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1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促间,申时行要如何应对呢?

据林延潮所知,申时行不是应变很快的人,答允还是不答允?

申时行开口问道:“陛下,过几日就是祭祀太庙,敢问陛下到时是否会亲祀?”

林延潮点点头,这个问题问的好,天子亲自祭祀太庙,就是敬祖宗,对于以孝治理天下的明朝而言,这一点的重要性还要在不朝会不经筵不日讲之上。

天子犹豫道:“若朕右足无碍,定然是会去的,但眼下……只能找大臣暂代了。”

林延潮心道,好啊,不庙不朝不讲,已经是达成了三个。

申时行立即道:“臣惶恐,正所谓礼莫重于祭,陛下若连祭庙都不去了,事一旦传出恐怕百官会有非议。”

张鲸道:“眼下陛下龙体欠安,就算不能亲自前往祭祀,列祖列宗也是会原谅的,申老先生,咱家还是那句话,当务之急是将陛下的龙体养好才是。”

申时行道:“张公公,本辅也是如此以为,但免朝免讲尚有可说,至于祭祀太庙,陛下不可缺席,臣以为可以乘舆前往。”

天子道:“朕非敢偷逸,只恐乘舆前往,不成礼数,反而失敬先皇。”

听天子这么说,张鲸露出微笑。

天子道:“朕知道申先生不放心,以后申先生若要见朕或有什么话与朕说,随时可以上密揭或亲自来乾清宫见朕。”

申时行道:“臣多谢陛下信任,只是……”

申时行也知道天子暂时免朝是板上定钉了。可是天子受伤的内情,又不能告知百官。

所以若申时行答允天子免朝,那么他又如何给百官以交待呢?

申时行看向林延潮。

天子看见申时行的眼神,向林延潮问道:“林卿有何高见?”

林延潮一直是旁观者,他在想天子让自己来此的用意是什么,没错,这件事上天子知道申时行一定不可能轻易答允,所以他要自己来为二人作一个转圜。

天子是找自己给他想个办法。

林延潮想了想道:“陛下,敢问这一次落马受伤是在内校场吗?”

天子点点头道:“正是。”

林延潮道:“陛下受伤之事,就算不告知百官,但必须也有所交待,那么当惩罚其人。既是天子在内校场受伤,内校场又是净军操练之处,如此宫内净军于此事难辞其咎,故而臣请陛下当裁撤净军!”

听林延潮这句话,申时行本来绷着的表情,顿时舒缓下来了。

张鲸眼中惊讶之色一抹而过,但想了想并没有开口,倒是天子对于林延潮这一句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众所周知宫里有三千净军。

而因为这宫里设立净军的事,文臣多次上疏天子请求裁撤。

但天子就是不肯,现在林延潮表面上将这一次天子受伤的锅,让净军来背,但内中用意在于一举三得。

对于申时行而言,裁掉净军,无疑是对百官有了交待,还能为自己赢得声望。

而对百官来说,净军裁撤,那么京师里最要的武装力量,又回到了三大营的手中。同时净军裁撤,也削弱了皇帝的权力。

用此来交换天子暂时的免朝,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对天子而言,之前设立净军时,当然是把握在自己手上,但现在净军设立久了,天子对操练净军的事没有原来上心了。同时天子这一受伤,难免对净军掌握的力度下降。

在这时候,万一有什么人暗中掌控了净军,胁迫了天子太后内阁,那真是祸起萧墙了。

那时候就算文官们掌握了二十万京营人马,也是没办法救驾。

所以破局就在这里。

所以林延潮说完,申时行当下毫不犹豫地道:“启禀陛下,臣也以为当裁撤净军!”

ps:万历不早朝,不郊祀,停经筵,停日讲,是从万历十四年九月开始,然后经大臣们反复劝谏,又恢复了一段时间,但一年多以后故态复萌,之后就是三十年的不上朝。

为了剧情紧凑,不能一段一段的讲,所以本书就将时间线提前至万历十四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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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十三章

面对林延潮裁撤净军的请求,天子虽说没有立即答允,但显然已是打动了他。

申时行也是继续争道:“陛下乃是九五至尊,应该居于庙堂上,而不是亲自指挥一支军队。兵革之事终究凶险,臣还是恳请陛下以这一次摔马之事为鉴。”

天子看向申时行问道:“沈先生,朕真的要裁撤禁军,别无他法吗?”

申时行答道:“臣以为百官屡次提议撤掉净军,也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撤除净军也是纳谏之举,如此天子与大臣没有隔阂,大臣们也不会因这几日陛下不上朝而忧心。”

申时行态度十分坚决,几乎是拿裁撤净军与天子免朝作交换。

对于申时行也是无处可退,裁撤净军之事,不能通过,那么百官必会指责自己无能,没有尽到首辅的劝谏之道。身为宰相,纵容天子免朝而不加规劝,那么他的相位就危险了。

天子最后道:“朕身子疲乏,不愿商讨国事,以后再议吧!”

以往天子都是将上谏裁撤净军的大臣降职或者夺俸,而今日却露出一丝答允的口风。

这已是争取的相当成功了。

最后申时行与林延潮退出殿来。

走出弘德殿,申时行从袖子拿出巾帕,擦了擦汗然后道:“延潮,幸好今日有你在场。”

林延潮道:“恩师,学生也是为当为之事。”

申时行点点头,示意林延潮与他并肩说话,林延潮加快了脚步。

宫道上的太监见到申时行迎面走来,都是欠身行礼口称:“申老先生!”

而申时行对林延潮低声道:“以往陛下就慕世宗皇帝免朝,这一次借足疾之名,怕要夜夜笙歌,以后见陛下一面就难了。”

林延潮心知申时行这个预判是对的,但是这时他道:“恩师,何不从另一面想,陛下既是打算免朝免讲,会不会将国家大事托付给恩师?”

申时行失笑道:“陛下虽已生懒散之心,但不会放权的。”

林延潮犹豫道:“陛下,既不愿如穆庙信任阁臣,又不愿上朝面见百官,如此长久之下,与百官必生猜忌啊!更可能荒废国事。”

“确如你之所言,”申时行点头,却陡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林延潮。

但见林延潮已停下脚步,恭敬地立在一旁。

申时行捏须问道:“你是要劝我?”

但见林延潮正色言道:“恩师,裁撤净军之事只要陛下恩准,那么百官就会知道,恩师可以影响陛下的决策。之后陛下若再免朝避见百官,将国家大事交给恩师,那么百官必会在这时依附恩师。如此恩师就可在阁里挑起大梁,乾坤独断了。”

林延潮几句话,面上似云淡风轻,但内里却藏着惊涛骇浪。

申时行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