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为失仪之举。
林延潮旋过身从班首向班末走去。回首一刻众同榜进士们目光都看向自己。
数百双眼睛看向自己的一刻,林延潮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羡慕,热切,以及嫉妒。
从这些人的目光中,林延潮看到了许多。张懋笑了笑,向自己点头微笑,萧良友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然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迎着这些灼热的目光,林延潮手捧笏板,平静走向班末。
林世壁看向自己,脸上得意地笑着,目光仿佛说到小子你终于有今天拉。
刘廷兰,黄克缵亦是向自己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祝贺之意。
从班首走到班末,林烟草转身面北,从这个位置看去,金銮殿比方才站班地方看得更远了一些,可脚下的道路却离金銮殿却更近了。
林延潮向金銮殿走去,进士巾上的簪花随着步伐上下颤动着,袍角无风自展,脑海里记忆一幕幕扑向眼前。
刚遭大水的老家,家里举目四壁下,与浅浅相依为命。
洪塘社学里,蛙声灯火中苦读。
林诚义离去时对自己谆谆教导。
离家乘船去濂江书院求学,孑然一身,四面江水激荡。
庭外飞雪飘飘,寒梅数朵,书屋中林燎持卷授课。
漫天大雨的衣锦坊里,自己伏案作文,林烃在一旁拿着文章,一个字一个字的批改。
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与同窗好友一并进学生员,共赴簪花宴。
桂花飘香里,解元及第。
书院山长以身践道。
想到山长离去,林延潮差一点流下泪来,恐怕他是最想见到自己大魁天下,三元及第的一幕吧。
林延潮恍然回过神来时,自己不知不觉已是踏在丹陛上。
赞导官指引林延潮丹陛的一阶上。
当下林延潮停下脚步道:“臣林延潮,叩谢龙恩。“
说完林延潮提起袍角,对金銮殿上行三拜五叩之礼,站起身来后,看见金銮殿上年轻的天子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潘晟接下来道:“万历八年庚辰科殿试一甲第二名萧良友!“
下面萧良友仪式与林延潮如出一辙,只是站在了他的身后。
“万历八年庚辰科殿试一甲第三名张懋修!“
张懋修之后,仪式就简单多了。
“万历八年庚辰科殿试二甲第一名董嗣成!“
“二甲第二名顾宪成!“
“第三名温显!“
“第四名张泰征!“
……
“三甲第一名魏允中。“
……
“三家第一百五十七名林世壁。“
……
三甲进士名次念完,传旨太监对丹陛上的进士们道:“陛下有旨,宣殿试前十入皇极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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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更新延迟一下
这一更暂时先欠下,写得不太满意,让俺再想想。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君前奏对
宣殿试前十入殿觐见?
文武百官听了都是表示一头雾水啊!
因为金殿传胪里没有这个流程啊,一般召见之后,就进士谢恩,然后礼部张贴金榜于长安门外了。
但是殿试之后,天子召见进士入殿,这也就是要君前奏对了。很多官员当了几十年京官,可能也没几次面圣,更不用说君前奏对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站在金銮殿下,无缘入殿的四品以下朝官,都是一脸羡慕看着入殿十名新进士。
众朝官都是仰望着在丹陛御道上缓缓而行的林延潮。
在庞大金銮殿前,这位少年一手提起袍角,衬得有些渺小,但他却步伐坚定,一步一步走向金殿,阳光侧照,拉作一道长长的人影。
一百三十六年后,大明又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这是科举盛世,当今文魁,而天子召见获此荣誉的状元入殿奏对,这是彰显文德,也是向读书人示天子科举取士的求贤之心。
其余伏于阙下的进士们也是满是羡慕,金殿传胪之后接着金殿策问,这可是开科举来第一例。恐怕若非庚辰科有个林延潮,这些殿试前十的士子,也不会有此殊荣。
当林延潮跨过金銮殿的门槛时,但殿上左右相对的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朝殿外看去。
金殿传胪每三年一次,但金殿传胪后入殿觐见还是头一遭,他们都想看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但见这位状元果真年轻,年纪只是与天子年纪相仿,从殿下至殿上一步一步走来,既不仓促。也不迟慢。在满朝大员的目光中,天子威然的仪驾下,从容而行,行止沉稳老成,这等镇定,丝毫不似一位少年。
几个官员暗自点头。状元文章写的如何不知,但这等表现已是相当的难得。
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
林延潮跨过金銮殿上的门槛,看去金銮殿上自是金碧辉煌,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地上铺着金砖,满殿站立的大臣。都是朱紫大员。
文官大员绯袍,补子上是锦鸡,孔雀,武官大员亦是绯袍,补子上则是狮子老虎。
在天子的须弥座左侧站得是三位身穿蟒服的阁臣,右侧站得是锦衣卫使。
年轻的天子坐在须弥座上的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分别是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身后则是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
林延潮入殿之后,将目光低垂。然后根据鸿胪寺官员指引下,来到殿内一处方砖上站定,身后张懋修,萧良有等十名进士都是依名次入殿。
御座上的天子,戴着皮弁帽,身上是绛红色龙袍。这位少年天子。精神也不错,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自有锐气。
不过林延潮知不可将对方当作少年视之,这位是大明在位最久天子,同时也是背上怠政。敛财等等骂名。
现在坐在御座上的朱翊钧,对殿下问道:“下面可是新科状元?”
朱翊钧的玉音听来由丹田而出,显得宏亮清朗。
林延潮毕恭毕敬地答道:“臣侯官林延潮,科试第一甲第一名!”
朱翊钧问道:“卿既居第一,可何之思?”
林延潮答道:“科举之事,乃为国取士,论才求贤,臣虽居第一,不敢称第一。唯有竭尽所能,为君尽忠,为民尽力,以报答皇恩而已。”
朱翊钧笑着点头道:“卿真忠君之臣也,我皇明开科举以来,唯有商文毅公一人三元及第,宪宗皇帝赞其性资刚直,操履端方,乃是辅国重臣,朕常追慕之。而今又添卿,卿年纪轻轻,已是三榜魁名,四海之人无不仰你之才华文学。今日殿上,你有何策要教朕呢?”
朱翊钧每说一句,殿下纪事官手持大笔在刷刷地在书上挥墨。
满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