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哪里可以为朝廷社稷作一番事。
我的出路在哪里?朝廷的前途又是如何?个人与国家的命运又如何休戚相关?
众人从在黑屋中徘徊,走来走去却不是前进的方向,但是林延潮开设鳌峰书院的消息一出,好比人在黑暗之中,望道了前方的一束火光。
虽然不甚明朗,但对于有志于报国的读书人们着着实实地在迷雾之中指出了一条明路。
一时之间省城之内,风云激变。
少年中国说当下就成了书院最好的招生广告。
就是不提林延潮这篇少年中国说在省城读书人中的影响,就以他名望论之,听说他要办书院的消息省城百姓也是有钱出钱,有力的出力。
身为林延潮的大弟子徐火勃,以及他的兄长首先将家藏的所有藏书全部拿出来,捐献给了鳌峰书院。
要知道徐家是省城里有名的藏书家。
徐火勃其兄徐熥家中藏书达万卷,徐家特意建了建红雨楼、绿玉斋、南损楼等楼用以藏书,其中多藏有宋,元之秘本,省城的读书人都以来徐家借书一睹为荣。
林延潮听说徐家二兄弟要将藏书都捐献给书院,一时也觉得二人牺牲太大。
哪知道徐熥告诉林延潮道:“贤哲著述,以俟知矣。人之读书来,是与书相知也,与书相知者,则亦与吾相知矣。能以我徐家之书,交闽地学子何乐不为!”
书院,书院,古意就是一个院子围起来的藏书之处。
秦汉时求学艰难,没有印刷术时,古人求一卷书读难如登天。
故而有贤士乐意将家中藏书拿出给求学的读书人分享,读书人多了读书之后就需交流,并请益贤士,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教学授徒,私家讲学。
林延潮接受了二人好意,这鳌峰书院能办起来,徐家兄弟可谓出力最多。
现在有了百亩之地可作地址,徐家兄弟二人又捐了万卷藏书,于是自然而然这书院开始名副其实。
除了徐家兄弟,知道林延潮要办书院,自己的族亲林如楚赠了一千两白银。
而林烃,林燎更是高兴,从濂江书院里拿出藏书一千卷赠给书院。
福建巡抚赵参鲁知道后召集民役工匠来帮忙修葺书院,这等于提供免费的劳动力,不过工料钱林延潮必须自己出。同时赵参鲁以个人的名义赠了三百两银子给书院。
福建布政使宋应昌也表示对于书院学田,他可以奏请朝廷给予免税。
福建督学耿定力也表示可以予书院半官半民办学的优待。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了当地官员支持,林延潮自是底气十足,其他愿意出钱出力者更是不胜枚举,就不在此一一道来。
书院已经开始修葺,而三元坊里每日都有不少学子来问询这书院何时开办。
于是林延潮趁此就是将招生的告示悬牌公布出去,就直接张贴在坊巷中。
书院将定于三月初旬招考,但凡是全省各府州县,年满十二岁以上,品学兼优的生员,监生,甚至于童生都可以来书院就读。
招考通过后,书院为每名学子日给廪饩,岁供衣服,作居学之用。
换句话说就是食宿全包。
同时参考濂江书院的做法,书院将来将学生分为内课,外课,附课三等。
内课生三十名每月给膏火银一两,外课生三十名每月给膏火银五钱,附课生六十名则不给钱。
但对于蒙童就只招收本府之内的学生,却不在书院里提供居所。
蒙童招收六十名,也不分内外课,每月需给书院学费另计。
林延潮的目的也很显然,就是要网罗全省之英才,为书院所用。
对于家境清寒,读书不能自给的,书院给予钱财以补贴。
如此办学之法,书院开销就极大了。
钱从何来?林延潮自掏腰包,用自己的身家在府内各县买了两千亩良田用作学田。
对于兴学之事他毫不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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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招考(第二更)
不过话说回来,给予食宿全包,每月膏火银的待遇,这并非是头一份,省城里如濂江书院等大书院都有这等优厚的待遇。
所以要办成第一流的书院,最重要的还是依托于林延潮眼下极盛得名望,以及那一篇少年中国说的助攻,这篇文章犹如一把火将有识之士心中的那盆火一下子点燃了。
此刻洪塘乡里已入夜,到处星火点点。
而一名少年背着书箱来到洪塘社学的门外,他喘了口气后抬手敲门。
片刻社学的门开了,但见一名三十男子披着冬衣走了出来。天气甚寒,他咳了几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奇道:“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整个人已十分疲倦,无力说话。
张归贺摇了摇头,搀着少年进了社学然后道:“今日社学里就你我二人,你是饿得眼花了吧,也好,陪我吃一些。先把书箱放在门边。”
少年没有依言,而是捧着书箱搁到了学堂里。张归贺冷笑道:“就你这两件破衣裳和旧书,丢在地上都没人捡。”
那少年闻言低声道:“先生,衣裳虽破却是家母一针一线缝来的,书虽有旧但却载了圣贤传授之道,于我而言都值得千金。”
张归贺更是不屑地道:“我说曹学佺啊,曹学佺,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大道理,都说书中有黄金屋,你的黄金在哪里?书中自有千钟粟,你能把书给吃了吗?”
少年闻言垂下了头,他正是当初林延潮在水西村遇到的那位卖饼曹姓少年。他就在洪塘社学就读,师从张归贺已经多年了。
说着张归贺走回了自己的书斋,那曹学佺也跟着张归贺走到书斋。
书斋的桌案上就两样菜花生米,酒糟蟛蜞,还有一瓶小酒。
张归贺给对方盛了一碗饭。曹学佺没碰老师的下酒菜,直接哗啦呼啦地扒起饭来。
曹学佺将碗底米粒一颗一颗舔得干净,将筷子碗一样一样摆好,然后道:“先生我读了孟子尽心有些不懂的,故赶来向你请教。”
张归贺一愕问道:“你都读到尽心了。”
“是,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张归贺连摆手道:“好了,好了,当初这论语旁人我教了半年,你只教了两个月,这孟子当初我以为你是借去随便看看,结果都看到尽心了。看来这社学……你已经可以肄业了……”
曹学佺闻言一惊道:“学生还有许多地方不懂,恳请先生不要赶学生走,学生还想再读书。”
张归贺奚落道:“再读书有什么好,你家里穷不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