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6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道:“正是如此,南北文武百官皆上疏弹劾张鲸,张鲸性命可谓在旦夕之间,一旦恩师放弃这个机会,张鲸权位更加稳固,这就是缚虎容易纵虎难了。”

“而且张鲸今日能将这些官员把柄抓在手里,他日难保他不用同样手段对付恩师啊。”

申时行闻言笑着道:“张鲸平日不是不想,他对老夫多有刺探,只是老夫素来谨慎,就算被他拿到一些,也是无关痛痒,他扳不倒老夫的!”

林延潮道:“恩师实在是高明!学生佩服。”

申时行摇了摇头道:“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宗海也。”

“恩师谬赞。”

申时行伸手按了按,忽道:“有一事老夫一直没有与你提及,半年之前,老夫入宫面圣,不知聊了什么,老夫以年纪老迈为由,提起增补阁臣之事,此事当初王山阴丁忧时,老夫就曾提过一次。天子说,申先生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有病提起这件事,你去后有谁替朕来处理国事?”

“老夫答说,此事朝廷自有制度,如臣去位之后自有次辅许学士补上。”

“天子说,许先生不行。老夫答说,那还有三辅,以及丁忧在家的王先生,天子点了点头,这只有两位。老夫说,所以臣才提议增补阁臣。”

说到这里申时行停顿下来。

林延潮低下头,不想申时行看到自己脸上的波动。

申时行继续道:“天子说,你看当今朝堂上谁合适?老夫说,依照朝廷惯例,内阁出缺,当由五品京卿以上官员廷推而决。天子却说,这不是君前奏对,不过是君臣闲谈,问老夫心底有没有意许人选。”

“老夫说,历代阁臣中唯先帝在时,可谓名臣辈出,眼下朝堂上暮气甚重,官员懒散,老夫想举荐年富力强,敢于任事的大臣入阁,做一些革除积弊的事,一新朝堂气象。”

林延潮心底微微波动。

“天子说,三辅,四辅都是足以任事之臣,朕要的是老成持重,能替朕调和阴阳的大臣。”

“老夫说,老成持重之臣朝中不乏其人,怕是才具担当不足。”

“天子说,才具,可以栽培,至于担当就看用在何处上了。譬如有的大臣,他的才具和担当朕从不怀疑,可以委以重任,但入阁就不用了,朕说的大臣,就有礼部右侍郎林延潮。”

这话林延潮虽已经从顾宪成那得到一次答案,但从申时行口里再说一遍,还是够令他不爽的。

当即林延潮忍不住咳了起来,一来是气的,二来也是病还没好。

林延潮咳完很是难受,仍是道:“学生多谢恩师举荐之恩!是学生不中用,辜负了恩师栽培的苦心。”

申时行道:“你不必谢,老夫又没向天子直言推荐你,看你脸色甚是苍白,怎么你的病还未痊愈?”

林延潮道:“多谢恩师关怀,学生的病不妨事。”

申时行道:“天子之言不过是一时,但时过境迁,人会变,话更会变。你眼下保重身子才是第一位的。”

林延潮勉强笑了笑道:“劳恩师牵挂,学生一直都有用枸杞泡茶。”

申时行点点头道:“这不是养身的办法,今日你来与老夫言徐公望的事,倒令老夫想起你也有把柄在张鲸手上,他没有胁迫你?”

林延潮答道:“张鲸说得客气,只是让学生哪里来,再从哪里回去。”

“那你如何应对?”

林延潮道:“天子猜忌不让学生入阁,那么学生再在朝堂上候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终老于田园未必不是人生一美事。恩师,学生去意已决,临去之前也算为恩师做一些事,但以此报答恩师多年的栽培之恩,却不足万一。”

申时行正色道:“糊涂!你今时今日之地位,多少人求之不得,怎可轻言说弃就弃。就算不入阁相,就不能事功了吗?一点挫折都受不住,如何能成大事?”

林延潮心道,我就等你来安慰我这一句。

“恩师,学生知错了。”

申时行温言道:“天子的猜忌你不要介怀,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对臣子肯推心置腹的,目前,天子对你还是信任的,只是入阁之事会有波折。你不要为此忧心,只要老夫当国一日,就会向天子举荐你一日。”

林延潮头抬起,起身颤声道:“恩师,不必为了学生触怒陛下。”

申时行却道:“老夫自有分寸。”

林延潮当即道:“恩师栽培之恩,学生没齿难忘!”

一千一百零七章 党羽

从申时行书房出门后,天气一阵骤冷,北京城的夜晚可谓是格外寒冷。

申时行派了一名下人送林延潮一段路后,这时候申九追了上来道:“林部堂留步。”

但见申九捧着一件厚衣,林延潮笑着道:“宋兄还是如以往那般称我表字好了。”

申九本姓宋,作了申时行管家后改姓申,不过林延潮知道他更喜欢别人称他的本姓。

申九笑着道:“岂敢,林部堂今时不同往日,若小人再如此称呼,必然被老爷责骂了。”

身份的变化,连带着地位的变化。

宰相家的人,与皇帝家的太监一样,最懂得与主人的眼光保持一致。他对你的态度,就可看出他背后之人对你的态度。

但见申九将厚衣捧上道:“老爷方才吩咐说你还在病中,这件鹤氅里子是狐狸皮甚是暖身,林部堂赶紧披上。”

林延潮点点头,当即穿上然后道:“很是合身,替我谢过恩师。”

“让我送送林部堂吧!”申九主动替道。

当下林延潮穿上这件鹤氅后,果真暖和许多,也不觉得笨重,他在外厅见到了一脸忐忑的徐显卿。

徐显卿一见林延潮即走过来道:“宗海……”

徐显卿见林延潮身旁是申九当下收口不言,而是笑道:“原来宋兄也在这里。”

徐显卿态度甚是亲切。

申九微点点头,神色有些冷淡:“老爷让小人带话给徐部堂,你的事老爷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还是不宜见你,过一段时日再来拜见好了。”

徐显卿闻言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惶恐,待要再问,但见申九笑笑道:“林部堂我就送到这里,两位告辞!”

说完申九干脆利索地离去了。

徐显卿有几分忐忑,林延潮安慰道:“徐部堂,不妨宽心就是。”

徐显卿叹道:“吾新官上任,却并无履新之喜,为官位患得患失,非我辈所为,这一次令宗海笑话了!”

林延潮道:“徐部堂为了这侍郎之位熬了好几年,如此心情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你是元辅同乡,又共事多年,他会为你做主的。”

徐显卿看向林延潮心情也是很复杂,虽说他平日在申府走动得不如林延潮频繁,但他认识申时行十几年,彼此又是同乡,但论关系却不如林延潮这后辈。

特别是对方升任礼部侍郎后,可以明显感觉申时行对他更倚重了,官场上有传闻申时行有意提携林延潮入阁,这消息看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