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坦承

　　精神链接, 是熊猫崽？！

　　钟意眼神一亮，反应过来脸色又冷了下来。

　　那只被她救下来后只会憨憨吃东西的熊猫崽，在她那里留了没几天就走了的熊猫崽, 怎么会第一时间来救她？

　　想到这是兽人世界, 她心里就堵着一股气。

　　这只熊猫崽怕也是兽人吧，而且还是跟竹游之一伙的, 是替他办事的人，所以现在，是竹游之来救了她吧，不知道她的猫有没有来……

　　思忖间, 钟意已经在脑海里回话：

　　[哦，你们在哪？]

　　[在一处很高……]

　　像是信息不好似的, 脑海里的精神链接一下子断了，钟意有心想用精神力搜索一下, 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大洞穴一直在摇晃, 她不得不把注意力先放在眼前。

　　钟意踉跄走了几步, 差一点被顶上掉下的石块砸到，在她旁边蹦蹦跳的兔子忍不住又变成人：“你为什么不变原型？”

　　耽误的这一会功夫，钟意倒是看清了这些人是怎么避难的, 这个大洞穴的墙上画了一个圆，如今这圆圈内里像蒙着一层发光的布似的，那些变成小动物的居民们相继跳进这个类似空间传送的圆圈, 前往安全的地方去了。

　　钟意沉默了下, 见此处地震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还在越演越烈, 而四周人跑得差不多了, 果断地把停在她身边的涂英向前一推, “我变不了，你先进。”

　　涂英面露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抱歉，也没关系，长老！麻烦你把空间门弄大一些！”

　　现在画在墙上的圆很小，大概只有篮球大小，涂英说完后，墙上的圆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可以了！”涂英站在墙边快速地说：“你快进去，空间门能量耗太多，长老撑不住太久！”

　　几个来回之间，之前还挤着颇多人的大洞穴如今已经没人，两只小仓鼠一直在等她，像给她带路似的，先她一步跃进圆里，都到了这个份上，钟意便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弯腰钻着圆里。

　　和她想像中圆的另一边是目的地不同，这里竟然是一处五彩斑斓流动着色彩的空间领域。

　　之前钻进圆里的小动物们都在这里，在她之后，又跳进了一只兔子，然后入口消失了。

　　钟意左看右看，只有旁边挤成一堆的小动物，朝兔子说：“长老呢？”

　　兔子变成了人，涂英一伸手，两只小仓鼠跳到他身上，他坐下来，示意钟意也坐下来，“这是长老的空间领域，他现在应该在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等找到安全地方，出口就会打开。”

　　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天赋力，钟意不免想到之前进入又消失的木屋，总觉得这个长老是个隐形大佬。

　　虽然好奇对方的能力，但不熟也不好过问太多，她打量着这个流光逸彩的地方，目光掠过身后那群小动物，最后落在涂英身上的两只小仓鼠身上，“为什么大家不变回人？”

　　小仓鼠闻言吱吱叫了几声，涂英笑着摸了摸它们，解释道：“长老年纪大了，打开的空间越小越省力。”

　　懂了，这里的小动物都变人的话，会让收容他们进自己空间领域的长老感到吃力，难怪一开始变出来的入口那么小，大家要变成小动物进来，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的居民原型竟然没有一只中大型动物，全都是小型动物，是因为厉害的都被青面招走了吗？

　　钟意正思考着，就听见涂英忽然小声问：“你也有精神暴`乱？”

　　钟意：“嗯？”

　　“你刚说，你无法变原型，这是典型的精神暴`乱后遗症，虽然一般是变回兽身原型无法变人，不过我也听说过你这种情况，啊抱歉，不是故意要提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青面那里有药，如果你过去，可以留意一下这些药物……”

　　涂英不亏是姓涂的，和涂凡同族，都是一样的话多能叨。

　　现在出不去，躲在这一处空间里，涂英又有意卖好的样子，钟意干脆问出了萦绕自己许久的问题：“那些戴面具的人，为什么脸变成那样，也是这个精神暴`乱造成的？”

　　“那个不是，”涂英摇摇头，脸上显出几分颓气，“既然想让你帮忙，那我也不瞒你……”

　　据涂英所说，不知在多少届之前，他们这个地下组织来了个科研人员，对方说极恶星有许多有用的药草，可以极大开发人体潜能，在当时首领的支持下，对方开始制药，一开始的药剂非常有用，那些人服用后甚至能打败玩家，能打败前来捕捉他们的帝国军。

