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打击不小。”
这时陈行贵和他几位朋友,拿着酒杯从另一桌走来。站在林延潮座位旁。
他喝了几杯酒已是有几分喝高了,对他几个好友道:“诸位,我陈某有今日,实多亏我这位兄弟。这次要不是他教我,我还考不上童生呢。”
这几人听了都是笑着道:“原来林相公,还有这个本事。”
林延潮笑道;“陈兄吃酒吃醉了,我实不敢当。”
一人道:“林相公,你不要谦虚。行贵方才都与我说了,听闻这位黄兄和张兄。也都是亏你指点,这才府试中第。你如此了得,以后不如当个教书先生。”
陈行贵不屑道:“教书先生算什么,我看宗海不仅可以去书院教学,即便是县学,府学也是可以去的。”
林延潮笑着摇了摇头道:“陈兄你是真醉了。大家切莫当真。”
陈行贵半开玩笑地对林延潮道:“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林延潮侧开身笑道:“快拖下去醒酒来着。”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这边众人高谈阔论,另一边的几个桌子上的客人,也是看着这一幕。
这安泰楼平日来的多是文人骚客,故而多半是读书人出入其中。
见了林延潮这一座。众人不由谈论道这几个读书人是谁,诸如此0类的话题。
一名穿着襕衫的秀才道:“哦,那是几位府试刚取了的童生啊。”
“难怪如此,少年得志啊。”
“那居中那穿着襕衫的少年,不是童生吧?”
“不是,不过听闻这几个童生,都是此人教出来的。”
“什么,秀才能教出童生来,这么说此人若中了举人,不是可以教授秀才了。可笑,可笑!”一名穿着锦衣的士子出言嘲讽道。
那秀才也不动气,当下停著道:“未尝不可,兄台是外地来的?”
那人拱手道:“正是,在下从临川来闽中游学的。”
穿着襕衫的秀才当下肃然起敬道:“临川出才子,晏殊,曾巩,王安石,罗和章都是文章大家啊!”
那人笑着道:“还好吧,听闻闽中有海滨邹鲁之称,人文益盛,故而我不远千里来此交游,但看了多日,也未有几人可以入眼的。”
这秀才看对方言语如此托大,觉得此人必有所持,也不敢得罪,当下笑着道:“那么兄台,眼前这穿着襕衫少年就算我们闽中英杰了。”
“哦,怎么说?”
秀才道:“这位是我们闽中的才子姓林名延潮,字宗海,十四岁赴县试,十四岁即进学中了秀才,你说厉害不厉害?”
“十四岁的秀才也不算什么,在我们临川,在绍兴苏杭那,十一二岁中秀才的,也是不少。说来惭愧,我二十一方才中举人,在同乡里算是愚钝的一个了。”
这秀才听了对方竟是举人,当下道:“原来是孝廉啊,失敬失敬。”
“不值一提!”
与秀才同桌的一名儒生,听此人口气甚大,有几分不忿当下道:“这位孝廉老爷有所不知,朝廷已是颁布诏令,嘉这位林宗海为贤良方正之才,过了几日公告就要下来了。”
终于这临川士子稍稍动容道:“贤良方正?听闻以往只授予博学的宿儒,授给这么年轻的少年,恐怕有蹊跷吧。”
“这我倒是不知了,听闻是本省提学嘉奖其好学吧。”
一名胥吏模样的人,从前桌转过头来道:“错了,错了。”
那几人笑着道:“原来是周官人。正要请教呢。”
那周官人夹了一大块鱼,笑着道:“几位兄台都说错了,这林宗海啊,去年中了秀才,成了廪膳生后,今年府试为出身寒门的士子作廪保时。不收一钱。这才令督学老爷赏识其,求朝廷奖他为贤良方正啊!”
“原来如此。”
“听来倒有几分意思。”那临川才子淡淡地道。
桌子旁,几位老儒生听了这里话,也是议论道。
“原来是这后生啊,我看过闲草集,此子文章具佳,无论古文还是时文,都可称上一流。”
“你说得那片古文,莫非是那篇为学。我初时还不在意,后听说此人举为贤良方正。不由诧异,于是去看看他的文章,就读了这篇为学。”
“陈公,你是我们几人里古文的大家,你的评论必然公允,我等洗耳恭听。”
那老者笑了笑道:“不敢当,不过此子这篇文章。可以称得上是朴中见色,平中有奇,而且文章句句意味深长。听闻不少闽中本地的社学。都已是开始拿这篇文章来给儒童发蒙,以作劝学。”
一人道:“善,这样的文章,给蒙童来读再好不过了。”
“是啊,小小年纪就能立言,实不容易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这临川士子都是听在耳里。
当下他走到林延潮那一桌道:“在下临川士子,姓汤名显祖,草字义仍,见各位谈笑风生。故而想来此结识一番。”
听对方自报家门,在座的人有不少人都是认识。
数人站起身来,一脸吃惊地问道:“这位莫非就是汤临川?红泉逸草就是阁下的大作?”
众人听了都是吓了一跳,能将姓氏与地名一并称呼的,只有内阁大佬,朝廷大员,文章大家才有的待遇啊。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算哪一等?
这临川士子竟是厚颜受之道:“不错,在下正是汤临川。”
听对方承认,黄碧友一脸激动地道:“汤前辈,没料到能在此遇到阁下,小弟对你是仰慕已久啊!”
林延潮也是震惊,没料到去外面吃一顿饭,也是碰上汤显祖大大,这也太意外了吧。
一旁黄碧友怕林延潮不知,当下介绍道:“这位就是写了红泉逸草的汤临川啊,此人十四岁中秀才,二十一岁中举人,而今已是名满天下。”
林延潮怎么不知汤显祖呢?只是没有料到他眼下的名声,已是到这个地步了。
他记得史书上有说,首辅张居正为了把持科场,让他几个儿子科场高中,三个儿子,都与汤显祖等名士交好,为其子及第制造舆论。
连张居正也要让儿子结交的人,说明汤显祖还没中进士时,就早已名满天下了。
陈行贵觉得汤显祖有几分人前装逼,当下不快对林延潮道:“此人也敢自称什么汤临川,不知有几斤几两?”
汤显祖耳尖听了笑着道:“不多不多,八斗而已。”
这口气丝毫不谦虚,用当年谢灵运赞曹子建的话,才高八斗的例子。
林延潮心道,记得历史上汤显祖如此大才,会试也是落榜数次,张居正三个儿子都中了,他也没中,到了张居正死后才出头,莫非就是他如此狂傲所至。但林延潮又想,可是看他写的牡丹亭,却不像这等人啊。
当下众人将汤显祖推了首座,他也是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来就吃着,一口酒,一口菜的,也不与别人对饮的。
众人只当是名士风流,丝毫不以为意。
汤显祖吃了一半,对林延潮道:“这位是延潮吧!我方才听了你的才学,你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