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颁布明旨在明年春月让皇长子出阁读书。国本之事,慎之又慎,身系天下臣民之将来,没有老成持重,博识远见的官员不可为太子师也,所以老夫思来想去将此重责交托给你。”
孙承宗连忙道:“恩师,学生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
王锡爵淡淡地笑着道:“你先不要推辞,这个太子师的人选,老夫与皇上,诸多官员都是商榷过,皇上意属于你,礼臣也推举于你,加上老夫已有三人矣。”
孙承宗定了定神道:“元辅,此事下官第一次听说,不敢置信。”
“哦?林侯官没有事先与你通气?”
孙承宗道:“大宗伯只是说元辅会有安排,但是什么安排他没有告知。”
王锡爵点点头道:“稚绳,老夫以为所谓大臣风骨者当为刚直不阿,宁折不弯,却不是长袖善舞,外圆内方。这一点是老夫认为你与林侯官不同之处。”
“而在人品与才干之间,老夫从来都是取于前者。所以不要想得太多,林侯官此去朝鲜平倭,托付老夫让你为太子讲师,而你切不要辜负了他的所托。”
孙承宗一愣,看了王锡爵一眼。
林延潮此去朝鲜,以后是不能回朝拜相了。所以此事一去,王锡爵既将孙承宗视为承林延潮衣钵之人,同时也认为林延潮一走,那么如孙承宗他们这些门生故旧也当依附于他,今日他抛出了橄榄枝。
面对王锡爵的邀请,孙承宗道:“皇长子讲师的事,孙某自觉得没有这个福分,所以还请元辅另请高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锡爵对孙承宗的表态还是有些意外。
“哦?”
孙承宗道:“恩师,学生有一言不吐不快。这几年朝廷党争成风,并愈演愈烈,官员之中不是依于政府,就是搏击朝臣,在清流之中得一个名声。”
“孙某无才,却得蒙恩师青眼,但却是无心置身于这党争之中。”
王锡爵有些意外,闻言抚须寻思了一阵道:“你既不愿搅和党争中,老夫又何尝愿意,但是有些规矩不可不立,否则难为万世之纲常。不过老夫尊重你的意思,至于这朝廷的任命,也不是你能推托的。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
孙承宗还要再说,王锡爵已是坐了下来,一旁王五道:“孙大人请吧!”
孙承宗仍是向王锡爵长长一揖然后道:“恩师,在孙某眼里立万世规矩为大儒也,但规矩不行时破了规矩的人也可称为大儒也。人生在世不为前者儒,也当为后者儒!”
孙承宗走后,王五对王锡爵道:“老爷,这孙侍讲好不识抬举,如此”
王锡爵抚须道:“荐他为皇长子讲官,是老夫与林侯官的默契,老夫岂能出尔反尔。但这不为前者儒,当为后者儒说得实在是好,没有个几斤几两,哪里可以说出这话?呵,林侯官还真是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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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离去(恭喜书友三少爷的天堂成为本书盟主)
平壤大捷告庙后,仍在‘病中’的首辅王锡爵被天子召入宫中。
乾清宫之中,天子宽坐在一张大藤椅上,张诚,陈矩两位权宦都躬身默立在旁。
田义则是在一旁给不耐热的天子打着扇子。
而王锡爵则坐离天子不过一步之远的连椅上,这个位子即是方便君臣说话,也是一种信任与恩遇。
天子温颜道:“这一次平壤大捷,先生运筹帷幄之功不小,朕决定赐先生白银一百两,及纻丝表里等以酬大功。”
王锡爵惶恐地道:“回禀皇上,此事老臣万万不敢居功。老臣年底方才回朝,平壤大捷又是正月之时,其功应该归于内阁大学士赵志皋,陆光祖,张位以及兵部尚书石星的居中运筹。”
“还有前线东征的将士。朝廷赏罚必须分明,无功者必不可受赏,否则如何酬有功之人,老臣还请陛下三思。”
天子见王锡爵不居功十分高兴道:“先生高风亮节,朕早已知之,既然如此朕就赏赐赵志皋,陆光祖,张位,石星他们白银五十两,纻丝表里两件,另外平壤前线将士计功之事,为何兵部仍是迟迟不报,之前派官员到朝鲜查明了没有?”
王锡爵回禀道:“战功之事最忌虚报冒领,朝廷再三慎重也是有的,此事依老臣看来还是请新任平朝经略到了辽东再说。”
“哦?新任平朝经略?元辅意许何人?”
王锡爵道:“老臣打算向陛下保荐礼部尚书林延潮。”
天子闻言沉默半响,王锡爵见天子神色,然后从椅上站起躬身道:“陛下是否以为不妥?”
天子反问道:“是礼臣自请赴朝吗?”
王锡爵道:“是老夫亲自去他府上相请。”
天子问道:“先生乃是一品大员,竟屈尊降贵到礼书府上相请?先生,为何以为非他不可?先生坐下说话。”
“老臣谢过皇上,”王锡爵坐回椅上道:“在三王并封之前,老臣曾有意保荐,当时因平壤大捷,老臣误以为朝鲜之事大局已定,那么礼臣去朝鲜商谈封贡之事也是应有之意。”
天子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他素来有这个主张。”
王锡爵道:“而今日是因为东线将士缺粮,老臣与兵部尚书石星商议过,必须以海运运兵运粮,这海运必须借助海漕,此事也是当初出于礼部尚书的主张。所以既要粮草调运,需多面权衡,为保障东征粮秣之供应,此事非礼部尚书出马不可。”
“若是皇上担心词臣出掌兵事不妥,老臣以为当年杨文襄曾总督三边军务,平定了安化王之乱后,又计除刘瑾,号称出将入相,文德武功,老臣看礼部尚书林延潮也丝毫也不逊色。”
天子闻言微微皱眉,然后道:“开国以来又有几个杨文襄呢?是了,皇三子出阁读书的事,先生与礼臣商议得如何了?”
王锡爵道:“老臣与礼部尚书一致以为,之前三王并封之事已至百官议论纷纷,若再行皇长子皇三子一并出阁之策,则不可再行。”
但见天子身子离开椅背道:“前可行,后不可行,这不是欺君吗?”
天子雷霆之怒,张诚,陈矩,田义都一并拜下连声道:“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
王锡爵也是起身向天子叩头然后道:“陛下,众望所归,人心如此,此不可违也。”
天子认真看着王锡爵,但见对方梗在那。
半响后天子叹了口气,道:“朕不是执意如此,但若中宫有出,奈何?”
王锡爵道:“陛下,此说在十年前犹可,今元子已十三,尚待何事?况自古至今,岂有子弟十三岁犹不读书者。臣恳请陛下早定大计啊!”
天子听到这里沉默不语。
王锡爵再三磕头道:“老臣恳请陛下恩准。”
大殿之中静默了好一阵,王锡爵跪伏在地一动不动,殿中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