　　后来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就不行了，用过药的人会像脱水的花一样枯萎死去，但就算是这样的药剂，也没有吓退组织高层，他们不断改良药剂，不断抓人去试药，那些长着兽脸的，就是试过药的人，不知哪里出问题，反正结果就是，就算他们变人，某个动物特征也褪不去。

　　敢情她刚刚看得还不够详细？也就是说，试过药的人有一定概率会有副作用，不一定是兽脸，或许是某些动物特征存在他们身上，是她忽略了。

　　钟意正想继续问问，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忽然明亮了一瞬，随即色彩开始坍塌。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然而身后原本安静呆着的小动物们却突然发狂尖啸，涂英也急了，“长老！你怎么了！你先让我们出去！”

　　话音刚落，空间一角的色彩就黯灭了，犹如白天到黑夜只需要眨一下眼，钟意狠吸一口气，立刻就感觉眼前景色一变，她被丢了出去！

　　从虚无到现实只需要一个呼吸，刚落到地面钟意伸手拽了一下涂英，顺便把两只要飞出去的小仓鼠捞回来。

　　她注意到，她现在落在一个头顶上不断坠落火星的地方，变成小动物的居民全被倾倒在这儿，她眼角一扫，松开抓住涂英的手，迅速跑上前，扶住了从墙上摔下来的长老。

　　长老原本年纪就很大，经过这么折磨，他的脸色更差了，他抓住钟意的手，却是说：“孩子，我没能力送你出去了，你问涂英，他知道出去的路……”

　　钟意握紧他的手，“您先好好歇息，我不急着出去。”

　　长老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这时他原本半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全白，失去了色泽毫无活力地耷拉着，老人张了张嘴却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最后对着她挥挥手。

　　“长老爷爷！”

　　小九和小十变回了人，一左一右跪在长老身边，钟意摸摸他们的头，告诉他们看着长老，转身向正在安排众人离开的涂英走去。

　　“这是哪里？青面在哪里？”

　　涂英回头看一眼长老，眼眶红红的，他撇开头，伸手指着中间一块与周围都不连接的地方，最中间正在不断掉落星火的一座山上。

　　“这里是我们地下城的最底层，现在被青面占据了，那是青面的大本营，我本来想带你来的……”

　　他用力擦了下眼睛，“请稍等，我把居民安排好就送你过去，请、请务必救出首领！”

　　钟意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开，一声“好”轻轻地飘了过来。

　　趁着涂英安排人退回的时候，钟意也在打量这个地方。

　　虽然是在地下，但这个空间中间非常诡异地矗立着一座类似山头的存在，这座山和他们现在站的一圈临边之地，中间毫不相连，就好像中间的地壳下陷，又下陷得不彻底，从正中又升起来一座小山。

　　而如今这座小山顶正在不断往外冒火，说是火山，看起来又不像。

　　钟意看着这乱溅的星火，眉头微皱，得到的信息太少，估计到时候进去了，也是一番恶战，这么想着时，便感觉地面猛地震动，而眼前这座她刚刚判断不是火山的山正发出轰隆声，看起来就要爆`炸了！

　　“到底怎么回事！青面在搞什么！难道他要毁了我们的家不成！”

　　“浑蛋！青面自己要死不要拖下我们！我不想死啊！！”

　　“呜呜呜……怎么办啊！我要出去！！！”

　　那些原本在涂英安排下就要离开的人，见到这番变故吓得不会走了，如果真让这中心山爆`炸，跑哪也没用啊！

　　涂英也是目瞪口呆，显然现在的情况在他意料之外。

　　钟意飞快走回来，扫一眼众人，来到涂英面前，“别发呆！还有哪里能离开？”

　　“哪里……来不及啊！”

　　钟意皱了皱眉，看向长老，“您老还能不能送他们出去？”

　　长老眯着眼睛看她。

　　钟意会意，“我还有事，我暂时不走。”

　　长老摇了摇头，往她手里塞了个牌子，赫然就是之前在木屋里他丢给涂英的那一个，“最后一个，只能启动一次，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虽然被拉到这个地方算是受了牵连，但钟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方只是想和她谈一笔交易，无奈太过倒霉，结果又是地震又是火山的，大家一起倒霉到了这里。

　　钟意把牌子收下，“多谢，您先带大伙儿走吧。”

　　“都过来！”

