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杀掉了。
可是他连王小石的刀也没看清楚,便受了伤。
受了几令他连刀也握不住的伤!
然后王小石竟还那样问他。
仿佛像两个同在一个村的乡亲,在大城市里不期而遇、相互问好一般。
彭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王小石那时已经在说别的话了。
他向张炭和和气气地道:“我不去了,不如,你进来喝杯茶吧!”
张炭摸摸自己胁下,鲜血略渗染了衣衫,他耸耸肩道:“如果你店里有的是米,不是茶,我就一定进去坐。”
方恨少偏着头问:“为什么非要吃饭不可?”
张炭的表情,似在表示这问题委实太过幼稚,“因为我流血,不吃饭,怎能填补我流掉的血?”
方恨少摸摸肩膀,肩上也泛染了一小团血渍,“你可以喝茶呀,喝茶一样补血。”
“喝茶只能放尿,不能补血,”张炭说,“你连这点事都不懂,难怪你打不过王小石了。”
“你说话真是难听,跟那头大水牛一样没教养。”方恨少皱眉道,“这又关打不打得赢王小石什么事?”
他们居然在那儿不着边际地谈论起来,浑忘了有三大使刀的一流高手在此。
习炼天已经忍不住要发作了。
孟空空却仍非常客气地问:“有一事要向诸位请教。”
唐宝牛一听,第一个就道:“你请吧!我教。”
孟空空诚诚恳恳地问:“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伏在车内了是不?”
唐宝牛直截了当地答:“不知道。”
“哦?”孟空空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唐宝牛仍然大咧咧地道:“像你这种人,不明白的事情本来就很多。”
孟空空依然不发怒,“那么,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就在车上,而且能够配合好一齐行动呢?”
唐宝牛咧开大嘴,伸手向张炭一指,道:“他说的。”
孟空空一呆,道:“他说的?”
唐宝牛更加得意非凡的样子,“他当着你们面前说的,你没听到?”
孟空空与习炼天对觑一眼,那张炭道:“我曾说过这段话:我现在累得只想找一洞穴,道路通向哪里都不管了,天天这样怎能承受?制不住自己要到处闯闯,又不想落人之后,面壁悔过也无及了,人生就是从无到有,敌友都是如此这般。”他顿了一顿,“你不记得了?”
孟空空点头道:“是有这一段话。”
方恨少插嘴道:“你把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第二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三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第四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五句话的最后一字,第六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七句话的最末一字,和第八句话的第一个字,合起来看看。”
“除了第一句话的首尾之外,凡是双数的话语的第一个字跟逢单数语句的最后一字,串连起来,”唐宝牛笑嘻嘻地道,“你就会发现我们‘七大侠’的联络方式、暗号手语,智慧过人。”
孟空空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我穴道受制后面有敌’……无怪乎他后来还加了句‘大哥二哥三哥都别生气’,我们曾在酒馆一会,张炭是借此点出了背后挟持他的是谁,高明,高明。”
唐宝牛当仁不让地道:“失礼,失礼。”
方恨少理所当然地道:“惭愧,惭愧。”脸上当然连一丝儿惭愧之色都没有。
张炭也笑道:“这是两浙三湘的特殊暗语,算是多教了你长点见识。”
孟空空颔首道:“正是,多谢。”
倒是王小石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他跟彭尖交手一刀,胜来似潇洒轻易,其实那一刀之中,彭尖曾在刀势上做出三度反扑,王小石分别以刀尖、刀锋、刀身破之,最后,还是以刀意伤了对方。
一个真正的刀手,他手中的刀,连刀柄、刀鞘、刀布在内,无不可伤人。
只是要伤彭尖,绝对是件不容易的事。
王小石却是非伤他不可。
在刚才那一刀定胜负的比拼里,他伤不了彭尖,就得死在对方的刀下。
像彭尖反挫力那么高的敌人,王小石与他交手只一刀,但已惺惺相惜,印象难以磨灭了。
孟空空却还没有跟王小石交过手,王小石对他已有深刻的印象。
他发觉孟空空“谦虚”──至少他十分沉得住气,在一个非常的情势下,还把握学习新事物的机会。
而且,孟空空的记忆力奇佳。
──张炭那一番奇言怪语,他可以立即倒背如流,而且早就暗自观察、细加留意,所以他才会记住张炭那句“大哥二哥三哥”的话。
他对孟空空刮目相看。
孟空空却已在问他:“我们挟持了张炭兄。显然是为了要针对你,你既已发觉和揭破了我们,为何不问问我们的来意?”
“我为什么要问?”王小石笑着反问。
孟空空又是一愣。
“你们要找我,可径自来我的愁石斋,光明正大,无任欢迎,用这种伎俩,只是白费心机,我既不会去,又无兴趣。这样又何必要知道你们的来意、什么人指使你们来的?”王小石笑笑,搔搔头皮道,“那就这样,恕不远送。”说着回身就要走进店子里去。
他们这样一闹,在街上围观的人,自然拢了一大群。
习炼天觉得脸上挂不住,大喝道:“姓王的,你给我站住!”
王小石便站住,心平气和地道:“还有什么指教?”
唐宝牛愤然道:“你这人,他叫你站住你就站住,你是狗不成?要是我,别人要我停,我硬是走;别人要我走,我就站住。”
“啊!”张炭道,“我明白了。”
唐宝牛奇道:“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狗,果然不是狗;”张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头牛,当真是一头蛮牛。”
习炼天见这时候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怒极了,愤然拔刀。
唐宝牛哈哈笑道:“怎么?你敢当街杀人不成?”
习炼天虎吼道:“我就先杀了你!”呼的一刀,炸出千彩万幻,如梦网一般罩向唐宝牛。
唐宝牛迎刃而上,挥拳道:“老子好久没好好打上一架了。”
张炭忽一肘撞开唐宝牛,道:“这一刀厉害,让我来……”
话还未说完,便给方恨少绊了一脚,方恨少一扬扇子,道:“这一刀你接不下,我可以……”
忽人影一闪,王小石已接下这一刀。
他只接招,没有伤人。
他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看得出习炼天这一刀之势。
──如果方恨少接得下,习炼天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因为习炼天这一刀,完全是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刀法。
故此这一刀莫之能匹。
如梦,若一惊而醒,梦即不存。
封架这一刀,也许不是太难的事,习炼天的惊梦刀未免太重花巧,有欠实力,但要化解这一刀而不杀伤他,却是极难办到的事。
就像梦一样,要梦醒而不梦碎,谈何容易?
──除非是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
只是人生可以仿佛如梦,现实怎会就是梦?
把梦想当做现实,本身就是一个梦。
王小石挺身去应付这一刀,因为他自信凭相思刀的细致轻柔,或可把梦送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