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字,说得像嚼糯米似的,非常含糊。
邓苍生听不清楚,只好问:“什么?”
唐宝牛又说了一遍,邓苍生只勉强听到悬厘一穴,其余仍是没听清楚,眼神十分惑然。
唐宝牛气得跺足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笨!”用手往邓苍生耳上、边地的部位一指,道:“就是这个穴啊!”
邓苍生这才恍悟,哦然道:“是颔厌。”
唐宝牛又用手往他的耳旁眼下一指,邓苍生奇道:“命门?”
唐宝牛气冲冲地用手指点着他的颊部,骂道:“哪是命门?是上关穴!上关穴都不懂,羞死道上同源了……”
话说到这里,乍然易指为拳,一拳击在邓苍生的脸门上!
邓苍生反应再快,也不及闪躲,随着鼻骨碎裂的声音,飞了出去,跌出窗外,唐宝牛哈哈大笑道:“别说我趁你不提防,巨侠我只用了二成力,要你躺两三个月,绝不要了你的老命!”
他的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劲风袭来,邓苍生又出现在唐宝牛身前。
他的鼻子爆了,颧骨也裂了,可是他并没有摔下楼去。
他挨了一拳,居然在跌到一半的当儿,已能提气跃上来。
他现在的样子,要比一头震怒的雄狮还要可怕,一头狮子至多不过是把人吃了,而邓苍生现在的样子,像要把唐宝牛连皮带骨地吞下去,又吐出来,然后又吃一次,至少要吃上一百一十一次,才会甘心的样子。
唐宝牛立即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只用两成力。
早知如此,早知道这家伙这样挨得起揍,他倒是应该施六成力,只留四成力。
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邓苍生向他吼道:“你骗我……”他一开口,血就从他的鼻子、耳孔、嘴巴淌了出来。
唐宝牛忙摇手道:“邓苍鬼,不,邓老头儿、邓老前辈,你听我说,我──”
这次邓苍生已不等他说完。
他的“苍生刺”已然发动。
唐宝牛只好挥拳。
他那比海碗还大的拳头,就砸在对方的指头上,就像铁锥敲在栓子上一般。
可是结果是唐宝牛跳了起来。
痛得跳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血肉构成的手就像敲在一口钉子上。
不止一口,而是四口钉子。
邓苍生已向他发出了第二刺。
唐宝牛想闪、想躲、想避,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怪叫一声,往襟内一探,抽手一扬,大喝道:“你再过来,我就要他奶奶的扔出我们‘蜀中唐门’的‘烟雨蒙蒙’了!”
“烟雨蒙蒙”是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十分难以应付,而唐宝牛确也是姓唐的,长相又十分有气派,武林中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都不愿跟擅使暗器、防不胜防的唐门子弟为敌,当下出手慢了一慢,唐宝牛已一个鱼跃龙门,锦鲤穿波,纵了出去,不料方才站定,嗖的一声,手上的事物已被人夺去。
只见他身旁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头顶上压了个马连坡大草帽的人,手上已夺去他的钱囊,冷哼一声道:“这是什么唐门!”
那邓苍生一见来人,喜形于色,道:“二圣,你也来了。”
那草帽遮脸的人冷冷地道:“今天连七圣主都将莅临,老夫焉能不至?”他彷佛很不满意,“你和老四,连两个小混混都收拾不了,当圣主的颜面怎么说?”
邓苍生惭然道:“是。”又盯着唐宝牛,双目发出凶光。
唐宝牛一听,禁不住大声抗议道:“什么小混混!是宇内奇侠第一高手天下无敌唐宝牛。”这次他看情势不对,自我介绍得较为短省精简。
那戴草帽的人道:“好,我就先杀了你!”一说完,一双手已飞到唐宝牛咽喉上。
唐宝牛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下委实是太快了,唐宝牛只好用左臂一格。
就在唐宝牛左手一动的时候,那人的手已在唐宝牛左肩上一搭。
唐宝牛的左半身子立时像麻痹了似的。
他连忙用右臂去格。
不过右臂才刚抬起,那人的手又在他右膊搭了一搭,唐宝牛的手又软了下来。
然后那人的手仍直扣唐宝牛的咽喉。
那人一直都是使用这只手。
右手。
彷佛他就没有左手似的。
又像他根本不需要用到左手。
因为他单凭一只右手,已经太快了,快到无法抵御,而且还仿似带着磁电似的,搭上哪里,哪里就被摧毁。
但那只是一只软若无骨的手。
现在这只手正认准了唐宝牛的咽喉。
眼看唐宝牛这次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去了。
原本唐宝牛见张炭能敌住任鬼神,心里很不服气,他的武功虽无过人之处,但天生样子极有气派,好玩喜乐,对武功不肯下死功夫,但对天下各家各派的武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一见邓苍生练的是“苍生刺”,必须要经脉互通,耗气太盛,而又见他目露凶光,声音沙哑,即推揣出他火盛心躁,易生痰血,必因练功太急而致,神封等穴定常有刺痛,故意用话试探,果然一说便中,他使借此来作弄邓苍生一番,没料却只能伤之,不能制止,而今忽又杀出个陌生人,眼看这一只软绵绵的手,就要攫了他的命!
他几乎想要叫:“救命。”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先喊了出来:
“救命!”
第34章 只是因为肚饿
张炭没有选择。
他不得不喊救命。
他开始迎战任鬼神的时候,还充满了信心,但当任鬼神劈了一掌,再劈一掌,劈到第三掌的时候,张炭已失去了信心。
俟任鬼神劈到了第五掌,张炭的信心已被粉碎。
他失去了信心,不等于他放弃。
有些人,常常因运气、环境和一些无法抗拒的因素,因而信心动摇,可是,他们只要歇上一歇,又会从头来过。
任何人都有信心动摇的时候,尤其是在不断的挫折与逆境中。
信心受挫,不代表他们永远失去了信心。
信心就像蜡烛,遇上大风就会熄灭,但有火苗就能重燃。
有些事,纵然没有信心,也是要干的。
张炭就是这种人。
他常常干这种事。
他硬接了任鬼神五掌,踉跄身退,脸色惨白,难得的是他一向黑黝黝的脸上,这次终于换了颜色。任鬼神一双深嵌的眼睛绽出讥诮的神色,再不理张炭,彷佛他再已不屑一顾,飘步行向雷纯。
张炭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喝道:“停步!”
任鬼神冷哼一声,不理他,径自走去。
张炭怒叱:“还不停步!”
任鬼神冷峭地道:“手下败将,敢叫老子留步!”
张炭道:“手下败将,老子不许你多走一步!”
任鬼神霍然转身,连头上的竹笠也被带得一阵子摇晃,厉声道:“你说什么?!”
张炭扬扬手上的一件竹符,道:“这是不是你的?”
任鬼神一看,竹符上雕神蝠、下刻獬豸,符里精雕的是斗牛、飞鱼、蟒的组合图样,正是“迷天七圣”组织内圣主的令牌!任鬼神伸手往襟里一掏,半天抽不回手来,张炭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