　　关键时候，长老撑着墙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语气却很坚定，“都过来，我送你们出去。”

　　他也不整那些虚的，手在墙壁上一按，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圆形虚空空间出现了，“咳咳……信得过我的就过来。”

　　除了长老还有谁能带他们离开，居民们连连道谢又变成小动物躲了进去。

　　人很快都进去了，长老最后向涂英一睃，涂英摇头，长老叹了口气，转身穿进了墙里。

　　涂英觉得这个地方就要塌了，虽然难过还没救出首领，但他还是走到钟意身边急道：“对不起！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虽然慢，但离开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钟意又看了几眼中间不断冒火星的山，虽然地面时不时摇晃，她还是向前走去，抬手打断还想说话的涂英，她的精神力从之前就感觉到了什么，这会儿人大部分走了，少了许多干扰项，她终于清晰地感觉到什么。

　　猫的气息。

　　其他气息也有，但她只在乎她在乎的。

　　所以猫来救她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钟意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着中间的火山，问涂英：“怎么过去中间？”

　　涂英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敢过去，吓得有些结巴了，“你、你不怕爆`炸？”

　　“我的朋友在那里，他们来救我。”

　　不知道他们是走错地方还是怎么的，既然刚好撞上，看起来对方似乎正在苦战中，她当然不能一走了之，“告诉我怎么过去。”

　　涂英张了张嘴，心想她一个外人都愿意冒险他怎么还能先走？于是转身背对她半俯下身，“我们兔族的天赋力是速度，我也不例外，你可以相信我的弹跳力。”

　　说着涂英变成了一只兔子，却不是之前看见的小小的灰色兔子，而是足有小马驹大小的巨型兔子，它回头看她，示意她坐上来。

　　钟意也不扭捏，坐上它的背，感觉像坐进了一堆棉花里，正忍不住摸了一把兔子柔软的皮毛时，兔子身子俯得更低，她忙抓紧，下一刻兔子向前跑动，来到悬崖边时蓄力一纵。

　　另一边，正在山顶上打得难舍难分的厉白感觉到了什么，分神向外一看。

　　这一看便看见钟意坐在一只大灰兔身上跃了过来，一落到中央山范围兔子就跑得特别快，很快跑进了山底。

　　厉白立刻想到，对方这是要从进入山内部。

　　钟意是猜到他来找她，所以来找他的？只是她为什么要坐在别的兽身上？

　　厉白一时气闷，兽化成幼崽虎的他抬爪子一扇，就把一个小喽啰抽飞。

　　一旁的竹游之同样兽化成了大熊猫，他不像厉白那么有耐力，打了一会儿便变回原型，“钟意好像来了！”

　　猫变回了少年厉白，“我下去帮她，你自己撑住！”

　　“等等……”竹游之想喊住他，结果人根本没理也没停，直接跑不见了。

　　这么急干什么！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

　　竹游之边想边回头，却见那些被打倒的兽人有不少拿出药剂来喝，转眼间又要站起来，这还有完没完！

　　竹游之果断让机器人断后，自己追了上去。

　　……

　　钟意进来这个传说中的反派大本营时，是有些怔愣的，原本以为要苦战一番，结果放眼看去，全是倒地的兽人。

　　涂英也震惊了，恢复成人后立刻激动了，就说要去找首领。

　　钟意理解他的心情，于是跟他分头前进。

　　这座山头，内头仿佛被挖空了，应该是有过特殊天赋力的玩家来修葺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山洞，倒像很正常的住宅，像是使用了特殊材质建成似地一层一层往上盘。

　　而从底部开始，就倒下了不知多少人，地上有很多血，看起来早就经过了一番恶战。

　　所以这些是她的猫干的？

　　她的猫这么厉害？

　　照明的东西似乎被破坏了，内里时而黑暗时而明亮，钟意微微垂眸，一步步向上走。

　　走到了某一处，她停下了脚步。

　　“钟意，”身后响起了微弱的呼吸声，“你先不要转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钟意抿着唇不语。

　　身后的人向她靠近了一些，停顿了许久，才响起一道带着些许哑意的声音，“对不起，我想和你坦承一件事，不论一会儿看到什么……希望你不要害怕。”

　　猫从她脚边走过来，来到她面前，钟意看见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带着期待，带着担忧，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

　　下一瞬，当着她的面，猫变成了一个耷拉着兽耳的白发少年。

　　钟意瞳孔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