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暗器蓦然就嵌在他左腿上。
他想也不想,手中就多了一柄刀。
多么美的刀。
像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动魄动心。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裹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
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种像和天籁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气。
这是柄让人一见钟情的刀。
同时也令人一见难忘!
因为苏梦枕第一刀就砍向自己。
他剜去了那颗“绿豆”沾上的地方和周围的一大块肉。
他切下自己的一块肉,犹如在树上摘下一粒果子──伤处鲜血迸溅、血肉淋漓,一下子湿了裤袜,他却连眉都不皱。
他的咳嗽,也神奇地消失了。
他左手使刀,剜去自己腿上一块肉,右手已扣住了沃夫子的背门。
那柄奇异的刀,也突然红了起来。
他右手像弹琴似地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丝毫不失。
他左手刀却封杀了“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的抢攻!
而且一刀就剁下了“古董”的头!
“豆子婆婆”和花无错惊惧、急退。
花无错眼见“古董”的头颅飞了上来,还瞪着一对眼珠子,不禁撕心裂肺地狂喊:“红袖刀!”
──红袖刀!
苏梦枕右手仍在救护沃夫子,左手刀已先杀了一名劲敌,退了二名大敌!
这一刀砍下一名敌人首级之后,刀色更加深烈。
──这实在不知是柄神刀,还是魔刀?
──拿刀的人,也不知是个刀神,还是刀魔!
沃夫子飞身营救苏公子的同时,那华衣托钵的光头和尚,也全身掠起,要拦截沃夫子。
但茶花截住了他。
茶花拔出了刺入他心脏的匕首,跟那和尚斗在一起。
因为他只知道一件事:
只求苏公子有机会喘息!
──只要让苏梦枕有机会喘一口气,他就算死,也可以无憾!
不只是茶花有这样的想法,沃夫子也是这般想法,连师无愧也是这种想法。
废墟里,苏梦枕、沃夫子、茶花同时遭受“花衣和尚”、“豆子婆婆”、“古董”、花无错的狙击,然而在阶前把守的,还有个阴阳脸的师无愧!
──可是,敌人既然要杀苏梦枕,又怎会让师无愧闲着!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苦水铺的寒窟旧墙,全部倒塌下来:
至少有四百支劲弩一齐弯弓搭箭!
师无愧不能闪躲。
──他一躲闪,这些箭就会射向苏公子!
师无愧只有硬挡。
两百多支箭齐发,他至少挡了一百八十支,他使的是一柄龙行大刀,大刀舞得虎虎作响,只见刀花不见人影,但他不能让任何一箭射入墟内,所以还是中了两箭!
第一轮箭刚射完,轮到第二排箭手发箭。
师无愧狂嚎一声,一刀横扫,把一大爿残垣扫倒!
密雨、阴天,加上垣塌墙崩,箭手一时也拿捏不准,师无愧拖刀回援,一刀逼退“花衣和尚”,茶花已软倒在他的怀里。
茶花的一张脸,已变成惨绿色。
另一边苏梦枕一手使刀,已杀了一人,惊退二敌;另一掌内力源源逼出,只听噗噗两声,沃夫子背部已有两枚透明的针,逼跳出来,落在地上。
沃夫子哼了一声,满脸红光,惨笑说:“公子,我不行了,我不及运功抵御,其中一枚化骨针,已上了脑。”
这时“花衣和尚”、“豆子婆婆”、花无错全都退去,那四百名箭手,已抢进墟内,团团包围,即又分作两排,一排疾蹲下去,另一排立着瞄准,即要发箭!
第12章 一个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兄弟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其实明箭也不易挡。
像遇上这种团团包围、训练有素的箭手,等他们把筒里的一百支箭发完时,包管就算是韦青青青复出,李柳赵再世,也一样只有变成刺猬,没有办法反击。
第一排箭手已经发箭。
苏梦枕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地上“古董”的尸首,往师无愧身上就一扔。
──此举救了师无愧!
师无愧立时就以“古董”的尸首为盾。
沃夫子却大叫跃起,全身旋舞了起来。
他护在苏梦枕的身后。
苏梦枕只要搪开左右及前面射来的箭矢。
所以,这一轮箭之后,沃夫子砰地撞在地上,但并没有倒下。
他已成个箭靶。
箭支顶着他的躯体,只斜挨着没有扑倒。
师无愧又挨了两箭。
茶花则着了四箭。
第二排箭手,又拟放箭。
──这些没完没了的箭。
就像雨一般!
苏梦枕眼里终于流露出一种神色。
──英雄落难,穷途末路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整整齐齐的弓箭手,忽然像波分涛裂似的,逐个跌倒在地,未仆地不起的,忙掉头应战,但都如滚汤淋雪,当者披靡。
两个年轻人蹿高伏低,遇者当殃,不消一会,已倒下四五十人,其他的箭手,发现包围已不成包围,又想到苏梦枕的刀,全吓得丢弓弃箭、抱头鼠窜。
──一群人的好处是在团结齐心的时候,足可众志成城,但坏处是一旦各自为政,则成了乌合之众。
──只要有一人想开溜,人人都生逃命之意。
结果,除了倒下去的人外,有八成的箭手,都是不战而去的。
当猝击突然发生的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发现不对劲,一溜烟、一抹影似地逸出了废墟。对方的主力都集中在苏梦枕的身上,自没工夫去理会他们。
当箭手包围了废墟的时候,白愁飞问王小石:“要不要出手?”
王小石道:“要。我看苏公子的人挺正义的,对部下也好。你看呢?”
“这也是个晋升的好时。”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请尽量不要杀人。”
“可以。”白愁飞疾道,“我不是为了你的要求,而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想‘六分半堂’的人仇视我,更不想与雷损为敌。”
说到这里,不过才几句话,但几句话的功夫,眼看苏梦枕已难逃厄运,王小石和白愁飞立即出手!
他们自弓箭手的后方攻了过去,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制住了敌人的胆魄。
白愁飞运指如风,他是以指叩穴。
王小石是以手沿做刀,凡所砍处,不重不轻,只把人击昏。
当两人一出现,苏梦枕眼里的神色,又变得孤傲、冷傲,甚至是刺骨的寒傲。
他过去看沃夫子。
沃夫子满身都是箭,成了箭靶子。
他再去看茶花。
茶花已经死了。
但一双眼睛并没有合拢,他瞪着双眼,充满着不甘与愤憾。
苏梦枕俯身说了一句话:
“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得斩钉截铁。
残瓦上忽滴落一滴雨珠,正好落在茶花眼眉下、眼眶上,茶花的眼忽然阖了起来,神态也安详多了,就像听了苏梦枕这一句话,他才死得瞑目似的。
苏梦枕缓缓站了起来。
这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稳住了大局,师无愧着了四箭,但没有伤着要害,箭仍在肉里,他并没有把箭拔出来。
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