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9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见严清将案推到一旁道:“写不动了,邵选郎代劳一下。”

邵仲禄闻言弯着腰凑近:“请严公请吩咐。”

严清看了张鲸一眼,然后道:“半入土了,还怕当干系?张太岳当年都不曾这么狂。林延潮,正!”

邵仲禄讶道:“是,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林学士吗?”

“正是。”

张鲸闻言脸上火辣辣,按着太师椅的扶手道:“你……你”

严清一旁的礼部尚书沈鲤也将笔一投道:“坐了一日,笔也抬不起来了,你替我写上,林延潮,正!”

张鲸此刻额头青筋暴出。

一名官吏弯下腰作桌子,邵仲禄写后,又奉案到了户部尚书宋纁眼前。

宋纁捏须笑了笑道:“到时候出了事,还请张公公替本部堂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林延潮,正!”

“是。”

邵仲禄奉道刑部尚书李世达面前。李世达道:“本部堂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当干系,林延潮,正。”

左都御史吴时来叹了口气道:“看来不当干系是不行喽,林延潮,正。”

大理寺卿孙丕扬大袖一甩掷地有声地道:“林延潮,正!”

“林延潮,正!”通政使张孟男说完后又闭上眼。

每一句话犹如每一个人站起身抡起胳膊给了张鲸一耳光,看着张鲸面色涨红几乎滴出血来,王锡爵抚须大笑道:“痛快,痛快!林延潮,正!”

许国看了申时行一眼,然后道:“林延潮,正!”

工部尚书舒应龙是默不作声写的,最后到了申时行手上。

申时行道:“南国子监祭酒黄凤翔,正。”

张鲸忍不住起身向杨巍道:“会推堪任官员时,众官员不可交头接耳,杨吏部如此方才一幕了你如何看待?”

杨巍笑了笑道:“张公公,诸公哪里交头接耳了,他们只是将推举官员的名字念出而已。此举似有不妥,但推都推了,下不为例就是。”

“好个杨吏部,此事咱家将如实上禀皇上!”

杨巍点点头道:“请便!”

张鲸拂袖即去。

众官员见张鲸背景不由莞尔,数人甚至大笑。

最后正推是林延潮,陪推则是黄凤翔,杨巍将正推陪推人选名字写入题本,最后上报,下面就等天子圈用了。

到了傍晚申时行回到府时,得知林延潮已在府上等候自己。

申时行更衣后,即在客厅见了林延潮。

林延潮开门见山地道:“恩师,学生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不明白?”

“学生不明白恩师为何这一次放过了张鲸?”

申时行笑着反问:“怎么九卿正推你为礼侍还不够,还要扳倒张鲸?”

林延潮道:“学生费了这么多周折,并非只为洗脱嫌疑,张鲸这一次不仅算计学生,还算计了恩师与沈礼部,若是仅仅处置一个张绅,恩师怎么咽下这口气。”

申时行笑了笑,拱手向北道:“要扳倒张鲸不在于老夫,而在于皇上。至于咽得下咽不下这口气,就看你这么看了。”

“学生愚蠢,还请恩师明示。”

申时行道:“要让张绅指认张鲸不难,但指认之后呢?朝堂上如何平衡?”

林延潮闻言恍然道:“学生明白了,学生只看到张鲸没看到皇上。”

申时行道:“你只能没坐到老夫这个位子,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过老夫试问你一句,老夫身为宰相,大权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圣上所给吗?”林延潮问道。

申时行笑了笑道:“这话就错了,宰相是皇上给的,但权柄却是百官给的。若老夫身为宰相,但六部九卿却没有一个人能调动,那么又有何用?需知权在于下,而不在于上。”

“张鲸动你,老夫一定要保,不仅仅是你是老夫的门生。同样老夫要动张鲸,动了张鲸以后,那么皇上就该动老夫了。而张鲸就是知道这一点,故而才算计你,但他也不敢太过,怕大家鱼死”

一千七十一章 活在狗身上了

申府的客厅装潢气派,典雅,符合宰相府邸的样子。

申时行神态宁和地与林延潮说这话。

说话间丫鬟给申时行和林延潮各端上了一碗莲子粥。

二人边吃边聊,申时行说话还是开诚布公的,也没有掩饰之前保林延潮,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门生的缘故。

这点不仅没有让林延潮心底不舒服,反而感觉申时行说话敞亮。二人既有官场上那师生名分,也有如今世俗中的师生情分。

申时行道:“我知道你欲收拾张鲸,但是你若欲借今日的事攻讦张鲸就错了,在皇上眼底文臣欲是厌恶张鲸,就欲要保张鲸。”

“一个与文臣不和的东厂,才是皇上要的东厂。所以别看今日张鲸输的灰头土脸,一败涂地,但借着这事一闹,皇上反而更信任他了。”

林延潮垂头道:“恩师洞察一切,学生实在不如。”

申时行又道:“你不要在老夫面前装着什么都不知,其实你都心底有数,但老夫更愿意你去南礼侍,而到了北礼侍下一步就是入阁拜相,对你而言你还是太早,等于是到了风头浪尖上。但你既喜欢一步一擂台地打上去,那么老夫也唯有成人之美了。”

林延潮道:“学生谢恩师栽培。”

又说了两句,林延潮即起身告辞了。

申时行喝着粥,这时候申九已是从屏风后入内,收拾茶碗。

申九笑着道:“老爷,今日的林学士真是一点不惧张鲸。”

申时行道:“是啊,简直目中无人。他现在就不将东厂放在眼底,以后呢?对了,他还不是礼侍呢。年纪轻轻权力之欲如此之盛,幸亏目前尚是一心为国为民,可是古往今来,帝王用人是持术不持信,这一次礼部侍郎,就看皇上怎么看了。”

而此刻廷推的题本已是上呈给天子。

乾清宫的暖阁里。

张鲸服侍天子脱靴,搀扶上炕,然后磨墨,递上朱笔。

天子用朱笔点了点张鲸道:“今日阙左门前,东厂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还连带着朕的脸面,以后你在朝臣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张鲸沮丧地道:“万岁爷,老奴愚蠢,生平只会服侍万岁爷,除此以外什么事都不会干。万岁爷还是让老奴回宫侍奉你吧,这东厂爱谁谁干?”

天子道:“你还给朕犟嘴。是朕让你栽赃陷害大臣了吗?你不知道此人,是朕的储相吗?”

张鲸不敢吭声,给天子捶腿。

“怎么不说了?”

“老奴……老奴怕万岁爷说老奴犟嘴,老奴只是替皇上试试这林三元的忠心而已,故而丢个鱼饵试一试。”

天子气笑道:“朕还真谢谢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朕用人不必问吏部,直接过问东厂?”

张鲸哭着道:“万岁爷,老奴知错了。”

天子一拍桌子喝道:“还有高淮的事又怎么说?”

张鲸目光一闪道:“皇上,老奴不是乱说,老奴早就疑心他确有与林三元往来。”

“有凭证吗?”

张鲸吞吞吐吐道:“老奴一时,拿不住来。”

天子冷笑一声,挪动朱笔到了面前吏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