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数十万,岂是说灭就……”
“蔡国比之越国如何?!”
断发纹身的野蛮人根本懒得理会,直接打断了蔡国将军的话,“先王灭越,首李灭蔡,此……谓之威。蔡人畏威否?!”
“你!”
这是光明正大被人嘲讽,而且还被贬低为禽兽。
因为只有禽兽才畏威。
“君……息怒。”
蔡侯开口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在燃烧。
原本以为请来郑国这个救兵,就能咸鱼翻身,现在看来,问题多多,困难重重啊。
尤其是,郑国那些“客兵”,居然就翻脸不认人,干掉了郑国的一个大营,还把战俘裹挟押送至冈山。
现如今,上蔡冈山就是个军事堡垒,郑人明明人多,偏偏久攻不下。
郑国的主力分兵,前军左师又被沙哼、贾贵打爆,丢盔弃甲轻装跑路,居然都没跑赢对方。
被俘四千多,全是“精华种子”,蔡国的基石、未来,本来是要靠着这些“精华种子”的,现在,全部完蛋。
而干掉前军左师的沙哼……就在眼前。
他是李解的特使,前来平舆,就是恐吓威胁蔡侯服软。
更让蔡侯恐惧的是,他的斥候前去打探新蔡李解的布防,发现李解在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拓宽、疏浚、新开五条“大型”沟渠,因为引汝水入内陆,所以都被命名为“汝沟”。
从一号汝沟到五号汝沟,都有大量的哨岗,要是打防御战,郑、蔡联军要层层攻克,需要填进去多少尸体,多少钱粮?
那个场景,只是想象一下,就让蔡侯战栗不安。
至于郑侯叫嚣顺流直下的馊主意,蔡侯根本没打算陪着去送死,跟吴人拼水战,你有那实力吗?
郑人操舟,也就只是说能漂在水上罢了,凑出这么多不晕船的士卒,殊为不易,居然还想着赶紧拿去喂鱼,他蔡侯怎么可能奉陪!
然而在蔡侯眼中,已经占据如此大优势的李解,居然没打算打防御战,偏偏还主动出击,吃掉联军的前军左师之后,还立刻派出特使,威慑恫吓。
“君上——”
听到蔡侯那屈辱到极点的口吻之后,有个上士实在是受不了了,跳出来睚眦欲裂地盯着沙哼:“东吴野人!汝不畏死耶——”
“哼!”
沙哼赤足转身,持石斧冷笑,“某奉首李之命,前来此地,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今日,沙哼固有一死,有诸君泉下相伴,足矣。”
说着,沙哼更是猖狂无比地举起石斧,在大殿之上,转了一圈指了一圈。
然而让这个上士更加羞愧的是,沙哼石斧指向哪里,哪里的蔡国之臣就下意识地躲避石斧所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哼见状,顿时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诚如首李之言,蔡国上下……鼠辈云集也!”
如此挖苦、辱骂,几乎所有的蔡国军将都恨不得乱箭射死沙哼,偏偏蔡国君臣,又一个个忍了下来。
哪怕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想着如何对沙哼用酷刑,方能泄心头之恨。
可偏偏只能忍着,不忍,真的不行。
“报——”
宫外廊下,谒者满脸通红,汗水打湿了衣领。
“传!”
“启禀君上!吴人大军出动,已过四号汝沟!”
“大军?!人马几何——”
当真沙哼的面,蔡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问道。
“三军缟素,或有五万人之巨!”
“五万人——”
蔡侯蹬蹬蹬蹬从高座上冲了下来,“吴人何来五万大军!”
“这……属下不知!”
这一刻,再倔强再好战的蔡国军将,也都精气神被抽纸一空。
五万大军……要知道李解打下州来城的时候,手头能用的部队,也就是一万出头。
“弃釜登舟,背水一战”夜袭蓼城的时候,更是只有几千人马。
如此已经战力超群,五万人……当真要灭蔡?!
这一定是要灭蔡!
“沙君!”
蔡侯猛地看向沙哼,大声道,“还请沙君告知江阴子,吾国本为吴国之属,缟素全国,以悼威王,乃是本分,乃是本分啊——”
……
“不经吓。”
李解冷笑一声,将蔡国的国书扔到了一旁,此刻,四号汝沟南岸,密密麻麻的营地连成一片,肃杀之气前所未有。
此刻军队的数量,其实不止五万,除了义士、义从之外,还有大量楚国降卒,以及通过随国,大量投靠过来的云轸氏。
加上“淮上列弱”之中,为了混口饭吃出来讨生活的青壮,自然而然地,就膨胀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数字。
要论战斗力,其实根本不如之前精简的“义军”,但是对于蔡侯而言,他根本没资格去分辨真假。
战略恫吓,对付强者,只会让强者越发坚强;对付弱者……予取予求啊。
382 公子巴入蔡
新蔡的粮食优先供应部队,军管配给制之下,楚国降卒也不傻,除了一部分老家在江汉平原的,只要是云梦泽一带的兵卒,都选择了重操旧业。
加上云轸甪从中调和,楚国降卒对于李解的抗拒性其实远没有“淮上列弱”来得大,毕竟“淮上列弱”为了保证国家主权的独立完整,本能地会提防不少,哪怕明知道没什么卵用。
“这个月大概会消耗多少粮食?”
李解翻了翻账册,收支非常不平衡,幸亏很早就调动了大量布匹来迷惑新蔡军民。哪怕麻布、绢布并不能吃,但会产生一种李解兵强马壮的错觉。
都兵强马壮了,粮食能算个事儿?
“七万五千石。”
抹了一把汗,羽扇疯狂地扇风,
在淮水上疯狂奔波的公子巴,一个月之内往来江阴邑、逼阳国、淮中城、白邑、新蔡,人暴瘦十多斤,整个人看上去,就快要往贾贵那个形象发展。
丑爆了!
“首李,这次淮水筹措粮秣,夏粮能入账四十万石,加上随、唐几国借粮,以及江阴邑的十万石出头,能撑两个月。”
“唔……”
李解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来人!”
“是!”
“沙南、沙西到了没有?来了让他们直接过来报到!”
“是!”
“首李,到了新蔡,我发现本地狩猎队效率极低,这是为何?”
“织网不行,再者蔡人体力远不如鳄人、勇夫,两相抵消,还不如等着救济,等着秋收。”
优秀的战士,才是优秀的猎人,而蔡人的组织纪律根本没有受过调教,怎么跟鳄人、勇夫比?
别说鳄人、勇夫,就是跟义士、义从比,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此,确实需要沙南、沙西。”
“我写一封信给妘豹,让他前来新蔡。”
“逼阳国怎么办?”
“我还是逼阳国相国,委任你为相国左史,到时候找妘豹盖个章。”
李解又道,“眼下要稳住淮上,妘豹善守,又管理过一国人事,他来主持淮、汝事业,也能缓和我跟‘淮上列弱’的关系。毕竟,逼阳国之君,听上去就要温和得多。”
心理暗示罢了,都会觉得妘豹也是个小菜鸡。
但实际上妘豹菜吗?只不过妘豹超越了有限的眼界,已经看到了逼阳国的未来,所以早早地给逼阳国安排好了后路。
像逼阳国这样的小公司小企业,就算一时业绩好,但那是受益