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四钱三厘,算上税银,公输银每纲在四五万两之间。”
“眼下淮北拿出来最少也是十纲,每纲莫约也是三至五万两之数,宋兄你手里有几许银子,要拿几纲啊?”
申九笑着道:“不敢不敢,小人哪里那么多现银。与其他盐商合买一纲就是,小人只要半纲,就算三成也成。”
林延潮闻言道:“半纲最少要两万两银子,三分之一也在一万两万两银子之间。”
“据林某所知,就算是富如两淮之盐商,也是很少有一个人独领一纲的。”
“而大部分认领一纲的盐商,都是好几个人凑在一起买的。就算真正有财力的盐商都是分别买好几纲,每纲都买一些,但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字,这也是财不露白的道理。”
申九道:“多谢部堂大人提醒,小人就用两个儿子的名字,一个跟我从老爷姓申,还有一个回老家继承香火姓宋,如此就不会遭人口舌了吧。小人这里可以拿出三万两银子就是,还请部堂大人安排。”
林延潮点点头道:“宋兄高见,既然如此,林某就去问一问吧!”
申九闻言大喜道:“那小人就先谢过部堂大人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宋兄好眼光啊,这纲上有名,以后子孙世世代代也就不愁衣食,有坐吃山空之虑乐。就算不经营这盐业,把每年盐引转手卖给他人也是一笔钱啊。”
申九大笑道:“惭愧,惭愧。对了,这纲运法如此好,部堂大人怎么没想给自己谋一份啊!”
林延潮闻言摇了摇头,他能说他把所有的钱都拿来办书院了吗?
与申九相较,自己目光实在太短浅了。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从府门出来,林延潮坐上轿子。临走前他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夜色之中,仍是灯火辉煌的申府,心底不由想到,连一个申九都能拿出三万两银子来买窝本,又何况申时行呢?
看来这就是学王翦,萧何自污来保荣华富贵了?如此难怪是人人都愿意学萧何王翦了。
林延潮想到这里放下的轿帘。
林延潮回到府中,却见孙承宗,袁宗道二人都是来了。
林延潮有些疲乏,喝了一口茶道:“如何袁礼卿劝得如何了?”
袁宗道道:“学生惭愧……”
孙承宗伸手一止道:“礼卿十分坚决,非言辞所能动也,他说了这一次石知府下狱,苏州百姓无不为他鸣冤,但奈何江南四郡的官员畏惧元辅权势,竟皆作缩项之态。他虽不才,也不敢忘记圣贤书上的教诲,他愿效恩师当年上天下为公疏时的壮举,上疏朝廷为石知府鸣冤!”
“乱弹琴!”林延潮拍案。
孙承宗,袁宗道立即道:“恩师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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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一十八章 成败在此一时
见林延潮动雷霆之怒,孙承宗本是一肚子替袁可立说项的话都咽了回去。
林延潮稍稍平息怒气,袁宗道看林延潮脸色,即问道:“稚绳我来之前就劝你了,外官每年要送京里官员多少炭敬,冰敬?科道言官是多少?内阁中书是多少?寺卿是多少?部卿又是多少?内阁大学士又是多少?”
“这水至清则无鱼,哪个在朝为官的官员没有一点错处。上一次我的同年要求见一面次辅许阁老就用了五百两,不过说了几句话。更何况元辅是恩师的座主……”
孙承宗闻言面色凝重,握拳不语。
林延潮听了袁宗道的话,脸色稍好起身负手踱步后道:“我虽然是礼卿的老师,但不是他的父母,他真要办什么我也不可阻拦。毕竟元辅是我的恩师,不是他的恩师。”
“若他心意已决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再勉强他,但以后他出了任何事,都要自己当着,我都不会帮他。”
“稚绳,伯修,你将我这话转告给他。”
“是。”
孙承宗,袁宗道二人一并称是,然后从房门退了出去。
二人都是脸色凝重,袁宗道道:“稚绳,你应当立即警告礼卿让他不可执意而为。”
孙承宗沉吟道:“伯修,我与恩师相交近十年,以我了解若他真不许礼卿去办此事,定然有一百种办法,但他却没有直接吩咐,而是透过你我之口告诫礼卿,这未尝不是一等让步啊。”
“稚绳?”
孙承宗道:“恩师的意思很明白,元辅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应当报答,但对于礼卿而言,元辅又不是他的老师,他何必去顾虑这一层呢?”
袁宗道疑道:“稚绳?恩师真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是想当然尔!”孙承宗自顾言道。
袁宗道闻言不由气结。
数日之后,朝堂上人事又有变化。
兵部尚书王一鄂病卒于位,当时边事不宁,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天子意属由敢于任事的石星出任兵部尚书。
廷推之后石星得以出任兵部尚书,而户部尚书之位空缺,对于户部尚书之位,则由杨俊民顺理成章的出任。
杨俊民出任可谓是众望所归,陆光祖没有反对,许国,林延潮,石星都表示了支持。但唯独分管户部的内阁大学士王锡爵极力反对。杨俊民上任后,王锡爵以家人生病为由请求归省,天子这时候哪里肯放王锡爵走。但王锡爵连续上疏且态度坚决,最后天子只好允王锡爵归省回家三个月。
言官们认为经略郑洛只知防守不知进攻,同时因申时行被劾在家,王一鄂去世,朝廷命在清流中名望极高的魏学曾为三边总督派至西北与郑洛搭档,当时在廷议上林延潮明确表示反对,认为郑洛一人足矣,派魏学曾去事权不一,更何况一人主和,一人主战必会起争执。
但是林延潮此论被兵部尚书石星反对,石星以陕西巡抚叶梦熊弹劾郑洛,以及众言官们弹劾郑洛为理由于廷议与林延潮争论。次辅许国支持了石星之见,启用魏学曾为三边总督。
数日后国子监祭酒出缺,右谕德萧良有由其老师刘虞夔,吏部尚书陆光祖与林延潮推举,而另一边则是詹事兼侍讲学士刘震元相争,许国石星意许刘震元,最后在九卿会推上,萧良有以微弱票数获胜,被天子钦点为国子监祭酒。
这边林延潮不能舒展,在另一边言官弹劾申时行已到了高潮。
首先是御史李用中弹劾申时行指示家人申柄以及其母舅居乡横行霸道之事。
申时行上疏自辩,同时请求辞职。
而福建按察副使李琯弹劾申时行十罪。
这十罪将申时行为首辅十年的‘罪名’一一列举,一帝寝漏水,二在外散布天子意图易储的谣言,图谋拥立之功,三请圣谕将言官罚俸一年,四将言官弹劾申时行的奏疏留中不下,五次子申用嘉冒籍,女婿李鸿顺天乡试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