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领。
首领该怎么当?
人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要有魅力;有的说:要有人缘;有的说要有勇气,有的说要有骨气;有人认为得不怕杀头;有人认为要有靠山;有的要武功好;有的讲智谋高……都莫衷一是,人人说法不同。
但当领袖的,首先得要有肩膊:
敢担当。
当然,不管怎么说,天下间还是有太多的领袖没有“肩膀”、不敢担当,不过,作为一个真正的好领袖,首要的还是得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要做大事,若连面对担待的勇色也付诸阙如,那一定是个误人误己的“领袖”。
其至连喽啰都不如。
王小石现刻,就在担当一件事。
大事。
——而且是要命的大事。
王小石正在红楼。
对他而言,红楼是一场梦魇。
青楼是一阕怨曲。
而今青楼已毁……
只剩红楼和当年的梦。
——只是而今梦醒未?
未?
人生本就是一场梦。
不死不休的梦。
至少,是一日不死、一日不休。
因而,王小石正在开会。
开会的目的很简单。
“唐宝牛和方恨少因为殴打天子和宰相,明天就要押瓦子巷前市口斩首,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的意思就是:不是该不该救他们(因为一定应该),而是要不要、能不能救他们。
开会还有另一个重大论题:
“苏楼主死了,白愁飞也死了,‘象鼻塔’与‘金风细雨楼’两大势力合并,势所必然,如果现在为了出兵去救唐、方二人,会不会坏了大事?砸了大好形势?着了蔡京的阴谋?中了雷纯之计?”
——这本来就是京城两大势力大整合期间,而两大帮派实力都听命于王小石,王小石应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去巩固侠道实力,壮大成一股足可“外抗敌寇,内除奸恶”的力量才是。
与会的人都很沉重。
因为无论决定是什么,都有牺牲的成份:
救唐、方:就得牺牲不少兄弟的性命,还有“金风细雨楼”及“象鼻塔”的大好前程。
不救方、唐:会给江湖人唾为不义,而且,就算武林人士能够谅解,“风雨楼”和“象鼻塔”的众兄弟们自己心里头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怪只怪方恨少和唐宝牛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干出这等荒唐事来!
但话说回来:唐宝牛与方恨少这一番按着人揍,揪着人擂,却是大快江湖好汉心,人人拍案叫绝的逞意事!
怪得了谁?
怨得了哪个?
哪个不表态的,都可能成为日后正道武林的罪人。
同样的,哪个表示态度的,也一样可能成为他日江湖中予人詈骂的不义之徒。
但总是要担当。
总要有人担当。
——江湖好汉,尤其是要担当。
与会的人虽不多,但都经精挑细选,而且,都极为重要(无论是在“象鼻塔”还是“风雨楼”),极受信重,极有代表性。
其中包括何小河。
王小石仍信任她,仍待她当自己人,依然邀她参与极高机密的会议,她极为错愕。
几乎有点不敢置信。
王小石却只是问了她一句:“你已还清雷姑娘的情未?”
何小河答:“还清了。”
王小石再问了她一句:“你还当自己是不是‘象鼻塔’的人?”
这次何小河没答。
她(眼眶汪着泪盈)咬着唇反问:“——不知道还有没有兄弟姊妹当我是自己人?”
“既然是兄弟姊妹,怎么不是自己人,说笑了!”王小石啐道,揽着何小河的肩把她推拥直上红楼专开重大会议的高云轩:“快来开会,给我意见,否则才是见外呢!”
你说,遇上这样的王小石,你能怎么办?他对你推心置腹,你总不能狼心狗肺;他跟你肝胆相照,你愿不愿意死心塌地?
何小河在生死关头,重要关键,毫不客气地射了他一箭。
箭伤的血还未全凝呢。
他却已把对方当做心腹,浑忘了发生过的事、伤过他那一箭,只把精力集中在:
一、要不要营救唐宝牛、方恨少?
二、如何营救方恨少、唐宝牛?
三、营救方、唐后的善后工作。
四、如何稳住并壮大“风雨楼”和“象鼻塔”合并后而恰又遇上方、唐事件的冲击。
“我知道,做大事不拘小节,”何小河仍百般不放心地问,“可是,你真的不恨我暗算你?不记这个仇?”
“你暗算过我吗?你只是为了报恩。而且,我和白老二都各自着了一箭,公平得很。一个人要是连暗算人时都讲究公不公平,想来‘奸极有限’。”王小石笑道,“也许我也有恚怒。只不过,我这个人,生气得快,生气得容易,这口气消得也越快越容易——有什么仇恨有必要让它记住一辈子来折磨你自己一生一世的?嗯?”
遇上这人她没办法。
至少何小河是全没了办法。
第二章 一张弓和三支箭 开会
谁都开过会,不管古代或现代,都一样有会开、有开会、有人开会,而开会通常只有两个理由:
一、解决问题。
二、逃避问题。
有些会议,是用作拖延、避免某些事或避免某个问题的托辞。
有的会议,永远议而不决。无论再开十次八次会,再开十年八载会议,会照开,议照样未决,问题仍然是问题。
故此,有些会议,旨在浪费时间、联络感情、人事斗争或显示权威,不是真的会议,或者,根本没必要开会。
“金风细雨楼”是京城第一大帮派,诸事繁多,自不允许像蔡京常在朝中召开什么国事大会一般,其实只是歌功颂德、相互谄媚、虚饰浮华、吃喝玩乐一番算数。
苏梦枕主掌“风雨楼”会议的时候,一早在时间上设限。
时间一到,他便停止会议。
无论多重要、重大的事,时限一至,便只下决定,不再作空泛讨论。
要是遇要事而负责的人没及时提报,后果自负:要知道,苏梦枕向来“赏罚森严”,这点还真没人敢于轻犯的。
所以大家给这设限一促之下,自然会有话快说、有事快报、有议快决的了。
就算时间未到,只要旁人琐语闲话连篇,苏梦枕立即做一件事:
呻吟。
他一向多病。
体弱。
他最“丰富”也最“有权”的时候,一身竟有二十七种病,树大夫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侍候着他。
是以,他只要一呻吟,大家就会感到一种“浪费这病重的人残存的岁月时光的罪过”,赶忙结束无聊的话题,立即产生结论,马上结束会议。
白愁飞则不然。
他冷。
且傲。
他不像苏梦枕。
苏梦枕是寒。
但他内心里并不激烈。
而且还相当温和。
白愁飞则没人敢对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讲求的是纪律。
他甚至会要人站着开会。
——坐着,让人松弛下来;站着,话就简练得多了。
他认为不必要听的,就会立即打断别人的话,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不排除拗断对方的头等等手段。
时间便是人的一生。
他绝不容人浪费他的时间。
王小石又不同。
他无所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