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1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面。

面对他的却是如同债主一般的苛厉言官。

在都察院堂参时,他已被左右都御史严厉问了几句。

而今日内阁会揖,更是如此,言官们围着他质问。

“漕运之事,朝廷早有主张,漕督不以安静为要,骤然以严刑峻法整治,此博名乎?好功之病乎?””漕政之事糜烂已久,如重病之人,当以温和之药调养,岂可骤下虎狼之药?”

“漕督,其他不论,这一次漕船被焚之事,你当如何向朝廷交代?这漕粮的亏空与漕船的补造,又如何交代?”

付知远听见言官质问,一一答之,他心底有气。

但他也知道现在言官权力极重,权势轻一些的部寺大臣,这些人都不放在眼底。

付知远反驳了几次,都被这些言官说了回来。他也是堂堂二品大员,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他闭上眼睛,不置一词,任由这些言官去说。

为何他的苦心变成了这样,为何一贯对他信任有加天子不肯见他,为何为国为民却是如此下场。

付知远满腔悲愤,一名大臣就如此受辱于言官的口舌之下。

就在这时,他听得外头传来推门声,四面的嗡嗡之声却一下子停止了。

却说林延潮在门外听了几句后,轻哼一声,当即伸出单手推开门。

林延潮动作也不大,推门之声也不甚重,但众言官们都是看了过去。

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林延潮推门后负手而入,立在门前目光从左至右的扫视过一遍。

顿时会揖室因他的出现而鸦雀无声。

会揖室内布局是如此,首辅王家屏面南而坐,付知远坐在他的左手侧,至于言官们则是左右对座。

林延潮扫了一眼后,大步从言官的目光中迈步至王家屏的面前,微微施礼后,即是坐在了王家屏右手侧的空椅上。

王家屏笑了笑道:“本辅召大宗伯来是有几件事商量,不曾料到因会揖耽搁了,即是大宗伯来了,咱们也可聊一聊漕运的事。”

闻此向来眼高过定的科臣彼,一并起身向林延潮见礼。

“多谢元辅。”林延潮向王家屏称谢后,然后转过身看向众科臣们。

他笑了笑然后道:“漕政之事虽非礼部所掌,但廷议上我与众辅臣也是商议过几次。当然本部堂所见与不少人有些不同,这就当作不随众以为是非吧。”

“你们也知道本部堂持海漕之意,但海漕不等于要废除河漕,河漕之糜烂到了今日诸位都是看在眼底!付漕台打算以严刑峻法整治,吾不赞同,漕政糜烂不在于治,而在于法,法不更新,则为弊法,本部堂以为这漕法要变!”

众言官们对视一言,不敢当即出声反对。

一人大着胆子道:“大宗伯,这漕法乃祖制,不可轻变。”

林延潮道:“谁说不可轻变,在成化以前,朝廷不许漕船夹带土宜,但到了成化以后,朝廷允许每船夹带十石,嘉靖以后,朝廷允许每船夹带四十石,到了万历三年以后,朝廷允许每船夹带六十石土宜。你们说这漕法不是一直在变?”

林延潮一言之下,众言官们嗡嗡之声四起。

一名言官起身道:“允许漕船夹带土宜,等于朝廷将商税白予之,平白上使得临清,崇文税等钞关少了许多国入。”

林延潮道:“此言实为正理,眼下漕运之弊,在于以卫领军,以屯养军,以军出运,因名实不符,以不文不武之官,领不商不农之民,此乃国家之大弊。”

“但是运兵又能怎么办呢?朝廷养了十二万的运兵,当初运军有每年屯田所入一笔,行粮所入一笔,月粮所入一笔,但而今运兵屯田尽被兼并,行粮月粮朝廷也从没有给足。运兵也是老百姓,他们也有一家妻儿老小要养,不让夹带土宜让他们如何养家?你来出个法子。”

这名言官不能答坐下。

一名言官道:“但是付漕台严治漕政,已使得运河上下民怨沸腾了。”

林延潮轻笑道:“民怨也有兼听偏听之说,嘉靖四十五年,朝廷于夏镇开运河,鱼沛两县百姓罢市抗议,因为新运河不从此过,商贩无以生计。”

“身为言官不可只听下面地方官的一面之词,或者听浮言而动摇国是。本部堂倒是听闻付漕台到任后,少人拍手称快,从此不受官吏滋扰。”

林延潮几句话下,这名言官称是退下。

下面又有几名言官上前,林延潮可谓对答如流,他不仅于国朝两百年漕政如数家珍,而且引经据典,将质疑一一驳斥。

众言官们说得是哑口无言。

最后倒是王家屏出面道:“大宗伯高才,真是令我等受益匪浅,今日会揖就到这里吧!”

众言官们早就想开溜了,当即一并起身告退。

众人离去后,方才力驳群雄的林延潮立即起身与付知远见礼道:“林某见过老府台。”

付知远见林延潮如此,点了点头道:“多年不见,宗海仍是风采依旧,方才你舌战群儒真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海漕

却说翁正春,史继偕,毕自严三人因漕兵征用船只,不得不中途下船。

这时候已是初冬了,若是赶不上明年一月到京去礼部报名,无疑将错过了这一次会试。

幸好毕自严是山东本地人士颇有人脉,毕自严的父亲名为毕木,以诗书传家,被朝廷授以儒官,毕木有子八人。毕自严为第四子,他的兄长三人分别名为自耕,自耕,自慎,到了他名为自严。

毕家乃是当地大族,毕自严求助地方后,当地父母官卖毕家的面子,当即以官方名义雇到了一艘船。

同时地方官还知道有两名福建举人与他同行,此人也是极会做人,雇了船还给船上配了听差,厨子,可谓周到极了。

三人坐在船上往北而去,他们一面攻读经史,切磋学问一面讨论时事,针砭时弊。

翁,史二人经史功底虽高,但论及通晓时务却逊色毕自严多了,故而众人互有长短,也是相互佩服,最后意气相投。

经过这同船后他们倒是结为了极好的朋友,一起约定将来若有高中之时,一起为社稷天下作一番事业。

一路无话,他们抵至了沧州。沧州乃运河上要紧的水旱码头,也是名胜之地。

三人抵此后,毕自严对翁,史二人道:“沧州自古乃是黄河入海之州,黄河改道之后,这故道即成为了沃野,此为沧海桑田是也。”

说到这里,毕自严也感慨道:“不过自运河取道于此,河道愈加淤塞且水高于地,而此地地势东高西低,一旦河水溃决,即泛滥千里,良田浸泡为盐卤之地,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浸满在洪水之中的芦苇和茅草,故而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