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不适合的时候动手。
理由只有一个。
为了朋友。
──只要有这个理由,一切都充分了。
朋友。
王小石身形甫动,轿内就发出了暗器!
王小石的身子陡然一沉。
暗器击空。
暗器是白色的。
那是一枚棋子。
王小石往上蹿的身子已疾伏了下来,伸手一抄,已抓了三片雪花在手,但就在这时,轿中人又发射出两颗黑子。
这两枚黑子,不是射向王小石。
而是射向颜鹤发和张炭!
这分际,王小石手上已有雪片。
雪就是他的暗器。
既是有了暗器,他就可以不怕距离的妨碍,与无情对抗。
可是,对方也觑准了他的“罩门”出手!
王小石此刻的“罩门”就是他的朋友!
有时候过分地去爱一个人就是害了这个人。有时候过分维护一个人,等于是宠坏了他。王小石在不该出手的时候抢攻,反而令轿中人察觉到他似另有掩饰,因此发现了颜鹤发与张炭的逼近。这在世间常常发生的事,有些人穷尽一生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两枚棋子,疾射向颜鹤发和张炭。
以颜鹤发和张炭的身手,虽然猝然受袭,但还不致避不了。可是无情发出暗器攻势的主力,根本不在取他们二人性命。
而是用来对付温柔和唐宝牛。
两枚刻着“炮”字的棋子,倏然发射,分袭唐宝牛和温柔。
两人完全意料之外。
谁都来不及应变。
不但他们躲不及,连在他们身边的朱小腰和方恨少也措手不及。
王小石在这千钧一发间,五指一弹,两枚雪花已在电掣间疾射而出!
雪花是柔软的,但在王小石振腕间,快得自长空掠出锐风、划出急啸!
可是再怎么快,也得要迟一步。
棋子已快命中。
唐宝牛的右目!
温柔的印堂!
无情的出手果然十分无情。
──难道就为了语言上的几句冲突,他就非把唐宝牛一目打瞎,置温柔这小女孩于死地不可?
不然,却是为了什么?
太快了。
王小石发出的雪片速度之快,使之在空气里磨擦出热力,雪片迅速消融。
虽然只剩下二小点的雪花,但仍有穿石之力!
可惜仍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棋子还是会先射中温柔和唐宝牛。
王小石眼都红了。
他发出两片雪花后,心便沉到了底。
他连眼都红了。
他已准备与无情拼命。
可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在桥墩那边,隐隐有一个汉子的背影。
那背影一直伛偻着,像一个在寒夜里伤心醉酒的汉子,谁都没有去注意他。
可是他在这时忽然回头。
谁都没看见他的脸。
他左手拿一条丝绢遮着脸,但右手一扬。
两枚针,越空飞射。
针是轻而细的。
这句话是假的。
因为轻而细的事物绝对发不了这么厉烈的声响。
针是尖而锐的。
这句话是真的。
因为这两枚针正发出划耳破空的尖啸!
那伤心的汉子,离唐宝牛和温柔很近。
至少比无情近。
无情又比王小石近得多了。
所以那两枚针必能先行截住那两枚棋子,而王小石的雪花才接踵而至,全碰击在一起。
这是必然的后果。
可是事实不然。
因为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棵岸边梅树,突然花落如雨。
其中两朵梅花,以比棋子、雪花、针都急而劲的速度,在针尖就要触及棋子之前厘毫间,把针击飞。
针一旦斜飞,棋子就依然疾射。
温柔和唐宝牛依然得要厄运难逃。
雪花是软的、针是细的、梅花是柔的,没有极强腕力、指力、内力和功力,谁都不可能发得出这种速度来!
既然发得出来,温柔与唐宝牛又猝不及防,断然躲不开去。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间,有人在远处叱了一声:“使不得!”
第十八章 雪、梅、棋、针、箭
这句话的第一句尚未传入众人的耳里,两支袖箭已破空而至。
箭来自疏林里。
飞针的发射之地,可以说是离温柔与唐宝牛最近。发射梅花的所在要算其次,但射梅者劲力更强,故能先行截住飞针。轿中人的棋子在距离上要比发梅花者远,而王小石的位置又比无情更远,不过最远的是这发袖箭的,他的出手比谁都更迟一些。
但是他的暗器最快。
这两支箭,噗噗串过棋子,一齐撞在飞针上,飞针又刺入梅瓣中,梅花、飞针、棋子、袖箭,一齐被雪片砸着,斜飞一丈三,轰轰二响,炸了开来。
原来棋子里竟有炸药。
就算唐宝牛与温柔能真个接了下来,只怕也仍会被炸得焦头裂额、血肉模糊不可。
如果不是那两支袖箭的巧劲,这些暗器都不会撞在一起,震飞老远,以致这两下爆炸,谁都没伤着。
眼下的暗器就有雪片、梅花、棋子、飞针,发出的手段这样高明,已是世所罕见,但这一对袖箭,后发先至,远快于近,手法之巧之准,足以把整个局面扳了过来。
──这是什么箭?
──什么人才能发出这样的暗器?
王小石也愣住了。
大地又静了下来。
苍穹下,只有雪花落地的轻响。
一片一片的雪花,寂寞地掠过夜空,夭折在大地上,那飘落也是一种寂寥的声音。
岸边的梅树似乎有一声比雪降还轻微的声响。
又过了半晌,轿子里的人发出一声叹息。
然后轿子动了。
轿子正辘辘地离去。
王小石没有拦阻。
唐宝牛、温柔、朱小腰、颜鹤发、方恨少、张炭等人,仍然全在轿中人的射程之内。
这点王小石很清楚,颜鹤发与朱小腰也很清楚。
张炭和方恨少则给刚才一连串的暗器震住了,到现在还未能恢复。
唐宝牛和温柔则被吓呆了,惊魂未定。
轿子就这样远去了,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温柔这才“呀!”的一声跳起来说:“你们……怎么让那臭鸡蛋跑了!”
她春葱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在王小石的鼻尖上,“你你你你,你怎么让他给跑了!”
王小石深吸一口气道:“你难道要留他在这里看雪景不成?”
温柔更气,“你……”
唐宝牛忽然豪兴大发,“来,我们追他去!”却是没人附从,他的声音立刻小了,豪迈态度亦大有改变,“他逃不远的,反正总有一天我唐巨侠不会放过他!”
王小石没说什么,他只是走到河边。
桥上的汉子已不见。
只留下一张织锦。
绢上绣着一对乱针猫儿,可是还未绣完。
王小石捡了起来,再去看那株梅树。
那是株老梅。
老梅香犹新。
梅树上当然已没有敌人的踪影。
王小石发现地上落了几朵梅花。
一、二、三、四、五……
总共是廿五朵。
王小石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桥墩上发出飞针的汉子,是阻止无情发暗器伤害温柔和唐宝牛,似友非敌。
──如果是朋友,当然是武功越高强越好。
──不过,在梅树上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