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你,你千万不要……”
“可是‘天下第七’伤了背,”温柔恨恨地道,“就凭这一点,他就该死了……”
“天衣有缝”忽一把猛握住她的手。
他用力如许之猛,温柔几乎痛得叫了起来。
“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天衣有缝”一定要温柔答允下来,“报仇自有人在。你不要为我报仇……你千万不要替我报仇……记住,不要去惹这个煞星……”他说时因触动了伤口,痛得全身都抖哆着。
温柔见他辛苦,不敢过分拂逆他的意思,忙道:“是,好,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天衣有缝”这才渐渐放手,稍为平静下来。
方恨少忽想起一件事,问:“刚才你不是对‘天下第七’说过……他涉入一件案子里吗?到底是哪一桩案子?”
“对,那是当年翻龙坡的血案……”“天衣有缝”的气息又微弱下去了,“你只要把我这段话,告诉义父,他就会处理的了。”
方恨少“哦”了一声,温柔却禁不住好奇,问:“血案?什么血案?翻龙坡?那是‘长风万里帮’的重地嘛……”
方恨少听“天衣有缝”垂死之际,提起翻龙坡的事,心里就疑惑着。
可是“天衣有缝”没有回答温柔的话。
因为他不想温柔去管这些事。
“你……”“天衣有缝”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温柔。
温柔流下了两行泪,“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好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死你的,你骂我好了,你打我好了……”
方恨少劝她,温柔很激动怎么都没法安静下来。
方恨少见“天衣有缝”整个脸容都在迅速地枯萎中,而且几次欲言乏力,他慌忙跟温柔说:“他还没有死,你得听他的话呀!”
温柔一听,倒是止住了嚷嚷,止住了哭,凑脸过去,一双泪眼,痴痴地望着“天衣有缝”。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天衣有缝”衰弱地道。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你。”温柔的泪又控制不住,簌簌而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最好,最好你就不要叫我回去好不好?”
“天衣有缝”没有回答。
“……你要我答允你什么事?”温柔温柔地问。
“天衣有缝”仍是没有回答。
“你?”温柔惊呼,“你!”
“他已经死了。”
方恨少轻轻用手,拢起了“天衣有缝”的眼,低声说了一句:“你放心吧!”然后徐徐站起,长叹。
叹息如风里的落叶。
风里的喟息。
王小石叮嘱温柔务必要把方恨少和受重伤的“天衣有缝”找着,他自己却要赶去接应“八大天王”。
他赶到的时候,“八大天王”已经死了。
白愁飞向着他,平静地道:“你来了。”
王小石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二哥,不可以……”
白愁飞洒然一笑,“我在设法救他们,有什么不对?”
何小河悲声道:“你杀了他……”
白愁飞即截住道:“他阻止我救人,我只有把他杀了。”
“他是阻止你害人!”唐宝牛吼道,“你就是部署今天这局的幕后策划者!”
众皆震动。
白愁飞目中杀气大盛,王小石一步上前,护在唐宝牛身前,“二哥,我们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白愁飞神色不变,“谁都知道,我现在正在救人。”
“你在骗人,在害人,在控制人,却不在救人,”张炭赶到,发话,“真正的解药,在这里。”
他扬起手,手里唐三彩雕兽瓶,约有巴掌大小。
白愁飞抬目一看,猛然一愕。
“这是我刚才扑过去宁愿挨你一指时取的: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过期春’解药,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要我张某人硬吃你一记吗!那是有代价的!”张炭高声道,“你们要相信我,我分辨得出什么是真解药,什么是假的;他手上的药只可解一时之‘恙’,不久之后又要你们去求他,他借此来控制你们。”
语音一落,他的好拍档唐宝牛已把话题接下去:“他的话你们一定要听,因为他是张炭。”
唐宝牛不遗余力为张炭大肆宣传似地道:“他是精通‘神偷八法’、‘八大江湖’,‘桃花社’的五当家、‘天机组’龙头老大张三爸的义子,还有我,唐巨侠宝牛大人的小老弟:‘饭王’张炭是也。”
第四十五章 一叶惊秋
白愁飞神色不变。
──其实仍是有变的。他的眼神一长即敛,左手也微微动了动,但实际上却又纹风未动。
那是他强压抑下来。
可是这已足够。
王小石已瞧出来了。
他太了解白愁飞了。
──目光暴长之际,已动了杀机。
──左手欲动之际,是要伸手入襟查看自己的东西是否已落入他人之手。
这两个极其细微的甚至是欲动未动的动作,已证实了一件事:白愁飞的确是有做过这种鄙恶的事!
王小石闭了闭眼睛,几乎是呻吟地叫了一声:“二哥……”
白愁飞向张炭一摊手,“还来。”
唐宝牛抢着替张炭回答:“跟你说这句话的人实在是李太白的弟弟。”
张炭倒是奇道:“李太黑?”
“不是,”唐宝牛更正,“是你太笨。”
白愁飞忽也更正:“不是你太笨。”
唐宝牛奇怪有趣地问:“是什么?”
“加一个‘们’字,即是‘你们太笨’!”白愁飞说,“天堂有路却不走,地狱无门送上来!”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动手。
一动就是杀手。他左手三指,攻出“小雪”,右手三指,弹出“初晴”。
“小雪”取张炭。
“初晴”攻唐宝牛。
两指都要命。
要命的两指。
两指并非不中,而是被人接下。在场中虽有数百人,但能从容地接下白愁飞的“小雪”“初晴”者,恐怕就只有一人。
不仅花枯发知道这点,在场群豪亦莫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都恨极了白愁飞。
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王小石的身上。
“我今天要是不能把他们全都杀光,”白愁飞也很明白这一点,“他日他们一定会把我杀掉。”
“只要你今天放过他们,”王小石恳切地道,“他日他们若对付你,那么,账得跟我先算!”
“你这般维护他们,却又何苦?”
“他们与你无仇无怨,你要挟制他们,却又何必呢?”
“这个……”白愁飞沉吟道,“我们不要在这里讨论。”
王小石有点喜出望外,“二哥的意思……”
“到内堂去,”白愁飞明晰地表示不便,“咱们兄弟,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起冲突。”
“是。”王小石的心里,简直是欢天喜地:只要能够劝服白愁飞,不再对这一群无辜的好汉施辣手,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到了内堂,窗户过高,而这时已入幕,故而堂内昏暗不堪。
白愁飞走到暗处,负手沉吟,慢慢停步。
他仰首望窗。窗外已隐约可见星光微亮。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愁飞的语气很压抑,“咱们是兄弟,你却偏要在外人面前跟我为难!”
王小石一听“兄弟”二字,只觉一阵热血沸腾。
“刚才情急无状,只顾劝止,免铸大错,莽撞之处,请二哥见责。”王小石恭敬地道,“不过,请放了那些人吧,这样胁制他们,反易成仇,弄巧反拙,对谁都不好。”
白愁飞脸色一沉,比天色还暗,出口倒像是暮色里一两道冷热的风:“你太过分,太多管闲事了。”
王小石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