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1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时取消了皇庙的地位。

但对于读书人而言,灵济宫却是一等存在。

从嘉靖年起,科举的规矩为之一变,首先是释家以及子学渗透了制艺之道,在会试这一层面的科举不再以程朱之言为金科玉律。

然后就是王学大兴,在嘉靖隆庆时如徐阶,赵吉贞这样的王学大佬先后入阁拜相,如隆庆二年的程文里甚至第一次引入了王阳明的语录,到了万历时竟有举子答卷文章里贯通三教,最后得中进士。

这个时期的举人可以大胆地引用佛家,老庄,甚至是援儒入墨的方式,用墨子之言答卷。

要知道儒家与墨家是死对头!

儒家诞生于小资产阶级,墨家诞生于无产阶级,两边肯定是相互看不顺眼的。

放在先秦时,墨家子弟基本是见了儒家弟子就大骂,整天各种讥讽,先儒们要知道明朝举人居然以墨子之言答制艺,肯定是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按也按不住。这放在明朝中前期,清朝时都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而每次的灵济宫大会就成了各种思想交流碰撞的时候。

内阁大学士徐阶,泰州学派的大儒颜钧,心学大儒罗汝芳,以及聂豹,欧阳德,程文德都在灵济宫讲学,当时称一时盛况。

不过张居正在位时,他的为政作风,堪称务实黜虚,对于这样的空谈一向是予以贬斥,而且他也不喜欢读书人通过这样的讲学大会来反对朝廷,所以就被严令禁止了。

但是张居正去位后,灵济宫讲学大会又起,无数在京的读书人都蜂拥而至来到这里。

一千一百零三章 喜欢做官

今时不同往日。

许孚远,周汝登先后在灵济宫登坛讲学,学徒云集,规模更胜于当年。

许多大儒都能以在灵济宫讲学为荣,以往主讲灵济宫都是理学,心学大儒,而今却有些得太满,很容易得罪人。但是讲会就是这样,你的言辞不犀利,不足以动人,一开始不抛出观点来,很多人没有兴致就走了。

特别是灵济宫讲学,这里多是举人,层次极高,他们寒窗多年胸中都是有真才实学,他们容不得你娓娓道来,一来就是要上干货。

陶望龄道:“不说其他,儒学就有八派,有人说我从心学,那心学也有七派,大的分作两支,一派作本体,说本体重要,一派作功夫,说功夫重要。”

在场不少举子都是来自大江南北,其中应天的读书人不少,对于当初陶望龄与焦竑论道时,说的从本体到功夫,再从功夫到本体都已是大体知道。

“而今王学本体颇盛,然而功夫实落了下乘,本体不崇思辨,已并非我儒学正宗。”

陶望龄这话一起,众读书人都是骇然,这话将王学里的王畿一派,等于尽数打倒了。

不少人欲起身辩论,但几个从南方来的读书人都拉着对方衣袖坐下道:“听下去再说!”

见下面读书人骚动,陶望龄又道了一句:“至于功夫派,崇功夫而黜本体,似心学而非心学。”

好了,众人反而平静了。

徐火勃道:“老师,周望之言等于将王学两派都是开除了儒家门墙,若是他今日不能自证其言,那么天下读书人就会攻讦我林学。”

林延潮却不以为意笑着道:“阳明先生当年言过,这近溪先生(王畿),绪山(钱德洪)先生两派可以互补,但如何互补他却没说,今日正好可以听周望说来。”

但见陶望龄道:“陶某承学功先生之教,只听先生说功夫,却不见先生说本体,先生当年不答,陶某觉得有文王望道而未见之意。”

“陶某今日在此说破,功夫与本体相辅相成,严滩问难时,阳明先生点明,从本体至功夫,有心处具是实相,无心处具是虚相。从功夫到本体,无心处具是实相。从功夫至本体,无心处具是实相,有心处具是幻想。”

“我曾举例,人若睡觉,闭眼躺床是功夫,但闭眼躺床就是睡觉吗?其实不然,要入睡需心无杂念。越存入睡之心越睡不着,反而是无心入睡倒是睡着了,这就是从功夫到本体,无心处都是实相,有心处都是虚相。”

这些话在南京时,众读书人已经听过了,眼下陶望龄再讲一遍,不少人仍有不少领悟。

至于第一次听的人更是如醍醐灌顶。

“所以很多人弄错了无心与功夫,其中近溪之学即是如此,此学如同告诉众人睁眼站着就可以入睡。”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笑了。

“诚然功夫深处,也就是累到极致,站着睁眼也能睡着,但是对于常人而言,实在太难了。故而阳明先生有言,非利根者不足以学。”

“然而绪山之学又错在哪里?这如同告诉人要睡觉,只要用力于闭眼,精致于床具,舒适于床榻,四周一点杂声也听不到,做完这一套功夫后,努力存着念头,想入睡就能睡着一般。”

众人听了又是大笑,笑后都觉得,不正是如此吗?

钱德洪当年与王阳明说,心体原来无善无恶,今习染既久,觉心体上见有善恶在,为善去恶,正是复那本体功夫。

意思就是,心体是天命之性,原本是无善无恶的。但人耳闻目见所得的意念上则有善恶在。格物、致知、诚心、正意、修身,其正是要恢复人性本体的功夫。

这也就是钱德洪理解的‘致良知’。

钱德洪拿这一句话请教王阳明,王阳明说了一大堆话,钱德洪听得云里雾里的。

王阳明说,良知的本体原本非实体,是依附于实体之中。犹如太虚的存在,但不见其形。在太虚之中,日月星辰,风雨露雷,阴霾饐气,何物没有?但是,又有哪一物能足以堵塞太虚?而人心的本体也是如此。太虚不见其形,但人的心中能够在一瞬之间感知它的存在,不费丝毫气力。

陶望龄继续道:“其实绪山先生此道通过格物的功夫来致良知,实乃逐物,你怀着功夫去‘致良知’,时刻问自己‘致良知’否,敢问就‘致良知’了吗?就好比入睡的时候,时常醒来问自己睡了否,就足以证明自己睡着了?”

“近溪先生之学,重本体轻功夫,如同睁着眼睛睡觉,非达者不能为之。绪山先生之学,重功夫轻本体,越有心睡却睡不着。本体何在?阳明先生有言,本体如太虚,不见其形,但心中却有一瞬间可以感知,不费丝毫气力。”

听了陶望龄之言,众人都是忍不住鼓起掌来,连林延潮也露出欣慰之色。

陶望龄之言等于批驳了当今王学最盛行的两大学派的错误。

“是以先儒从不谈功夫至本体之法,只谈功夫,正如王学的致良知。因为要功夫至本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