙门哪里开的都不知道,看,这是葛状师写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