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2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们见官去!”

这一句话令船舱里众人都是觉得是不是听错了。

林延潮也是毁三观。难道明朝碰瓷的,居然不要钱,还不同意私了,非要拉人去见官,这不符合碰瓷的精髓啊。

但见军汉一手揪着船老大的衣领,拖到漕船边沿指着那破洞骂道:“你看清楚了,这是朝廷的漕船,船里本有三百石的漕粮,眼下尽数漂损。你说这要怎么赔?”

“漂损!”船老大顿时傻眼了。

听见漂没这个词,林延潮一下子想起,前几年看邸报里有一名官员‘干没者缺而不补,侵渔者补而不坚,漂损之因实由此而起。’

这句话说的是什么?就是运兵故意不修补漕船,待船遇风浪各种原因沉没后,再告诉朝廷漕粮漂没了,或者运兵将漕船故意修补不坚。然后拿了去冲撞渔民的船只,再告诉朝廷漕船被撞坏了走不动道了。

无论是自沉。还是故意撞坏漕船,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运兵可以不运漕粮至京师。

为何运兵不愿输送漕粮至京师,这即是明清两朝都无法解决一个问题——漕弊。

漕弊原因非常很多,路途各种艰难险阻,官员与地方勾结沿路各种敲骨吸髓。若是展开来说,可以写好几篇论文的。

原本明初时,朝廷是雇百姓用民船运漕粮至京师的,可几千里运河上,都是无数百姓的血泪啊。于是朝廷不忍心。改了个办法,让老百姓就近把漕粮运至沿河的水次仓中,再由十几万漕运军将水次仓里的漕粮,运往京师。

于是百姓不用流血流泪,改成运军流血流泪了。

船老大听见漂损二字就知道完了,这是要被人拿来当替罪羊了,这些运兵不是要讹他银子,而是要拿他见官顶罪。

军汉见了还对客舱里的人道:“诸位都目睹此事,随我一并去见官作个见证吧!”

众船客一片哗然。军汉喝道:“有什么好呱噪的,若是不从,一律以从犯论罪。”

“老爷,怎么办?要不要亮出你的身份?”展明问道。

林延潮道:“不着急,要是见官,我断不会有事,但若是在这里亮出我身份,我怕这些官兵会狗急跳墙。”

陈济川点点头道:“老爷说得在理,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当下船老大,众船客被运兵们看管着,就近在吴江县上岸。

吴江县隶属于南直隶苏州府治下,也是因运河而起的城镇,船一到码头,无数小商贩就用竹杠将装着食物,货物的篮子高高挑起,凑到船边叫卖。

运兵军汉没好气的将商贩驱散,然后大步入城。

吴江县虽是小城,却透着江南水乡的味道,湿漉漉的石道,低矮的房屋,风土人情与闽地差别很大。

路途上众船客都是提心吊胆,唯独林延潮却好整以暇,欣赏路边景色,仿佛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般。

漕船损毁算是一件大事,要知运河沿县都是将漕政摆在头一位的,故而在县衙门前通报后,知县立即开堂审问。

吴江县知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官员,坐在官帽椅上,将惊堂木一拍,当下左右衙役拿着水火棍喊堂威。

见官畏三分,众船客,运兵见了知县都是双腿发软。

“堂下何人?”

军汉当下拜下道:“卑职漕运军徐州营把总参见县尊大老爷!”

这军汉虽是把总,但大明文尊武卑,把总见了县令也是要叩头的。把总都跪了,后面的运军和百姓都是一起跪下。

等等……众人之中,还有一人站立。

鹤立鸡群,有几分扎眼。

吴江县知县见了有几分动气,他读书半辈子书,落榜了无数次,好容易中了个举人,才补缺当了个知县。

他费尽半生好容易爬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来与一个刁民平起平坐的。

当下他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狂徒,竟见本官不跪,来人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左右官兵一并喊堂威,两衙役上前,但见一直站立的林延潮轻描淡写地道:“慢着,县尊大人,在下有功名在身!”

第两百七十三章 名声在外

有功名在身?

听了这话吴江知县的惊堂木,没有拍下去,而是斟酌了起来。

一旁虞员外的随从,仿佛碰到了救星了般道:“启禀县尊大老爷,这位林相公是从闽地来的秀才。”

吴江知县眼睛一斜道:“本官让你说话了吗?来人,掌嘴!”

两名本来来拿林延潮衙役,刀不落空,一人将这随从拿出,另一人左右开弓。

打完后,随从被抽的满嘴是血,然后还得叩头道:“谢县尊大老爷恩典。”

坐在案旁的师爷,与吴江知县耳语了几句后,对方当下看向林延潮问道:“你是闽地的秀才?来苏州作什么?可有官学开具的游学凭证?”

吴江知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然后道:“没有凭证,本官可不认你是个生员,不是招摇撞骗之徒,就是擅自离籍。”

运兵的把总看着林延潮,此刻眼神中也是惊疑不定。

林延潮当下道:“县尊大人,在下并非是生员,而是进京赴考的举人。”

吴江知县顿时愕然,那脸上表情分明写着,竟然有如此年轻的举人,你特么骗谁?

林延潮不待吴江知县询问质疑,直接从兜里拿出一物道:“这是在下礼部试的公据,县尊请过目,。”

说完衙门书吏将林延潮手中之物,转递吴江知县。吴江知县拿起公据看了一遍,扶案而起,满脸又惊又喜地道:“原来你就是十五岁中解元的林宗海,你的大名早已是传遍吴中了。”

当下吴江知县走下堂,向林延潮以平辈行礼道:“得罪,得罪。在下吴草,字青桂,是隆庆年的举人。”

林延潮连忙避身,道:“县尊切莫如此,在下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解元郎何必过谦,吴中读书人哪个不知闽地出了一个十五岁的解元。众人都将你与蒋文定公相提并论了。”

林延潮道:“县尊谬赞了。”

吴知县唉地一声道:“怎么可以叫县尊,这分明不把本官当自己人。本官痴长你几岁,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好了。”

吴知县五十多岁了,而林延潮不过十八岁。林延潮立即道:“岂敢,县尊即是隆庆年间的举人,在下就称县尊一声前辈好了。”

哈哈,吴知县当下十分高兴,不住抚须道:“好,惭愧。前辈就前辈,不过本官熬到一头白发,实在愧称前辈。”

见高高在上的吴知县与林延潮,相互亲热的称兄道弟的一幕,一旁跪着的众人全部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与知县平起平坐。

这个少年人,不仅不是生员,还是举人,不仅是举人。还是解元,不仅是解元。还是他娘的是十五岁就中解元的牛人。

众人心想,也是,平日在船舱里,见这少年,不是吃饭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