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当年金殿唱名,御街夸官,不知不觉在翰苑已快十二年,今朝见宗海后来居上,不免感叹,倒不是别意。”
林延潮道:“以德兄的才具远在宗海之上,陛下早晚有一日会重用的。”
孙继皋笑着道:“你以为我是好妒之人吗?只是宗海你升任学士声势太大,实令人瞠目结舌,不明情况。”
林延潮讶道:“此言怎讲?”
孙继皋压低声音:“你有所不知,当初陈,于二位升任学士时,本院吏部礼部学士都缺了一人到贺,就算张新建任掌院,徐长洲任正詹之时也不曾有阁老来道贺。这是翰林苑从未有过的先例。”
“尔宗海你今日到任不仅吏部礼部学士道贺,连王阁老都来了,是不是令人瞠目结舌,不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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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九十六章 好处
听见孙继皋如此说。
林延潮讶道:“原来如此,以德兄你知道我的为人,素来不喜张扬,今日王阁老到院实非我的本意。”
孙继皋笑着道:“我知宗海你不是招权示威之人,但有时事事非你所预料的。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有了沈四明,王阁老撑腰,我想翰院中不会有人与你为难就是。”
“为难?你是说掌院学士?”
孙继皋对林延潮反应之快实在是佩服,他才露出半点风声,就被他察觉。
孙继皋掩饰道:“我怎么会说是掌院学士呢?赵庶子才是宗海要小心的。”
林延潮笑着道:“以德兄,若是赵庶子欲与我作对,以德兄只会劝我小心。至于整个翰林院敢为难我的,怕除了掌院学士没有第二人了。”
孙继皋只能默认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宗海,光学士此人精明强悍,又好任用私人。宗海与他共事,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林延潮沉思,心想果真又是一把手与二把手相处这样老大难的问题。
自己当年在归德府与知府相处的就很不和睦,最后撕破脸。而张位无论从孙继皋的介绍,以及史书来看都是个狠角色。
而今日王家屏来道贺,他的面子肯定是挂不住。
他当年升任掌院时,没有一个阁老来贺,反观林延潮升学士,却来了一个王家屏。
更何况他当年得罪张居正,被贬作外官,然后历经周转,先任了京官,再调回翰林院。
而自己从外官一步回到了翰林院,他的面子在哪里?
林延潮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所以以德兄,今日看沈少宰,王阁老到院以为是与我站台,好让我与掌院打对台?”
孙继皋一时失语,当场被人抓住痛脚,有几分恼羞成怒道:“宗海,你再如此猜测,那我就不能奉陪。”
林延潮连忙拉住孙继皋,陪笑道:“以德兄,息怒,息怒,你这番好意,我怎么不放在心底呢。那我今日与你言明了,我既为侍讲学士,只是打算好好为朝廷为你们同为学士,但于情于理上,他都应该赞佐于你。所以延潮,以后翰苑的事,你不要自作主张,都需好生向掌院学士请教再作决定。”
林延潮心想,申时行是要自己居于张位之下,自己虽晚张位四科,但科举名次比他高,不一定要仰仗他。
若说惧怕张位,林延潮自负自己未必斗不过他。
但林延潮却道:“就算恩师没有教诲,掌院学士为人风骨也是学生一贯敬仰的,更不用说他是学生长辈,学生在翰院当事事请教。”
有了林延潮这一句话,张位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
申时行则点点头。
之后张位声称有事,恰到好处地告退了。
亭子里只有林延潮与申时行二人。
申时行喝了口茶道:“延潮,你心底必是不解我为何安排你听张明成的吩咐?”
林延潮道:“恩师明鉴,学生确实是不解,但恩师安排从不无的放矢,学生当然一切以恩师之言为绳。”
申时行笑着道:“话是这么说,但不与你说明白,是不成了对吗?”
“我让你在张明成前处下,是因为我肃然知道他的性子,此人好计谋权断,处事有魄力,但也很擅长拉帮结派,若是你在翰院不支持他,必为他排挤。”
“当然你要说你不怕他排挤,这老妇也信你办得到,但是你总不能老是与正官处不来吧。你将来若去吏部礼部挂职的时候,也与正卿闹得不睦?长此以往下去对你的官声很不好,谁还敢用你,荐你?”
林延潮听了如醍醐灌顶,当下道:“学生明白了,学生行事当多收敛。”
申时行语气放缓,这时温言道:“收敛是一回事,重要是不能白收敛。我出面让你支持张明成,不仅是为了翰林院的和睦,但更重要是结好他,这对你将来仕途有帮助,这其中深意,你可明白?”
林延潮毫不犹豫道:“学生明白。”
申时行道:“孺子可教,今日你来要告诉你一件好事,老夫已准备向天子推举你教习庶吉士。”
林延潮闻言不由惊喜交加。这差事的好处简直可比会试主考。
他可是盼了许久了。
申时行笑着道:“你不要高兴太早,就算你将来教习庶吉士,若是张明成不支持,事事给你使绊子,那会如何?所以眼下你在可以不退时,先退一步,将来他会回报你的。”
“面子是别人的,好处是自己的,为官切勿贪慕虚名,更不能生意气之争。”
九百九十七章 归宗
教习庶吉士,又称领教习士,专门教导翰林院里庶吉士的学习。
在隆庆年时,朝廷本是要每科都设立庶吉士。
到了万历年,张居正当首辅了,则改为一科设,一科不设。
所以万历二年,万历八年这两科都没有庶吉士,因此林延潮在翰林院的同年只有萧良友一人。
至于张居正后,万历十一年科考一共取了二十八名庶吉士,而今年听闻还是要取一科,所以教习庶吉士绝对是美差。
申时行的安排可谓不惜余力,这也是照顾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申九疾步来亭子上向申时行道:“老爷大喜,圣旨已是到了门外了。”
申时行笑了笑道:“高兴什么,倒是让延潮笑话了。”
申九在旁笑着道:“宗海又不是外人。”
林延潮看了申九一眼上前道:“学生虽不知什么事,但先恭贺恩师了。”
申时行笑着道:“延潮,此事你也有功劳啊。”
林延潮闻言也是会过意来,申时行现在已是首辅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高兴呢?
想到之前申时行的忧心的事,林延潮当下明白了,必然是他与张四维的首辅之争里,有了胜负了。
想起当初自己回京时,申时行询问自己要不要与张四维争这个首辅。当时申时行必然不仅仅只参考过自己一人的意见。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