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起自己老师林烃来。

林烃其母过世,按礼制,父尚在时,当杖期服丧一年,眼下已快至一年,也快出孝了。林延潮心想自己府试在即,但心底忐忑没有把握,还是去拜访一下老师,求他指点一下比较好。

到了林府上,本担心林烃因还满孝不肯见自己,但下人通报后,却进了书房。

但见林烃坐在几案前,容色有几分清减。

林延潮也是为自己这位老师叹息,这一年来他着实过得不顺。张居正眼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最少还有七年的日子要熬。不过他还算年轻就是。

林延潮向林烃行了一礼道:“弟子拜见老师。”

林烃温和地笑着道:“我听说你过了县试,这很好,为师这一年都在家居丧没帮得你什么。”

“先生勿要这么说。学生来打扰着实不该。”

林烃道:“也无妨,你这一年来,可有按着我说的去读?”

林延潮道:“弟子依着先生所说,两日读时文,两日读古文,取一日练文章,先生吩咐弟子读得八大家文钞,昭明文选,国语,史记,国策,汉书,楚辞,都已是读了数遍,若说真正得之精髓尚不敢说,但文章句句烂熟于胸,倒是可以说得上。”

林烃微微点头道:“读完这些,你方有些根基罢了。你最近趁手的文章可有拿来?”

林延潮道:“有。”说完从书袋里拿出一叠卷子来,都是他大半年来所写的挑选其中比较好的,大约有三十多张这样。

林烃拿着林延潮的卷子,一篇一篇看过去,看了几篇问道:“这卷子可是按顺序排得?”

林延潮喜道:“是啊,都是从先到后排的,最后几张都是弟子县试前几日写的卷子。”

林烃没有说话,而是一张一张卷子看下去,并拿住朱笔来,在卷子上钩点圈画。

看了半个多时辰,林烃这才看完道:“你的文章一篇比一篇有长进,为师本担心你才学了经学一年多去参加县试,是否太仓促了一些,但看最后几张卷子,取个县试前五十名,还是可以的。不过你竟取了县前十,颇出为师意料之外啊。”

林延潮听林烃的话,开始还比较开心,但听到后面说‘取个县试前五十名,还是可以的’,那不是说自己文章的水平勉强取中县试吗?

林延潮本想辩解几句,但想林烃是翰林院庶常,没有道理会说错。

林烃看了林延潮的神色,笑了笑道:“读书能够一日比一日都有长进,这就很好,为学与事功一样,并非看尔今日作了几分,而是看你将来能达到几分。”

林延潮受教道:“先生说的是,是弟子太急躁了一些。”

林烃道:“你府试在即,今日拿文章来,显然是想问为师,过府试的把握有多少。为师实话言之,你这文章,过县试可以,过府试勉强,过院试难。”

林延潮听了不服气道:“先生,文章这不一定的事,哪里有你这评价说的。”

林延潮顶撞林烃是经常的事,林烃丝毫没有愠色道:“你说也对,文章之事不一定的,有人考个秀才考了几十年,但中了举人却一蹴而就。但你拿这几年府试的前十名的程墨对照,你自问你的文章与他们相较,谁高谁低?”

林延潮想了良久,半响道:“比不上。”

林烃捏须朗声一笑。

林延潮恼道:“先生为何发笑。”

林烃笑着道:“当然是恭贺你,你若说比得上,那么为师无论说什么,你也听不下去了。只有你知其然,为师才教你所以然啊!”

林延潮听了身子一震心道,对啊,我有什么好自满的。

县试首场那一题,晋人有冯妇者,正好自己在程文里背过,若是真正叫自己去写,恐怕这考倒无数人的截搭题就难了,这一次连能不能取中县试都两说,更不用讲取了一个县前十了。

林延潮当下将过了县试的自满之心尽去,老老实实地道:‘学生请先生指点。‘

林烃道:‘你现在读的文,古文骈文皆有,古文长短随意,写文直抒胸臆,而骈文讲究声律对偶,故而写文之人,常讲文辞华丽,内容浮华,可整篇读来都是言辞堆叠,却言之无物。‘

“过你也见得,真正好的骈文,却也能如古文抒发真情实感。而我们写的时文,也是骈文的一种。这几年会试的时文,哪一篇不是言之有物,句句在理,深得古文精髓。”

‘故而我要你博采众家所长,如果你腹中有物,写出来的时文,也能理法具备,让人看的不仅花团锦簇,且义理通畅。‘

林延潮听了林烃的话,恍然道:‘老师,你要我做的时文,不仅要具备骈文韵律,也要如古文那般写得鞭辟入里。‘林烃道:‘不错,这有些难,好似戴着脚镣起舞,但若是作成,无论古文还是骈文,你都是写得得其神髓。‘

林延潮道:‘我知道了。‘

林烃道:‘你根基已有,但缺融会贯通,从今日起,你两日来我这一日,从早到晚都给为师写时文,写完后,为师与你讲不足之处,如此一个月,你就可以去府试了。‘

‘从早到晚写时文?‘林延潮想想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林烃反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更好办法?

‘林延潮连忙道:‘弟子依先生吩咐的做就是了。

‘林延潮心想从早到晚,就从早到晚,就当作府试前的特训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雨天苦读

早晨,天未明,春雨就沙沙地下了起来。

小楼屋檐前的青苔上打着雨,雨水不停地飘了进来。林延潮穿上衣裳,打着伞帮着林浅浅将小楼前的几盆花,搬进了走廊里。

收拾好后,林延潮起床吃饭,然后收拾好书本卷子,放入书袋后,撑了把伞即是出门坐船往林府去了。

到了林府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林延潮长衫的下摆都是湿了。

达官显贵居住的文儒坊里,仆人们正冒着雨给要出门的公子少爷套车,几株颇具古意参天古榕上的叶子被雨水打得哒哒作响。

雨水下街头巷尾出没的人也是比平日少了许多。

林延潮通报后,从偏门走进书房,但见林烃已在拿着书在那了。书房里摆着两张案几,一张案几是空的,另一张案几上坐着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些的少年。

这少年正悬腕提笔在写文章。

林延潮见了那少年觉得有几分眼熟,顿时想起来记得这人名叫林泉,自己在濂江书院时,龚子楠与自己介绍过此人。

风流公子林世升的儿子,礼部尚书林燫的孙子,用了六个月,从外舍进入内舍,又从内舍进入上舍。濂江书院的学霸,还有加上他家八进士四尚书的基因。

林泉用眼角撇了林延潮一眼,然后与林烃道:“二叔公,此人迟到了,罚他站了听课!”

这小鬼很狂嘛,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