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并非本部堂的主意,而是朝廷立的规矩,诸位都知道朝廷用度现在是捉襟见肘,马各衙门都会有裁撤冗官冗吏的旨意下来。
本部堂也是没有办法啊,但我等总要体谅朝廷的难度,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都知道林延潮这是冲着非编制吏员,书手来的。
所以堂下不少吏员书手脸色都很差。
林延潮笑了笑道“诸位不必紧张,先听本部堂把话说完。
这四司书手以后每季一考。
凡平日素不守法,品行不端,身体不适,老迈昏庸,无力书写不能胜任者予以革退。
以此清肃衙门,留下精勤严毅之员。” “再者革积年班役,本部堂先为表率革去本堂内班头二人棍头二人轿夫十六人,一共二十人,一年可以为衙门节约两百四十两银子的花销。
此事本部堂一人为之即可,其余两堂不必如此。” “另外仪祠膳三司本时,各用一名书吏每年工食银十二两,此大可不必,裁革之后命一当该吏兼之。
另外衙门后门官也是裁撤,后门锁起以后无事不得出入。” 说到这里林延潮顿了顿道“以后照此而行,诸位可有异议?” 众官员们明白,这裁革背后用意不简单。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里也是如此。
衙门的侍郎,郎等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的,这是谁也动不了的。
但衙门的旧吏不少都是一任尚书侍郎留下来的老人,林延潮新官任这些人如何能用得顺手?当然是有必要的裁革掉一部分,然后给自己人腾挪地方,安插心腹。
但林延潮如此强势,众官吏们哪里敢有二话,当即称是。
面对于此黄凤翔倒是无话,赵用贤却是有些不满,林延潮这些话从来没与他商量过,全是由他一人拿主意。
算他是礼部尚书,衙门正堂有此大权,但如此也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底了。
赵用贤猜想没错,林延潮确实没把他放在眼底。
说完这些后,众官吏们都是离去了。
堂留下两位侍郎,以及四司官员。
林延潮看了一眼赵用贤,但见他从头到尾都是脸色阴沉,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没有在意。
论人品赵用贤肯定是君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当年谏张居正也不算错,从一名士大夫的角度而言,他的做法其实是很值得称道的。
但是没办法,二人是不对盘。
林延潮是申时行的得意门生,赵用贤与申时行是死敌,两边立场不一样,亲兄弟也要成为敌人。
再说当初廷推礼部尚书时候,赵用贤没有投我一票,你以为申时行没有告诉我吗? 林延潮脸带了一些笑容道“现在林某可以关起门来说话,朝廷用度确实紧缺,本部堂裁减官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朱大宗伯在任时有言要修葺衙门,并置办官舍,眼下衙门是修葺过了,唯独官舍还未办下。
我打算从衙门里支出一笔钱办下此事,先将左堂右堂的宅子办下,六月以后再给四司官员办宅,衙门再寒碜,但也不可凉了人心,诸位说是不是?” 听了林延潮这么说,众官员们大喜,这办官宅的事他们可是期望已久了。
大家都以为林延潮又搞沈鲤那一套要大家节衣缩食的过日子,看来不是嘛。
黄凤翔正要代表众官员谢过,却见赵用贤梗着脖子道“我住惯老宅子了,官舍恐怕是住不惯。” 但见林延潮道“素闻赵宗伯高风亮节,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既然如此将赵宗伯的官舍先暂给四司官员的住。
诸位可是听到了,要好好谢过赵宗伯。” 众官员们听了都是暗笑,但见赵用贤的脸此刻已成了猪肝色。
林延潮没把赵用贤的怒色看在眼底,继续道“吾在礼部任官之时,深感部里各堂各司用印不规范,从今日各司要请部印,部里要先见二堂的堂印,见堂印出,部印方出。
只要得请之事妥帖,不必觉得劳烦,一日开印数次也是无妨。” s:明日还有一更。
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头等之事
官印分为官职印与官署印,此外是御宝,是皇帝的印信。
官职印是官员个人印信,这里林延潮所提的部印是官署印,整个礼部唯有一枚,乃正堂所有,至于堂印则是官职印,这是每名官员人手一枚的,这些一并由礼部铸印司管理。
对于林延潮而言这部印是礼部印,是权力所掌,一切礼部所出的公唯有加盖官署印信方才生效。
一名官员离职,称之挂印,意味着他放弃了手权力。
若说内阁是主决策,那么礼部是主行政,故而礼部印的使用,对于林延潮而言是头等第一大事。
如一份从礼部发出的公,所具有的公格式,都是已经框死了规程。
首先公要有部印,然后是两位侍郎之一的堂印。
这是官印一直以来的使用制度,官府印信必须由正官与佐贰官共署,各自划字,共同判署方可。
尽管明朝的官场制度,佐贰官权力远逊色于正堂,但官印之制保证了正堂与副僚之间能够相互监督。
这只是地方省府的官印使用制度,但到六部仅仅有佐贰与正堂的部印堂印不够,还需请有司之司印。
有司司印并非在四司郎之手,而是在员外郎手。
司印必须由员外郎盖印,郎监督。
如此还是不够,最后的公还必须有主事画押,该司司务吏画押,都吏画押,如此的公才能明发。
至于林延潮方才所言,言先见堂印,再见部印也是官员盖印的流程。
因为公一般而言由下草拟,由复核,越级报是官场大忌。
若是下面官员先找林延潮盖了部印,然后再找侍郎,有司官员盖堂印司印,那么下面的官员是盖还是不盖? 当然一般而言下官的官吏不会这么不懂事,但万一遇有林延潮不在衙门,或者是与哪位侍郎有什么不和。
所以林延潮此话一出,等于明确了规矩,有司官员没有过堂印,不要来请部印了。
听了此一言,黄凤翔点了点头,而赵用贤神色也是好看了很多。
对于赵用贤而言,林延潮此人私交虽与自己不好,但公是公,私是私,在衙门公事至少目前来看他没有为难自己。
而林延潮心底也有计较,他也不怕赵用贤翻脸,若对方真的不配合,他大可绕过赵用贤,一切公由黄凤翔署堂印行。
所以由此也看出明朝六部的决策方式,一封公只要有正堂或任意一名侍郎同意即可,也是三分之二的票数便能执行,但正堂有一票否决权。
听林延潮一言,黄凤翔当即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