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往来,贡道设在浙江,恐怕满朝浙籍官员都不会愿意。”
天子莞尔道:“这天下浙江的官最多嘛。”
王锡爵道:“但是林延潮曾与老臣言,与山东巡抚都言过,打算将贡道设在朝鲜,同时在朝鲜设镇屯兵屯田,通商惠工,以省挽输之用。老臣与两位阁臣都商议过,此策可行,在朝鲜设镇,不仅可以震慑朝鲜,还会威服辽东女真诸部,只是老臣担心朝鲜担心吾有并吞之意。”
换了以往天子肯定会有所考量,担心两国几十年的邦交,但他现在听闻有石见银山后,则是完全有了另一个想法。
“朝鲜国主当初请求内附之时,朕岂有吞并之意?还不是助他复国,而今他竟还有二话!”
王锡爵道:“林延潮写信予内阁,可以行人司行人对朝鲜国主以分国来施压!老臣与两位阁臣不敢擅专,还请陛下明示!”
“朕当然准奏!”天子道,“是了,林延潮为何写信,而不写作奏章?”
王锡爵道:“军国大事,外头一旦预闻,恐怕事没有办成即走漏了风声,不利于办差!”
天子道:“正当如此,以后林延潮的奏疏不必经通政司,六科抄发!若林延潮真能将倭寇尽赶下海,还能达成封贡之事?那么朕……”
说到这里天子口风一停:“那么……”
天子看向了王锡爵:“朕不是吝啬赏赐。朕可以将吏部尚书给陈有年却不给他,朕的意思已是很清楚了。朕可以赏他为王守仁!”
王锡爵离开乾清宫时,外头已是刮起了阵阵秋风。
还是田义亲自送王锡爵出宫。
王锡爵面色凝重一路上不与田义交谈一句,田义则是默默地笑着,仿佛早知如此。
田义故意道:“哎呦,方才还是大晴朗的天,这一下风云突变,转眼就要下起雨来,由此可见天有不测风云,天意难测,老先生,你说是吗?”
王锡爵抚须看了田义一眼,然后抬头望天但见天低云暗,秋风之下更显几分秋寒。
王锡爵没有理会大步而去,留着了脸色发僵的田义。
此刻乾清宫里,张诚与陈矩二人边走边聊。
张诚一面把玩着一头手里的御猫,一面道:“要推行新政,更张朝纲就要有人揽权!王老先生明知皇上最忌惮此事,故而抬出了此事,来规劝天子减用度,缓催科,养民力,立太子,最后还阻林三元出任吏部尚书,此策不可谓不高啊!”
陈矩点点头道:“我等是不是揣测过多了,可能王老先生只是一心为了社稷,为了天下啊!”
张诚笑着道:“到了你我这个位子,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一心为了社稷,为了天下,这些话从小臣口中说出还说不定能当真。”
陈矩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啊!”
张诚叹道:“听我一言吧!若说皇上不会让朝堂再出一个张太岳!那么王老先生是不愿他在致仕时,林三元再回到朝堂的!。”
陈矩神色凝重。
这边王锡爵回阁处置了公务后,然后趁夜回府。
回府时果真下起了大雨。
王锡爵在轿厅下轿时看着天井里这大雨,不由念了一句‘一阵秋雨一阵寒’,然后这才步入府中。
其子王衡听说王锡爵回来了,立即给他递上了巾帕。
“爹,还未用饭吧?”
“嗯,你们也没吃?”
“等着爹爹一起呢。”
“都是这个时辰了,我都说了让你们不必等我!”王锡爵走到厅中露出疲倦之色。
“爹爹,难道国事真的艰难到这地步了吗?”王衡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水奉给王锡爵。
王锡爵道:“国事是艰难!但最难的还是在人心上!”
“听闻朝堂上有风声,林侯官要调回京里出任吏部尚书?”
王锡爵闻言冷笑一声心道,消息传得好快,看来顾宪成是真要老夫与林延潮交恶了。
不过王锡爵不愿教儿子官场上这些人心的邪恶。
“没来由的谣言,不要去听他的,”王锡爵呷了口茶对儿子道,“若是同学同乡问你,我对林侯官的看法,你大可说爹以为林侯官有经纬天地之才,若将来爹不能胜任首辅之位,那可由他来抚世!”
王衡吃了一惊,他不知王锡爵这话是故意借他口说的,还是真心这么想的。
王衡唯有称是。
而王锡爵的目光看向厅外的大雨,目光悠远而深长!
ps:文中王锡爵奏对,不少采自他平日奏疏,笔者做了浅白化处理,虽破坏了不少美感,但感觉还是不错的。
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归来
王京收复之后,因倭军败退时焚烧了汉江上的战船,所以明军不得不等到朝鲜水师抵达方才渡河追击。
因为有碧蹄馆之失,所以宋应昌向林延潮建议不可太轻敌冒进,以免再中倭寇之伏。
事实上林延潮也明白,倭寇征朝一共出动九个军团,其中除了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的第一第二军团以及第三军团受到重创外,其余六个军团损失不大或得到了补充。
所以尽管烧掉了龙山仓,但倭寇在向南败退之中,明军的补给线拉长了,倭军的补给线却拉短了。
而朝鲜水军在李舜臣率领下虽说在初期屡次大捷,但后来倭军吸取了经验教训,实行水陆一体的防御战略,李舜臣再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不能从海上切段倭军的补给线,所以林延潮将宋应昌的书信给了李如松,虽说林延潮没说什么,但慎重用兵的意思已是传达到了。
所以明军渡过汉江后,进军速度不快。
于是朝鲜方面就大有意见!
入秋后,车辇馆天气愈寒。
左议政柳成龙亲自来车辇馆求见林延潮。
馆中林延潮与柳成龙二人对坐,柳成龙向林延潮道:“王京收复,国主,世子闻之于经略大人不胜感激,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送完柳成龙向林延潮奉上礼单,林延潮看后但见上面所赠的是朝鲜的山参,以及白银,黄金等等,以数量而言手笔不小。
柳成龙担心林延潮不收还道:“这是国王,世子之馈赠,若是上使不收那么柳某难以交代。”
林延潮点点头道:“既是贵国国主与世子殿下的一点心意,那么本部就笑纳了。不过本部只取一些,再拿出部分分给刘,于赞画及左右随从,其余尽分给抚恤出兵阵亡的将士。”
柳成龙见林延潮如此举动,敬佩道地:“既是赠给上使,那么如何分配自然听从上使之意了。柳某没有看错人,上使是明朝官员中的第一人,凭着这一次平倭大功回朝后官拜宰相,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林延潮闻言差点失笑,柳成龙不了解大明的官场嘛,这一次自己得了大功反而却入不阁。
林延潮淡淡地笑道:“柳相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柳如松道:“柳某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