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没有动气。
“我咳那一声,是向你示好,想与公子多接近接近。”雷损仍然沉得住气,本来他的脸色就像这雨天一般灰沉,此时居然有了笑容,“我全无恶意,还请公子见谅。”
他这句一出口,“迷天七圣”剩下的几十个人,立即有十几人到了“金风细雨楼”那儿去。
苏梦枕乜斜全场,悠然道:“你讨好我也没有用,那件事,你还是得给我答复。”
雷损竟然陪笑道:“我知道,不过,你给了我三天限期,现在才过了一天。”
苏梦枕似没有听清楚:“什么?”
雷损只好又说了一遍:“公子给了我三天的限期,两天后,一定答复。”
这时,不但犹豫不决的徒众大都过去“金风细雨楼”那儿,连本来站在“六分半堂”阵线上的“迷天七圣”弟子,也有人悄悄地到“金风细雨楼”的阵地去了。
苏梦枕侧首想了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吗?”
雷损道:“是。”
苏梦枕这才恍悟似地道:“啊?”然后即不耐烦地道:“三天?时间太长了,现在关七已完了,我要你明天就给我答复!”
“明天?”雷损有点犹豫,“这──不太快了些吗?”
苏梦枕冷峻地道:“你嫌太快?”当即沉下了脸。“你要更快都可以。”
雷损即忙不迭地道:“不快,不快,明天正好,正好。”
这一番话对答下来,在场的“六分半堂”弟子几乎都抬不起头来;“金风细雨楼”的人却斗志昂扬。
苏梦枕却还不放过:“你知道要答复我什么?狄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他语气中,对狄飞惊似乎比对雷损更看重。
雷损只道:“有的。”
苏梦枕却还是说了出来:“我是要你投降,只要你投降,‘六分半堂’还可以归附‘金风细雨楼’,但不必灭亡;如果你们要斗下去,那么我告诉你:那是自寻死路。”
这几句话一出,“六分半堂”的人都几乎按捺不住,恨不得雷总堂主、狄大堂主一声令下,立即去拼个你死我亡。
但狄飞惊似乎没有听见什么。
雷损也不动声色,脸不改色道:“我知道。”
“很好。”苏梦枕这才似乎有点满意,“明天,正午,地点改在‘金风细雨楼’。”
“什么?!”这次雷损终于忍不住。
“哦?”苏梦枕斜眼看他道,“你不答应?”
雷损欲言又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次是狄飞惊在说话,他大声地说,“就算总堂主答应,我也不答应!”
第45章 第一无耻鬼见愁
苏梦枕斜睨了狄飞惊一眼,他的脸色阴寒深沉,两眼如鬼火一般阴、寒与深沉,谁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动怒。
“哦?你不同意?”他淡淡地反问。
“如果去‘金风细雨楼’谈判,那我们无疑是身入虎穴,身陷重围,那是自投罗网的事,”狄飞惊道,“这种事我们从来不做!”
“是吗?”苏梦枕一笑道,“这次可能要破例了。”
“为什么?”
“因为是我叫你去做。”苏梦枕道。
这次狄飞惊沉思了良久,才开口。
“还是不行,”狄飞惊郑重地道,“与其明天必败,不如今天一拼!”
苏梦枕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左手四指在右手掌中屈伸着,这是王小石和白愁飞平常用来消除紧张的方法,他现在不自觉地用上了。
“你不敢?”他盯着狄飞惊。
“要是在我们‘六分半堂’的总堂会面,你敢不敢?”狄飞惊反问道。
“好,”苏梦枕一言出口,像一刀削竹,绝无转圜余地,“我们就去‘六分半堂’!”
此语一出,不管“六分半堂”的子弟,还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莫不大惊失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身入虎穴的人,往往要付出代价。
──身入腹地、敌暗我明,为智者所不取,更何况是面对“六分半堂”这样的敌手,莫非苏梦枕疯了不成?!
苏梦枕说出这一句话来,师无愧行近一步,显然想说话,莫北神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向苏梦枕。
苏梦枕根本不俟他们开口,已说:“你们敢是不敢?”
雷损的眼神亮了,立即笑道:“苏公子肯光临敝堂,当必恭候大驾,倒屣相迎。”
狄飞惊却道:“不行。”
苏梦枕望望那副棺木,眼神出现一股很怪异的神色,冷冷道:“没想到狄大堂主,也忒胆小。”
狄飞惊不怒不愠,“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信用的问题。”
“信用?”
“苏公子说过要三天后才作答复,以当今‘金风细雨楼’楼主说的话,必定算数,出尔反尔,就算能击败对方,也必为天下好汉所不耻。”狄飞惊道,“苏公子要做大事、成大业。断断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失信于人,在这关节上先予人诟病。”
苏梦枕眼里已露出激赏之色,“你到底想怎样?”
“按照苏公子第一次的约定,仍在后天午时,”狄飞惊低着头说话,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脸色神情,“至于地点,苏公子勇者无惧,‘金风细雨楼’的朋友胆色过人,就改在‘六分半堂’,要是‘六分半堂’罩不住、接不下,此后,‘六分半堂’也没颜面再在不动瀑布待下去了。”
莫北神接口道:“狄大堂主,你这如意算盘,可真打得响,这样一来,‘六分半堂’岂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
狄飞惊忽然看看自己膝上的掌心,悠闲地道:“那就要看‘金风细雨楼’敢不敢闯龙潭、捣黄龙了。”
师无愧怒道:“狄飞惊,你……”
苏梦枕忽道:“好,我答应了。”
众人又吓了一跳。
狄飞惊道:“君子一言。”
苏梦枕正待说话,白愁飞已截道:“定不算数。”
狄飞惊语气里充满了讥诮:“苏公子,现在‘金风细雨楼’里,到底有几人可以发号施令?”
白愁飞道:“我是新任副楼主。我不同意。送羊入虎口的事,我不干,楼主也不该做。要谈判,就该在三合楼,不然,如果大家都真够胆色,在禁宫里也无不可!”
“就算你是副楼主,”杨无邪插口道,“这事也只有公子能够定夺!”
“我是‘金风细雨楼’的人,”白愁飞昂然道,”为了‘金风细雨楼’的利益,我应该据理力争!”
“苏公子,“狄飞惊似很有耐心地道,“你们‘金风细雨楼’的领袖,要不要私下商议过,再给予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必了。”苏梦枕断然道,“我答应你。”
狄飞惊眉毛一扬,再次道:“君子一言?”
苏梦枕道:“快马一鞭。”他补充一句:“除非是你们不讲信用在先。”
狄飞惊道:“好,两天后,咱们就恭候大驾,不见不散。”
白愁飞跌足道:“放关七逃生,已万万不该;放弃明天会战,不求速战速决,已是大错特错;拔队孤军深入‘六分半堂’,属全无必要。”
“你不会明白的,”苏梦枕的神色已看得出来很有些不悦,“我要‘六分半堂’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白愁飞顽强地道:“兵家之争,只在胜,不在服;成王败寇,一个失败的人也等于失去了人心,你没听过宋襄公等散兵渡河才出击的故事吗?!”
师无愧陡然叱道:“放肆!”
狄飞惊笑道:“看来,现在‘金风细雨楼’想拿主意的人,确不只一个。”
杨无邪忽道:“对极了。看来‘六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