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部位激射向王小石。
——原来那不是刀,而是暗器!
王小石拔刀。
刀光惊艳般地亮起,一如流星自长空划过。
七截断刀,自七个方向射出。
有人闷哼,有人哀号,有人自血光中倒了下来。
刚才三人中剩下的一人,和护在诸葛先生面前的高手,一前一后,夹击王小石。
这时,诸葛先生已跃到了窗前,准备跳下去——一落大街,要杀他就难若登天了。
王小石双袖忽然一卷,把一前一后两名敌手都卷飞出去,撞向诸葛先生!
——如果诸葛先生这时跳下去,就一定给这两人砸个正着,以这种猛势,只怕非死亦得重伤不可!
诸葛先生忽如游鱼般一溜,避过窗口,背贴板墙。那两名高手不及半声呼叫,已自窗口掉落街心。
王小石身形展动,已到了诸葛先生身前。
他只求速杀诸葛。
就在这时,他的胸际又着了一击。
重击。
他闷哼一声,那一刀像一记无意的顾盼、刻意的雷殛,直劈诸葛先生。
刀光如深深的恨,浅浅的梦,又似岁月的泪痕。
诸葛先生忽然尖啸起来。
遽然之间,他只一举手、一投足间,王小石那一刀就不知怎的,给一种完全无法抗拒的大力,转移了并空发了那一刀。
那一刀虽然空发,但刀势依然击落在诸葛先生身上。
诸葛先生大喝一声,身后的墙轰然而塌,他已退身到北三房里。
这时,那两名给王小石推出窗外的高于,这时才“嘭嘭”二声落到地面。街外传来惊呼。
王小石跟进北三房。
北三房杯碎碗裂,有人惊呼,有人摔跌。
王小石什么都看不见。
他看不见其他的人。
他看不见杯,看不见碗,看不见酒,看不见桌,看不见椅,甚至连墙都看不见。
他只看见一个人。
诸葛先生。
——他要杀他。
——非杀不可。
他拔剑。
他拔剑的时候,前面迎过来、后面追过来、左右包抄过来的至少有七个人向他发出了攻袭。
狠命的攻袭。
但当他拔出了剑的时候,那七人都已倒了下去,就只剩下了剑光。
那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和一分不可一世的剑光。
那一剑的意境,无法用语言、用图画、用文字去形容,既不是快,亦不是奇,也不是绝,更不只是优美。
而是一种只应天上有、不应世间有的剑法。
这一剑刺向诸葛先生。
这一剑势无可挽。
(如果前面是太阳,他就刺向太阳;如果前面是死亡,他就刺向死亡;如果前面站着是他自己,他就刺向自己——)
诸葛先生只做了一件事。
他突然分了开来。
一个好端端的人,不可能突然给“分”了开来。
他的头和四肢,乍然间像是全“四分五裂”了一般。
然后骤然一分而合,头和手脚,又“合”了回来。
但就在那一“分”之际,诸葛已破解了王小石那不可一世的一剑。
(王小石见过这种奇招。)
(在“六分半堂”总堂的决战里,“后会有期”的“兵解神功”,便是能把自己的四肢分成前后左右四个角度折裂,像骤然“断”了,或遽然“长”了起来一样,攻击角度可以说是诡异已极!)
现在诸葛使的也正是这一招。
王小石嘴角溢出了鲜血。
——刚才受重击的伤,到现在才流到唇边。
诸葛先生一招破解来势,并不恋战,立刻疾退。
背后的大桌连着酒菜给撞翻。
至少有十一个人,连同刚才守在外面的两座“门神”,也向王小石冲了过来。
王小石不退。
从他闯入席间起,他从来就没有退过半步。
他刀剑齐出。
诸葛先生如一只白鹤般掠起,更如一只铁鹘般弹了起来,轻如一只蜻蜓;那两座“门神”的金鞭和蟒鞭,同时击向王小石。
王小石没有避。
软鞭卷在脸上。
脸颊上登时多了一道血痕。
金鞭打在肩上。
王小石“哇”地咯了一口血。
但他手上的三颗石子,已疾射而出!
诸葛先生左右膝各中一枚,额上又着一枚,脚一软,登时往前仆跌,王小石剑下刀落,就要砍下诸葛先生的人头——
忽听有人雷也似地暴喝一声:
“住手!”
“铛”的一声,星花四溅,一人随手抄来一把斩马刀,竟格住了他的刀和剑。
王小石一看,只见那人气派堂堂、神威凛凛、炯炯有神、虎虎生风,正是当今丞相傅宗书!
破、破、破、破、破、破、破!
——无稽!
不正是傅宗书要他去杀死诸葛先生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是傅宗书来救诸葛先生!
——荒唐!
“不许杀他!”傅宗书沉声怒叱。
王小石道:“是太师和你自己要我杀他的!”
“我们要你杀的是诸葛!”傅宗书道,“他不是诸葛!”
王小石的样子,完全写着“啼笑皆非”四个字。
他望着翻倒的桌椅、推倒的门墙、狼藉的碗筷,还有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七八个不知姓名的高手,他的表情,就是完全无法接受傅宗书所说的话之写照。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只好问。
——他拼了一死,受了不轻的伤,要一鼓作气地杀了诸葛先生——结果,眼前的诸葛先生竟不是诸葛先生。
“要不是这样试一试你,焉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杀诸葛先生?谁知道你杀不杀得了诸葛先生?”傅宗书说,“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意思。”
“有意思,”王小石惨笑道,“那么,我现在有没有资格去杀诸葛先生?”
“有,绝对有。”傅宗书把手上的判官笔交给了其中一座“门神”,“我们对你已完全放心。你已经过关了。”
“谢谢。”王小石嘿笑道,“那么,这个差一点便死在我手上的人,到底是谁?”
——此人能在举手投足间破去隔空相思刀法,再以“兵解神功”破解“销魂剑法”,竟然只不过是傅宗书手上一个“傀儡”:几乎是代诸葛先生而死的“牺牲品”。
“他是龙八,”傅宗书笑了,“江湖人称龙八太爷的就是他。”
龙八一张脸涨得赤红,喘气犹未平息,只忿忿地盯着王小石。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把王小石剁为碎肉了。此际,他额角还淌着血,两条腿也无法挺直——王小石的石头毕竟不是好消受的,就连“铁砧板”龙八太爷也一样经受不起。
龙八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在朝廷里好歹也是一品大官,今日却几乎给人格杀当堂,只涨红了脸,像一只发怒的螃蟹,气得舌头也有些打结起来:
“他……是来杀我的?”他问傅宗书。
“是,”傅宗书笑道,“也不是。”
那名手拿金鞭的“门神”接着傅宗书的话锋道:“他是来杀你的,不过杀的不是你。”
另一名手执蟒鞭的“门神”接道:“他其实是来杀诸葛先生的。”王小石乍听此人说话,不知怎的,又有点耳熟。
龙八脸上的赤红渐转成青紫,“你邀我来孔雀楼,便是要我给人误以为是诸葛先生?”
傅宗书说得更直接:“我要你来这里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