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觉得堂堂权邑大夫,居然也有如此怂包的时候。
“夫子,权子定是得到淮水消息,这才如此回复。”
“呵。”
不屑地摇了摇头,斗尊懒得跟儿子解释政治上的事情,只是简单地分析现状,“你可知旧年东吴大妖,是如何让斗师封于柏举?”
“夫子,这从何说起?”
中年人一脸奇怪,“负箭国士”明明是先王赐封,怎么跟大妖怪勾陈有关了?
“当初老夫守淮南,云轸甪为佐,我二人先后撤回冥阨,当时守冥阨之人,同我等意见不合,便命老夫同云轸甪,前往随国借粮。只是我等还未至随国,吴军便破了冥阨,旋即直转而下,顺衡山走向,一路攻城略地,于柏举击溃陵师。”
回忆起来,斗尊都有点觉得运气逆天,当年要不是被人穿小鞋,他和云轸甪,当初就应该是勾陈的俘虏。
“后来老夫同云轸甪,自是半颗粮食也不曾借到,这便顺溠水南下,招兵于速杞,谁曾想,这些溠水新卒,后来竟是抗吴庭柱。”
说到这里,斗尊竟然有点不甚唏嘘。
别看他现在地位有点超然,背靠斗氏这么个庞然大物,还管着国内最大最重要的几个要塞,可一步步走过来,当真是运气和实力相辅相成,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贵人机缘,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即便是现在,运气显然不在他这一侧,郢都的政治内耗,让中枢对斗氏半点信任都没有。
甚至斗尊坚信,条件允许的话,搞不好郢都那个妖妇,巴不得斗氏被李解杀个一干二净。
什么楚国不楚国的,楚国可以亡,斗氏必须死!
“当年若非吴国从冥阨入楚,如何能兵锋势成?若是吴国绕道别处,也不至于成就负箭国士之美名。”
对斗尊来说,什么政治考量都是屁,他就是个当兵的,在他眼中,那特么就是冥阨被吴国人搞烂打穿,然后势如破竹,一路莽到柏举,然后一波干死了楚国的陆军主力。
就这么个事情。
有了这么个事情,才有了斗师的机会。
而现在那处大夫斗皇,还在琢磨在中央搞什么沟通,让他在等等。
这是等中央谈妥的时候吗?
都火烧眉毛了,李解比当年老妖怪还要凶残,老妖怪那时候,何尝有过这么多小弟跟着一窝蜂?
李解连蔡国公主都上了,淮上根本没有对手。
当年他斗尊和云轸甪,还能去随国借粮呢。
现在?借个屁,借人头一用还差不多。
李解上了蔡国公主之后,不就是上了随国公主吗?
斗尊甚至知道随国上大夫曾善这个老没脸皮的,还专门跑去淮中城进行推销,在新蔡各种吹捧,总之就是自家公主的技术好技术强,让人爽歪歪
想要骂点什么出来,但还真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解走大隧,他斗尊还有点把握,将李解堵在这里。
毕竟老妖怪是老妖怪,李解是李解,老妖怪填人命完全就是闭着眼睛随便框。
但李解不一样,斗尊是了解过对手的,李解手中的人命,是舍不得胡乱填的。
真要是李解跟老妖怪一样,还至于跟陈国、蔡国、随国、唐国借那么多粮食?
可问题又来了,姓李的是傻子吗?硬要刚正面,硬要来大隧,就是不去隔壁冥阨?
“夫子的意思是吴解当攻冥阨?”
“大隧共有七关,换作汝为东吴蛮酋,汝欲何为?”
“”
沉默了一会儿,中年人眼神复杂,半晌,挥舞拳头,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砸得一阵叽叽喳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老鼠跑到了地板下面。
明明之前还有大蟒在的,居然还能有老鼠生存,还真是罕见。
眼见着这种情形,楚人本就敬重鬼神,斗尊觉得,冥冥之中,是不是上天给了什么暗示,祖先在提醒着他们,这一场注定要来的战争,结果早就注定。
鬼使神差的,斗尊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应该投降。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简直强烈到不行,他对郢都那些政客们的把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太后想要如何作妖,由得她去吧,这个妖妇当真能把楚国王室毁了,也算是手段高超。
甚至斗尊觉得,晋国还真是了不得,一个女人,就把楚国搞到了这般地步。
回想起之前避开乱局的种种行为,斗尊可以说相当的后悔。
当初他是烦了郢都的争权夺利,这才从丹阳公的位置上下来,然后跑来守大隧。
一是他军人出身,更喜欢行伍之间的简单粗暴。
二是大隧他熟悉,这里也多是他的老部下。
三是大隧里里外外,都是斗氏在经营,老部下往往都是老弟兄或者子侄辈。
只是原本避乱的天真想法,现在看来,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现在好了,什么乱都不用避了,因为最大的乱子,马上就要找上门。而且他连丹阳县也回不去,他这个曾经的丹阳公,居然是进退艰难,只能守着家族经营多年的要塞地盘等死。
是的,就是等死,斗尊确信自己就是在等死。
越是老于军事,越是明白楚国现在的中央军、边防军,对上李解就是死路一条。
称霸淮水是那么容易的?偏偏李解不但做到了,还把淮水南北周围一圈的势力,都消化了一遍。
尤其是曾经的州来城,现在变成了淮中城不说,连曾经的“州来大夫”云轸甪,也是他斗尊的老搭档,都成了淮中城的狗。
李解在淮南的军事行动,他在大隧也是一清二楚。
“五步猛夫”沙仲哈负责到处扫荡,而云轸甪,则是在后方负责搞建设。
一老一少,居然配合的不错,夷虎人根本没泛起什么浪花来,连带着楚国的居巢邑,也彻底丢了干净,最后的一点影响力,可能就是靠近大别山的潜邑。
现在虽然还没有听说潜邑丢了,但只要看现在的局面,斗尊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
“夫子!依夫子所见,眼下吾辈,当如何行事?!”
“老夫若说同东吴蛮酋交战,我军必败,汝当如何?”
“这”斗尊的儿子一脸震惊,他对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是相当崇拜的。
尽管斗尊说不上战无不胜,但的的确确算是军方的一块定心石。
现在却是这么个回答,这么个态度,作为属下也好,作为儿子也罢,听着就是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父亲!”中年人神色一变,变得坚决起来,“父亲可是欲勤王?!”
“勤王?!”
听到儿子的话,斗尊都愣了,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是一张竹子做的椅子,有扶手,有靠背,是淮中城出口道郢都的好货色。
他年纪大了,自然也是需要这么一个物件。
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地扶着扶手,整个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